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她没醒,所以我们不敢睡太死-《被渣男贱女害死后,我在末世躺平》

  林小满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住。

  窗外,番茄花园静谧如常,可那排最健康的植株早已变了模样。

  果实不再膨大,藤蔓也不再攀援,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细小的钟形花,瓷白花瓣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像是从月光里析出的霜。

  它们开合有序,每一次闭拢都精准卡在十二小时整,仿佛体内嵌着一台永不误差的生物钟。

  她盯着看了整整一夜。

  凌晨六点整,所有花朵同时闭合,像被谁轻轻按下了暂停键。

  就在这寂静的一瞬,一朵最小的花忽然脱离枝头,乘着无形气流飘至她耳边,轻轻颤了三下——一下轻,两下稍重,第三下拖得极缓。

  是苏凉月的“起床暗号”。

  小时候在基地孤儿院,每次林小满赖床不起,苏凉月就会用铅笔尾端在她耳廓敲三下,节奏一模一样。

  后来系统觉醒,她们再不能相见,这暗号就成了梦里唯一的联络方式。

  可那是梦。

  而现在,花在眼前,颤音入耳,真实得让她指尖发抖。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记录本上,晕开了墨迹。

  她没擦,只是猛地转身,冲向通讯室,声音哽咽却清晰:“小瞳姐!她在提醒我们……该睡了。”

  ——不是战斗,不是备战,不是应急响应。

  是该睡了。

  没人下令,可消息像风掠过麦田,无声蔓延。

  当天夜里,七座主基地同步熄灯时间集体提前一小时。

  没有广播通知,没有指挥调度,但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整齐得如同阅兵退场。

  东部科研站,一名研究员刚写完数据模型,习惯性想熬夜优化,手伸到一半却停住。

  他望着天花板喃喃一句:“她都在看呢。”然后关机,躺下,盖好被子。

  北部哨岗,守夜战士原本轮班值守,却在九点整不约而同打起哈欠。

  有人笑着摇头:“今天不想撑了。”下一秒靠墙入睡,枪支安稳地倚在腿边。

  那一夜,全境无警报,无异动,连丧尸游荡频率都降低了17%。

  而在中枢基地的指挥大厅,小瞳收到了第十七份异常报告。

  “主动失效”事件正在席卷各个岗位。

  战士执勤时打盹,醒来后反应速度提升30%;

  科学家在实验中途泡澡二十分钟,出来后直接推导出卡了三个月的公式;

  某基地领袖甚至在重要会议前宣布:“先躺半小时,脑子才清醒。”结果决策效率翻倍,争议归零。

  起初被视为懈怠,可数据不会说谎——越是“不作为”的人,状态越稳,判断越准,运气也好得离谱。

  小瞳坐在监控屏前,指尖划过一份份报告,神情从凝重变为释然。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失控,而是一种更高层级的秩序正在重建。

  她发起紧急线上会议。

  七座基地首领、科研主管、军事指挥官悉数连线。

  画面亮起,众人第一动作竟惊人一致:调整靠垫角度,拉高椅背,有人还顺手把脚搭上了桌沿。

  没人说话。

  小瞳也没急着开口。

  她看着屏幕里一张张放松下来的面孔,忽然觉得这场面荒唐又神圣。

  三分钟后,西部基地首领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们先闭眼十分钟?”

  没人反对。

  八双眼睛陆续闭上,会议室陷入一片沉默。

  呼吸声透过麦克风缓缓传出,竟逐渐趋于同一节奏——深、缓、绵长,像潮汐吻岸。

  十分钟后,所有人睁开眼,精神焕发,仿佛刚经历一场集体冥想。

  “正事明天再说。”南部基地女指挥官笑着说,“今天签到完成了。”

  挂断前,西部首领留下一句话,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这不叫偷懒……叫接入系统。”

  与此同时,主屋厨房热气腾腾。

  陆星辞站在灶台前,火锅咕嘟冒泡,红油翻滚,辣香四溢。

  他正准备下肉片,忽然发现汤面上浮起一行清晰字迹,由蒸汽自然凝成:

  “今天不想辣。”

