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紫云丹火与暗涌初现-《老魔仙界篇》

  回到云来小筑那间仅能容身的丁字号静室,韩立反手关上石门,并未立刻开始调息。他先是仔细检查了室内自带的防护阵法,确认其运转正常,能隔绝声音与一般程度的神念窥探。但这远远不够。

  他袖袍一拂,数道颜色各异、细若游丝的阵旗悄无声息地没入静室四周墙壁与地面。随即,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层淡薄得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光晕缓缓升起,将整个静室内部笼罩。这是他从某个下界古修洞府中得来的 “晦灵匿息阵” ,虽品阶不算太高,但胜在隐匿效果极佳,能极大干扰甚至误导外界的神念探查,使其难以感知室内具体情形。

  紧接着,他又在门口和自己打坐的蒲团周围,布下了两道预警禁制。一旦有超出限定的神念或能量试图穿透阵法,或有人靠近石门,便会立刻在他心神中发出警示。

  做完这一切,韩立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放松。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台上,并未急于处理新得的丹炉,而是先运转功法,引导体内仙元力流转数个周天,将之前因应对跟踪者而略有波动的气息彻底平复。

  “暗影阁……真仙后期……”他心中默念,眼神幽深如古井。这个潜在的威胁像一片阴云,悬于头顶。他从不将自身安危寄托于他人的仁慈或规则的束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城规未必可靠。

  “实力,是唯一的依仗。”这个信念,自人界至灵界,再至这浩瀚仙界,从未改变。

  他目光转向静室中央那尊暗紫色的紫云雷纹炉。炉身静立,却自有一股沉凝古朴的气韵散发出来。他伸出手,轻轻抚过炉身冰凉的金属表面,指尖能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坚韧,以及那云雷纹路中隐隐流动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风雷之力。

  “希望你能助我在这仙界,劈开第一道荆棘。”韩立低声自语。他并未因炉子有瑕疵而懊恼,反而觉得正合己用——品质够高,价格却因瑕疵而压低,对他这囊中羞涩却又需求甚高的飞升者而言,再合适不过。

  接下来的数日,韩立并未立刻开炉炼丹。他每日花费大量时间,以自身精纯的仙元真火,缓缓温养祭炼这尊新炉。淡金色的火焰如同温顺的宠物,缭绕着炉身,一点点地灼烧、渗透,试图让丹炉熟悉他的气息,建立起初步的联系。

  同时,他那强大远超同阶的神识,则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致入微地扫描着炉体内的每一寸结构,尤其是那处记载中的瑕疵稳火阵法。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处阵法节点如同精密乐器上一根略有锈蚀的琴弦,其振动频率与周围阵法产生了细微的不谐,虽不致命,却会在需要极致平衡的融丹关键时刻,引发不可预测的波动。

  “并非无法弥补。”韩立沉吟。他不断在识海中推演炼丹过程,模拟着在火力转换的瞬间,如何以自身神念强行介入,如同一位高明的乐师手动校准那根走调的琴弦,引导火力回归正轨。这需要极其恐怖的专注力、预判能力和对自身法力如臂指使的掌控,难度极高。但韩立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与精准。

  准备工作持续了整整七天。当韩立感觉自身状态、对丹炉的熟悉以及对瑕疵的应对策略都臻至一个相对完善的节点时,他终于开始了飞升后的首次正式闭关。

  第一炉,他依旧选择最为熟练的回元丹。

  心念一动,掌天瓶悬浮于身前,一滴翠绿欲滴、蕴含着磅礴时间法则之力的液滴,自瓶口滑落,精准地滴在一粒凝元草种子上。奇迹再次上演,种子破壳、发芽、抽叶、凝聚药力……短短百余息,一株年份足额、灵气盎然的凝元草便呈现眼前。如此神效,若被仙界任何一位大能得知,必将掀起滔天骇浪。

  韩立面色平静,如法炮制,将所需辅药一一催熟。随即,他神情一肃,并指一点炉盖,沉重的炉盖无声滑开。他将处理好的药材依序投入炉中,炉盖合拢。

  “起!”

