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草原狼影-《倒斗》

  老话讲:宁住荒坟,不住破庙。

  可真要论起邪门儿和阴森,二者都比不过这种废弃的老矿场。

  因为荒坟里不一定有饿鬼,破庙中也未必有邪祟,但这种老矿场的地底下,却一定都或多或少埋葬着一些苦难的冤魂。

  于是按照把头的意思,我们那晚又颠簸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一片沙树林露营。

  晃荡了一整天,人都快散架了。

  我们就着罐头和肉干,吃了点孟和热的奶茶炒米,便纷纷钻进帐 篷蒙头大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头的话,这晚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自己变成矿工,在那个老矿场里挖煤,人很多,男女都有,还有鬼子兵扛着枪巡逻。

  有点古怪。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我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就是问问这些矿工,周围有没有古墓!

  当时在梦里我还很得意,做梦都不忘找墓,我绝对是天底下最敬业的盗墓贼。

  但正当我要开口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有点像爆炸,又有点像什么东西的吼叫,紧接着一大群人接连从一个矿洞里跑了出来,跑在最前头的人还惊慌的大叫。

  我说古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那个人说的是蒙语,我听不懂,但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喊的是:有恶魔,恶魔要出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矿洞塌了,大地不住的震颤,我整个人也跟着左摇右晃。

  我就是这么被晃醒的。

  谁在晃我?

  南瓜。

  通过帐 篷的缝隙,我看到天色刚蒙蒙亮,顿时有些不高兴,伸了个懒腰便道:“你干鸡毛啊?我还没睡醒呢。”

  “艹!别特么睡了!”

  南瓜一脸紧张:“把头说,外头有狼!”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纯粹的野生狼。

  一共两头,蹲坐在远处的一道缓坡上,初看过去,就跟狗没啥大区别。

  不过这只是视觉印象,感觉起来,可真特么完全不一样啊!

  即便只有两只,而且离我们还有至少六七十米的距离,但心里头,却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恐惧,头皮更是不受控制,一炸一炸的。

  尤其我一说话,顿时发现自己嘴都哆嗦了!

  “把、把、把头,咋、咋办啊?”

  这方面不得不佩服把头和马纯良,老 江湖就是不一样,沉着冷静,丝毫不慌。

  当然还有孟和这种纯正的蒙古人,脸上更是全无惧色,而且面对野狼时,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都变了,左顾右盼,给人感觉特别机警。

  反观我们三个,抖的跟小鸡崽子一样……

  咔啦——

  就这时,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传来,马纯良已然钻进车里,取出长款砰砰,压上了膛。

  “老马,不要用!”

  孟和立即阻止了他。

  当时孟和解释的比较复杂,而且还夹杂着蒙语。

  总结一下就是,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两只狼既然迟迟没有进攻,大概率是侦察兵,一开始发现我们的应该是三只,有一只回去呼叫大部队了。

  狼是非常聪明的动物,轻易不会招惹人类。

  这个时间是夏季,草原上不缺吃的,但它们却依然盯上我们,大概率是把我们当成偷猎者了,孟和说这些年偷猎打狼的人不在少数,这群狼既然能活下来,就说明肯定不好打。

  这种情况,除非人员、火力都很充足,否则轻易不要动手。

  因为如果不能将这群狼全部打死,他们会一直跟着我们伺机报复。

  如果我们只是进来转转就算了。

  但我们后续还要进草原里头盗墓,具体搞多久目前根本不能确定,所以保险起见,能不要招惹就不招惹。

  “偷猎的?卧槽冤枉啊!”

  “别说狼了,我特么连狗都没打过啊!”南瓜慌里慌张的说,完后又问孟和怎么办。

  “装东西,先走!”

  孟和道:“我们快点开,甩掉它们!”

  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都是眼泪。

  那天由于帕杰罗车上物资多,为了均衡配重,我们三个全都坐到了孟和的车上。

  这货开车,简直狂野的一批!

  把我们颠的,肝儿都快要碎了,再加上没吃早饭,肚子里空,晕车后想吐都没得吐。

  到了中午左右,途径一处沙化地带休息,郝润我们一个个脸色蜡黄,那模样,就跟还差一口气就要蹬腿儿了似的。

  然而,即便在如此紧张的狂奔之下,野狼的身影,还是慢慢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而且,还从两头变成了五头!

  和早起的时候差不多,在距离我们还有七八十米远的时候,这五头狼再次蹲在了原地,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我们。

  “艹!”

  马纯良有点急了,又打算开门掏枪,孟和好不容易才拦住。

  他说狼群目前没有进攻的意思,我们也就先不要掏枪。

  因为狼是非常记仇的。

  眼下这些狼只是观望,这就还好,但如果见了枪,搞不好会直接激怒它们。

  马纯良气道:“不能打又甩不掉,那你说咋办?”

  孟和看了看日头道:“继续走!快了!到了牧场附近,乌力吉会出来接我们的!”

  “啊……?”

  一听这话,我们三个都茫然的抬起了头。

  “别别…不行了……”

  南瓜趴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说再这么走下去,他等不到狼来吃,自己就得先死车里头。

  我没说话,因为我特么难受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也搞不清那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蹲也不是站也不是,总之只要一张嘴,那股恶心劲儿就会翻涌上来,然后像绞盘一样,揪住人的五脏六腑,跟着一起恶心。

  “坚持,坚持坚持!”

  孟和嘴里叼着块肉干,含混不清的说我们累狼也累,只要接近牧场就安全了。

  虽然很难受,最后还是上车了。

  但沙化地带不敢开太快,否则一不小心,轮胎很容陷住。

  这么一搞,晕车的滋味更严重。

  当时我死命抱着前座,脑门用力顶在靠背上,全凭意志咬牙硬顶。

  南瓜跟我差不多,至于郝润,早都坐不住。

  她半跪在空隙里,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扶着手抠,整张脸都压在了我的裆部,鼻涕眼泪流了我一裤子……

  眼瞅着狼群越来越近,可就这时!

  砰的一声,车子突然一阵倾斜,左摇右晃的滑行出十几米后,撞在了一处沙包上。

  孟和气的骂了句蒙语,猛拍方向盘!

  随后马纯良一个原地漂移停下车,探出车窗大吼道:“艹!你前轮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