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念安的去向-《凤唳深宫:扫地宫女的登天阶》

  念安被送走那天,是个微雨的清晨。雨柔特意找了对在京郊务农的老夫妻,他们早年丧子,为人忠厚,接过襁褓时,老婆婆的手都在抖。

  “孩子叫念安,”雨柔将沉甸甸的银锭塞给他们,声音压得极低,“别让他知道宫里的事,就说……是捡来的好孩子。”

  老夫妻连连点头,抱着念安钻进了马车,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很快消失在雾里。雨柔站在城门口,直到马车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才发现袖角已被泪水打湿。

  “舍不得?”柳婕妤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撑着把油纸伞,“我当年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时,你也是这么小,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放。”

  雨柔回头,见她鬓角多了几缕银丝,禁足的三个月里,这位总是挺直脊背的女子,竟添了几分憔悴。“婕妤,”她轻声问,“您早知道陛下不会杀念安,对吗?”

  柳婕妤笑了笑,伞沿的水珠滴在肩头:“陛下恨的是谋逆的野心,不是无辜的性命。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你把台阶递到了他面前。”

  雨柔望着远处的雾,忽然明白。所谓争斗,有时拼的不是狠戾,而是懂得在刀光剑影里,为柔软的东西留条缝隙。

  回到宫里时,陛下正在御花园喂鹤。见她进来,扬手扔给她块糕点:“念安送走了?”

  “是。”雨柔接住糕点,指尖的温度还残留着老夫妻掌心的粗糙感,“老夫妻说会把他当亲孙子养。”

  “那就好。”陛下的目光落在白鹤舒展的翅膀上,“朕年轻时,总觉得要攥紧权力才踏实,后来才发现,有些东西攥太紧,会像沙子一样漏光。”

  雨柔没接话,看着白鹤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她忽然想起念安在襁褓里的样子,小拳头攥着她的手指,那么小,却那么有力量。

  几日后,柳婕妤恢复了位分,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锋芒毕露,常坐在窗前绣些小孩子的肚兜,说是给京郊的“远房孙辈”准备。雨柔知道,那是给念安绣的,针脚里全是没说出口的牵挂。

  而雨柔自己,开始跟着陛下处理些奏章。她依旧会在深夜想起念安,却不再辗转难眠。因为她明白,所谓守护,未必是把人护在羽翼下,而是给对方一个能自由生长的天地。

  这日,她在奏折里看到份边关急报,说有股不明势力囤积粮草,似有异动。正想禀报陛下,却见柳婕妤捧着件小披风进来:“刚绣好的,你托人给念安送去吧,入秋了,山里该凉了。”

  披风的领口绣着朵小小的海棠,和雨柔发间的银钗一模一样。雨柔接过披风,忽然笑了:“婕妤,您说……念安会不会记得我们?”

  柳婕妤抚摸着披风上的针脚,眼底漾着温柔的光:“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只要他活得平安,就是最好的记得。”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披风的丝线,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念安熟睡时睫毛上的光晕。雨柔忽然觉得,这深宫的日子,也不全是冰冷的算计。

  有些牵挂,不必宣之于口;有些守护,不必时刻相伴。就像那对老夫妻怀里的温度,像柳婕妤指尖的针线,像她藏在心底的“念安”二字——

  无声,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