  低喝一声,韩立双手虚按炉壁,精纯的仙元真火自掌心喷薄而出,注入丹炉底部的火口。轰!淡金色的火焰在炉内升腾而起,炉身表面的聚灵阵被激活,丝丝缕缕的仙元力自虚空中被汲取而来,汇入火焰之中,使得火势更旺,颜色也愈发深邃。

  韩立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沉入丹炉之内。神念化作无数无形的触须,渗透进熊熊火焰与翻滚的药液之中,密切感知着每一分温度变化,每一丝药性融合。

  提炼过程顺利,药材中的精华被逐一淬炼出来,化作颜色各异的精纯液滴或粉末。

  很快,到了第一次文武火转换,融丹的关键时刻!

  就在火力由猛转弱的瞬间,那处瑕疵阵法果然开始作祟!炉内原本平稳下降的火力,突兀地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的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早有准备的韩立,神念瞬间凝聚成一股无形之力,如同最灵巧稳定的手,在波动出现的刹那,便精准地“按住”了那躁动的火力节点,同时自身仙元真火的输出微调,以更强的力量强行将这股波动抚平、导正!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炉火只是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便恢复了稳定。但韩立的额头,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看似轻松的应对,实则消耗了他大量的心神。

  他不敢松懈,紧守心神,按照丹方指引,精准地完成后续数次火力转换。那紫云雷纹炉的优越性也开始体现,炉内那丝风雷之力在韩立有意识的引导下,微微搅动着融合中的药液,使得不同属性的药力碰撞、渗透得更加充分均匀。

  两个多时辰后,炉内传出的药香愈发浓郁醇厚,甚至引动了静室内的仙元力,形成微小的漩涡。

  韩立猛地睁开双眼,手诀一变,低喝:“丹成!”

  炉盖开启,霞光一闪而逝。只见炉底静静躺着六颗龙眼大小的乳白色丹药,圆润无瑕,药香扑鼻。其中三颗,色泽尤为莹润,表面云纹清晰灵动,赫然是品质上佳的中品回元丹!另外三颗亦是下品中的顶尖货色。

  “成功了!”饶是以韩立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心生一丝波澜。这尊紫云雷纹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操控起来更费心神,但成丹率和品质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

  他取出一颗中品回元丹服下,精纯温和的药力迅速化开,补充着方才消耗的法力与神念,效果比下品丹药强了不止一筹。

  初战告捷,韩立信心大增。他并未停歇,稍事恢复后,便开始了下一炉的炼制。

  日复一日,静室之内,丹火几乎未曾熄灭。一炉炉回元丹、止血生肌散、清心辟毒丸被炼制出来。他对紫云雷纹炉的掌控越来越纯熟,对那处瑕疵的应对也从最初的勉强,变得游刃有余。到后来,他甚至能借助那丝风雷之力,在融丹时进行更精妙的操控,使得成丹品质隐隐触及了中品巅峰的层次。

  除了炼丹,他严格分配着时间进行修炼。身处仙界,仙元力浓郁远超下界,加上不时吞服自己炼制的、几乎没有丹毒的中品回元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仙元力日益浑厚精纯,那三百六十五处仙窍闪烁着愈发璀璨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他的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真仙初期顶峰稳步推进。

  半月之后,他开始尝试炼制难度更高的“强神丹”。

  此丹主药“养魂木”极其罕见,青风散人留下的种子也仅有三粒,可谓用一粒少一粒。炼制此丹,不仅对火候要求苛刻,更需在融丹过程中,以自身神念时刻温养药液,锁住其极易消散的灵性。

  第一次尝试,在最后孕丹关头,因神念温养稍有疏忽,一炉药材尽数化为焦炭。韩立面无表情,清理丹炉,反思片刻,便开始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神念如同最轻柔的纱幔,将药液层层包裹。然而,在应对炉火瑕疵的一次强力干预时,神念波动稍大,再次导致灵性逸散,功亏一篑。

