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夭初逢?其三 · 胎息初形-《燃我以光,化你为雨》

  火精华在裂鳞深处一点点聚合,像某种被命运悄悄点亮的雾光。

  它不稳定,却在努力抓住生命的边缘。

  岩姒不敢呼吸太大声,怕惊散了那团脆弱的红雾。

  她用手掌圈住那片残鳞,掌心的温度一层层渗进去——

  暖、轻、柔、稳。

  像给一个快冻死的孩子盖上第一层衣。

  就在火光完全包覆鳞片的那一刻,红雾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抖,那是一种试图“寻找形状”的动。

  岩姒轻呼了一声。

  那团红雾在火光中缓缓向内缩,像是在凝聚、聚焦、靠近火源,从无序的烟气中抽出一条极细的脉线。

  那脉线弯弯曲曲,缓慢伸展——像是某种尚未成形的“脊骨”。

  岩姒睁大眼睛。

  “你……要变成什么?”

  她并不害怕。

  她只是从未见过生命在她眼前“被生出来”的样子。

  雾光继续聚合,火精华在其中像血一样流动。

  那条“脊线”逐渐往前延伸,边缘出现了一种细微的鳞光纹理。

  不像成龙,也不像兽,更像是——

  一条被火修补的、不完整的小火息。

  它颤了一下,红雾外溢,像在努力呼吸。

  岩姒立刻把火光加温,让它更柔和、更稳。

  “别急……慢慢来,别怕。”

  她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见。

  但荒野上,那团红雾真的“慢了一点”。

  好像真的被安抚了。

  雾光在火光里卷曲着,像是找到依靠的小兽,往她掌心轻轻靠了一寸。

  岩姒心尖颤了一下。

  她从未以这样的方式被需要过。

  ?

  火光与雾气交叠之处,那“脊线”忽然更明显。

  沿着它,一枚枚极薄、半透明的鳞片形状慢慢浮现出来,像雨后初生的植物嫩叶,轻柔、脆弱,却努力展开。

  岩姒屏息看着。

  一片、两片、三片……

  它们并列、错落、重叠,沿着那条雾中的脊线生长。

  然后,红雾里微微凸起一团圆小的轮廓,像是……头部。

  那“头”的形状模糊,未完全成型,但在火光下,隐约可见一条极浅的弧线——像刚出生的幼兽那样,试探地向温暖处挪了一寸。

  岩姒整颗心都软掉了。

  她轻轻伸出手指,不敢碰,只在空气里悬着,不让风吹到它。

  “你是……小家伙?”

  她的声音小得像风。

  红雾里的小脊线突然抖了一下,

  像在回答“我在”。

  但它没有意识。

  那不过是生命本能对温暖的趋附。

  岩姒却被那一下完全击中。

  她忽然觉得:

  ——它不会伤人。

  ——它只是孤独。

  ——它只是努力地想活下去。

  ——它需要她。

  这种情绪来得太快、太自然,

  像天性一样。

  ?

  火光包裹着它。

  雾气散散凝凝,鳞片一点点成形,小小尾端在火光里微微弯了一下。

  岩姒怔住。

  她不知道“龙”是什么。

  她没见过,也从没听过。

  但她可以确定:

  这并不是火神族的生物。

  却在她怀里成了最依赖火的一条命。

  她轻轻将小小胎息托起,贴在自己胸前的位置。

  胸口的火脉一下一下跳着,像是把自己的节奏渡给它。

  在胸口的温度下,那团雾气逐渐稳定,小小鳞片闪出初生的光。

  像心跳。

  像呼吸。

  像出生。

  岩姒不自觉地抱紧了一点:

  “别怕,我在这里。”

  荒野被光照亮一角,混沌深处的风声忽然停了。

  那一刻——

  火神继承者第一次以自己的火,让一个原本只属于混沌与死亡的生命,找到了一条微弱却坚定的“活路”。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大的事。

  她只觉得:

  怀里的这条小小的火息……

  好像在努力靠向她。

  努力活着。

  努力靠近温暖。

  努力抓住她给的那一点点光。

  岩姒喉间突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酸酸的,又软得一塌糊涂。

  她低声说: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雾光轻轻颤了一下。

  只有火神能听见的声音在她掌心微微绽开——

  “……嗡。”

  不是回应。

  却比回应更像命运的“点头”。

  烬夭的生命,从这一刻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