第55章 道痕初掌与星陨之谋-《老魔仙界篇》

  时空秘境之内,无日月轮转,唯有法则的低语永恒回荡。韩立不知在此地盘坐了多久,或许千载,或许一瞬。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已不见初入大罗时的璀璨星河流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更内敛的混沌色泽,仿佛他眼中蕴藏着两个正在缓缓生灭的微缩宇宙。

  大罗初期的境界,已然初步稳固。

  他心念微动,并未调动丹田仙元,而是将神识沉入周身经脉与仙窍的最深处,去触碰、去感知那些与自身法力、血肉、乃至神魂都已初步融合的时空道痕。

  这些道痕无形无质,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烙印在存在本质上的“印记”。当韩立的神识与之接触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他仿佛能“听”到自身时间流淌的细微声响,能“看”到周身空间结构的脆弱节点。他尝试着,以自身意志,去轻微地“拨动”一缕缠绕在指尖的道痕。

  刹那间,他指尖周围尺许范围内的景象,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光线似乎凝滞了一瞬,空气的流动出现了刹那的迟滞与紊乱,仿佛那一小块区域的时间与空间,暂时脱离了外界的法则约束,服从于他这一个体的意志。虽然影响范围极小,持续时间极短,且对自身法力与神念的消耗颇为惊人,但这确确实实是局部操控时空的雏形!

  “这便是大罗之力……以自身之道,短暂影响外界天地法则……”韩立心中明悟,带着一丝震撼与欣喜。这与真仙、金仙时期依靠强大法力神通强行扭曲、轰击空间有着本质区别,这是一种更接近法则本源的“干涉”与“定义”。

  他反复尝试,从最初只能影响指尖方寸之地,到逐渐能笼罩整个手掌,再到勉强可以扭曲身前一小片区域的光线与气流。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时空之力何等玄奥霸道,稍有差池,引动的反噬便足以让刚刚稳固的境界再次动荡。有数次,他强行扩大影响范围,险些导致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如同摔碎的琉璃般崩裂,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湮灭,幸而他及时收敛,并以强横法力强行抚平,才未造成严重后果。

  除了对体外时空的初步干涉,他亦开始尝试运用道痕提升自身神通。

  他并指如剑,一缕青蒙蒙的剑气自指尖吞吐而出,正是青竹蜂云剑的剑元。但与以往不同,此次剑气周围,隐隐缠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扭曲光线的奇异波动。他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剑气掠过之处,虚空仿佛被留下了一道极淡、却久久难以消散的“痕”。这道“痕”并非空间裂缝,而更像是一种时间的“延迟”与空间的“褶皱”,任何闯入其中的物体或能量,其速度与轨迹都会受到微妙的影响。若在激战之中,此等干扰,足以成为决定生死的砝码。

  他又尝试将时空道痕融入雷遁术。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凝实无比的残影,而其真身已出现在百丈之外。与以往雷光爆闪、声势骇人不同,此次遁走,竟带着一种诡异的“静谧”,仿佛他并非穿透空间,而是直接从空间的“彼端”走到了“此端”,对周遭环境的扰动降到了最低。速度更快,且更加隐蔽,难以捕捉轨迹。

  “时空剑痕”、“寂灭雷遁”……韩立默默为这些初步融合了时空道痕的新生神通命名。他知道,这仅仅是大罗道途的起点,随着对道痕理解的加深与自身修为的提升,这些神通将会衍生出无穷变化,威力不可限量。

  然而,福兮祸所伏。在他初步领略大罗玄妙之时,那潜藏于道痕最深处、属于原主(某位陨落的时空道祖)的残余意志,也开始如同沉睡的毒蛇,悄然苏醒,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影响。

  这影响并非直接的夺舍或攻击,而是一种更隐晦、更深刻的“同化”。在韩立凝神感悟时空之妙时,偶尔会有一丝不属于他的、冰冷、孤高、漠视万灵的意念,如同水滴般渗入他的心神。这意念会让他不自觉地以一种超越生灵的、近乎“天道”的视角去看待万物,情感趋于淡漠,对过往的执着、对南宫婉的思念、乃至对道途本身的热忱,都仿佛在逐渐褪色,变得无关紧要。

  有一次,他在推演神通时,脑海中甚至突兀地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彻底放开身心,接纳这股意志,与道痕完美融合,才能真正、最快地掌控这时空大道,至于“韩立”这个身份的喜怒哀乐、因果纠缠,舍弃了又何妨?

  此念一生,顿时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恶的道蚀!”韩立眼神恢复清明,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终于切身体会到掌天瓶灵提及的“道痕反噬”是何等可怕。这并非刀剑加身的痛苦,而是温水煮青蛙般的意志侵蚀,悄无声息地改变你的本心,让你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渐渐迷失自我,最终成为道痕的奴隶,或者说,是那陨落道祖借体重生的温床。

  他立刻谨守心神,将那一丝浮现的杂念斩灭。同时更加坚定了以自身意志为主导,炼化、掌控,而非被动融合这些道痕的决心。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而凶险的、贯穿整个大罗境界的拉锯战。

  修为初步巩固,神通亦有精进,是时候考虑离开这时空秘境了。一直困守于此并非良策,他需要资源,需要信息,需要在这广袤仙界寻找彻底解决道痕隐患、并继续提升的机缘。

  他回想起之前浏览金色书页时,除了《时空道纲》总纲外,似乎还瞥见过一些零散的、关于外界宇宙的信息碎片。当时他重心在突破,未曾细看。此刻,他再次将神识沉入那枚作为秘境核心的金色书页之中,绕过深奥的总纲,仔细搜寻那些边角处的“杂记”。

  很快,几段模糊的信息被他提取出来:

  “……北冥玄海有鲲墟,沉眠太古鲲鹏之尸,其本源可滋养万道,或能中和道痕异力……”

  “……万界战场废墟,时空紊乱,法则破碎,埋藏上古遗宝,亦为磨砺己身之绝地……”

  “……‘星陨葬坑’,疑似远古星辰坠落之地,蕴含奇异‘星髓’,于稳固初入大罗之境界有奇效……”

  这些信息都极其简略,地点模糊,危险性更是语焉不详,但无疑为韩立指明了几个可能的方向。

  “‘星陨葬坑’……稳固初入大罗之境……”韩立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条信息上。他刚刚突破,境界虽稳,但若能寻得那“星髓”辅助,无疑能打下更坚实的根基,应对道痕反噬也能多几分把握。而且,“星陨”二字,似乎与星辰、引力相关,或许对参悟时空之道亦有启发。

  目标,暂定为寻找“星陨葬坑”!

  他收敛心神,长身而起。周身气息与这方时空秘境产生共鸣,心念一动间,眼前景物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下一刻,他已离开了那法则交织的秘境核心,重新回到了外界那片荒芜死寂的破碎大陆。

  依旧是那片灰暗的天空,破碎的山河,以及无处不在的、稀薄却顽固的魔气。但此刻在韩立感知中,这片天地已截然不同。他能清晰地“看”到空间中遍布的、细微的裂缝与褶皱,能“听”到时间在此地流淌时发出的、如同砂砾摩擦的滞涩声响。这片大陆的衰亡与破败,在初步掌控时空道痕的他眼中,显得更加直观和深刻。

  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盘坐于一座最高的断峰之上,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初入大罗的神识,其覆盖范围与穿透力,已远非金仙时期可比。瞬息之间,方圆数百万里内的景象,事无巨细地反馈回他的识海。山川地貌,灵气(魔气)流转,潜伏的魔物,乃至一些深埋地底的古老禁制碎片……尽在他的感知之下。

  他甚至能隐隐察觉到,在极其遥远的虚空深处,存在着几道强大而隐晦的意志,似乎是大罗境修士在活动,或者是某些沉睡的古老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韩立心中明了。这片破碎大陆并非善地,之前突破的动静可能已引起了一些存在的注意。

  他选定了一个与那几道隐晦意志相反的方向,正欲施展新悟出的“寂灭雷遁”离去,眉头却微微一挑。神识感知中,在西北方向约十万里外,一片巨大的环形山脉深处,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以及……微弱的打斗声和修士的气息。

  那能量波动中,夹杂着一丝令他体内时空道痕都产生轻微共鸣的……星辰引力之感!

  “哦?莫非与那‘星陨葬坑’有关?”韩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略一沉吟,身形一晃,已自峰顶消失。下一刻,他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片环形山脉边缘的一座山脊阴影之中。

  收敛所有气息,目光投向山脉中心的盆地。

  只见盆地之内,景象诡异。整个盆地仿佛被一颗巨大的星辰撞击过,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壁光滑,呈现出琉璃化的光泽。坑内不断散发出紊乱的星辰引力和稀薄的星辰之力。而此刻,正有两方人马在坑边激烈交战。

  一方是三名身着黑袍、周身魔气森森的修士,功法路数狠辣诡异,驱使着各种怨魂魔头,正是古魔界的魔族。为首一名独角魔族,修为赫然达到了大罗初期!另外两人亦是魔尊巅峰(相当于金仙巅峰)。

  而与他们交手的,则是五名服饰统一、仙气缭绕的人族修士,看其衣袍上的徽记,竟是真鸿仙域 “玄星门” 的弟子!这五人修为最高者是一名面容儒雅、手持星辰罗盘的中年男子,乃是大罗初期,其余四人也皆是金仙后期或巅峰。他们布下一个玄妙的星辰剑阵,剑光如星河垂落,与那三名魔族战得难解难分。

  双方争斗的核心,赫然是巨坑边缘,几块散落的、闪烁着深邃蓝色星辉、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异矿石——星陨核!此物显然就是那“星髓”的伴生矿或者初级形态,蕴含着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

  “玄星门……真鸿仙域……”韩立目光微闪。真鸿仙域是仙界人族掌控的核心仙域之一,实力雄厚,远非北寒仙域可比。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他们的弟子,看来这“星陨葬坑”的消息,并非只有他一人知晓。

  场中战况激烈,那玄星门虽然人数占优,剑阵玄妙,但那大罗魔尊实力强横,魔功诡异,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双方为了那几块星陨核,都已打出了真火,各种压箱底的神通法宝齐出,能量碰撞的轰鸣不绝于耳,搅得盆地内星辰引力愈发紊乱。

  韩立隐匿在暗处,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分析着局势。无论是魔族还是玄星门,都非易与之辈。贸然卷入,殊为不智。

  但他的目光,却更多地投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巨坑深处。那里的星辰引力异常浓郁,隐隐传来一种更深层次的召唤感。这几块暴露在外的星陨核,恐怕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星髓”,或者说这“星陨葬坑”的核心秘密,必然藏在坑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个念头在韩立心中升起。他需要星髓稳固境界,而眼下,似乎正有一个机会。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岩石,继续隐匿,等待着双方两败俱伤,或者出现其他变数的关键时刻。同时,他悄然运转体内时空道痕,开始细微地调整自身与周围空间的“相对流速”,使得自身气息、痕迹与这片环境的融合更加完美,几乎达到了“天人合一”的隐匿之境。

  一场围绕星陨资源的争夺正在上演,而一条意图做那得利渔翁的“黄雀”,已然悄无声息地张开了网。

  ---

  (第5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