  连续损失两粒珍贵的养魂木种子,韩立也不禁感到一阵肉痛。但他心志坚毅,并未气馁。调息良久,将状态恢复至巅峰后,他开始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

  这一次,他摒弃所有杂念,心神完全沉浸在丹炉之内。神念的操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微程度,既要如春风化雨般温养药性,又要在火力波动时如磐石般稳定介入。对那瑕疵阵法的干扰,他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尝试着以更巧妙的力道进行引导、疏解,仿佛在演奏一首要求极高的乐章。

  数个时辰在极度专注中流逝。当炉盖再次开启时,三颗仅有黄豆大小、却通体剔透、散发着令人神魂舒泰清气的淡蓝色丹药,静静躺在炉底。

  下品强神丹,成!虽然只是下品,但其价值,远超十炉回元丹!

  韩立小心翼翼地将这三颗丹药收起,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神识的增长对他至关重要,这意味着他未来的对敌手段、炼丹控火、乃至规避危险的能力,都将得到强化。

  随后,他又炼制了数炉用于淬炼肉身的“淬体液”。暗金色的药液霸道炽热,对丹炉的坚固程度是极大的考验。紫云雷纹炉展现出其材质的卓越,任凭药液中狂暴的能量冲击,炉身稳如泰山,丝毫无损。

  使用淬体液浸泡身体时,那如同万针穿刺、又似烈火灼烧的痛苦,足以让寻常真仙意志崩溃。但韩立仅眉头微蹙,便默默承受下来。他能感觉到,在这痛苦的洗礼下,自己的肉身正不断适应仙界的重压,血肉筋骨变得更加密实,隐隐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宝光。

  炼丹、服药、修炼、炼体……韩立的生活变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疯狂地汲取着一切能提升实力的资源。静室之内,药香、丹火气、仙元力漩涡以及他淬体时散发的血气交织弥漫,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充满蓬勃生机与强大力量的小世界。

  时光荏苒,闭关的第三十五天。

  韩立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双眸开阖间,似有实质般的精光一闪而逝。他周身气息圆融厚重,比之一月前,强了何止一筹!已然稳稳屹立在真仙初期顶峰,距离那真仙中期,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

  而他身旁,整齐摆放着数十个玉瓶玉盒。里面是他这一个多月的辛勤成果:

  下品回元丹六十颗,中品回元丹二十五颗。

  止血生肌散、清心辟毒丸各五十余份。

  下品强神丹三颗。

  淬体液十二瓶。

  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真仙初期,甚至中期修士都为之眼红的庞大资源!尤其是那二十五颗中品回元丹和三颗罕有的强神丹,其价值难以估量。

  韩立平静地清点着收获,心中却在飞速盘算。如此多的丹药,尤其是中品丹药和强神丹,绝不能轻易示人。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下品丹药和普通药散,可以分散到南区坊市几家不同的中小店铺出手,换取日常用度。但中品回元丹和强神丹……”他沉吟着,“或许,该考虑接触内城的大型商会,或者……流云宗?”

  他想起了那枚关乎“蕴雷仙藤”和青风散人遗愿的玉简。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接触到更高层次,并可能获得一定庇护的跳板。但此事风险与机遇并存,需慎之又慎。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际,眉心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跳!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恶意的神念波动,如同狡猾的毒蛇,试图穿透他布下的“晦灵匿息阵”,窥探静室内部!

  这波动极其隐晦,若非韩立神识强大且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几乎难以察觉!

  韩立眼中寒光骤盛,周身气息瞬间收敛至虚无,整个人如同化作静室中的一个影子。他并未采取任何过激行动,只是将神念凝聚到极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牢牢锁定着那道试图窥探的神念来源。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他心中冷笑,并无多少意外。这一个月来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感知着那道神念在阵法外围逡巡、试探,最终似乎一无所获,悻悻退去。

  静室内恢复了死寂,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韩立知道,他出关的时刻,恐怕要提前了。而门外等待他的,绝不仅仅是仙界的广阔天地,更有潜藏在阴影中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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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