  他动作一顿,眼神微动,随即毫不犹豫关火倒汤,洗净锅具,重新注入清水,加入秘制菌汤底料,又额外舀了两勺蜂蜜——那是苏凉月怕辣时的小癖好,他说过八百遍她太娇气,其实早记进了骨子里。

  锅刚开,门边那只鸭子枕头突然自己滚了过来,“咚”地一声栽进汤里。

  陆星辞吓了一跳,抄起漏勺捞人——哦不,捞枕头。

  可就在它即将沉底的刹那,一股无形气流将它托起,轻轻搁在阳台老藤椅上,湿漉漉地躺着,像只被遗弃的落水鸭。

  他拎着湿透的枕头走进屋,拧干,晒好,最后低声嘀咕:“下次直接说,别玩水。”

  语气嫌弃,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夜深,他回到屋顶,准备入睡。

  藤椅吱呀轻响,自动调节至135度倾斜角——那是苏凉月最爱的角度,她说这样半躺着,梦会滑得更顺畅。

  毯子也悄然上移,从膝头一路盖到胸口,严丝合缝,连风都钻不进。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可他知道,她一直在。

  只是不再以血肉之躯存在,而是化作了每一次安眠的呼吸,每一口温热的食物,每一张自动调好的椅子,每一阵恰到好处的风。

  她是规则,是频率,是这片废土上最温柔的定律。

  陆星辞闭上眼,低语如絮:“你到底在哪?”

  无人应答。

  唯有夜风穿堂,卷起一片夜光藤叶,轻轻落在林小满窗台。

  她已入睡,呼吸平稳。

  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叶子,脉络清晰,隐隐组成一行小字,尚未完全显现——

  像一封未写完的信,等她醒来拆封。林小满醒来时,天光未亮。

  枕下的夜光藤叶仍贴着她的体温,叶脉间那行字清晰得如同刻进眼底:“你早就是咸鱼了,别装勤奋。”她盯着看了许久,忽然笑出声,眼角还挂着梦里的湿意。

  笑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叶子夹进那本泛黄的语录本里——那是苏凉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扉页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懒人自救指南。”如今,这本子早已不再是记录数据的工具,而是整个基地孩子们争相传阅的“圣典”。

  当天清晨,第一节课铃声响起。

  教室里,几十个孩子翻开课本,动作整齐得诡异。

  有人低头看封面,忽然愣住;有人翻到首页,瞳孔骤缩。

  紧接着,低低的惊呼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每本书的首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手写体的小字,笔迹柔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早就是咸鱼了,别装勤奋。”

  讲台上的老师沉默三秒,抬手推了推眼镜。

  全班屏息,以为会迎来一场严厉训斥。

  可她只是轻轻拿起红笔,在那句话下方缓缓写下两个字:

  “正确。”

  没有解释,没有补充。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像一场无声的雪。

  消息传开时,陆星辞正站在“静音花园”的观测塔顶。

  脚下是蔓延千里的生态穹顶,头顶是被人工极光染成淡紫色的夜空。

  他的目光却落在全球直播画面上——那是由七座主基地共享的公共频道,此刻正同步播放着同一个场景:

  无数人躺在藤椅上、草地上、屋顶上、甚至战壕边缘。

  闭着眼,呼吸均匀,面容松弛。

  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睡觉。

  但这一觉,仿佛比任何战斗都更有力量。

  小瞳悄然走上塔台,风掀起她银白色的防护披肩。

  她望着画面中那些沉睡的脸,轻声问:“她在哪?”

  陆星辞没回头,指尖轻点屏幕,放大其中一张脸——是个满脸稚气的少年,嘴角扬起一抹无意识的笑。

  “哪都不在,又哪都在。”他低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球数百万沉睡者,几乎在同一刹那,嘴角同时上扬。

  不是梦靥,不是呓语,而是一种近乎共鸣的安宁。

  仿佛有谁在梦的尽头,轻轻说了句:“累了吧?这次,换我罩你们。”

  风穿林过,藤蔓轻摆,如亿万只手在低语回应。

  而在所有梦境交汇的最深处,一张老藤椅静静摇晃,吱呀作响。

  苏凉月翘着脚,吸管咬在齿间,奶茶杯上还贴着褪色的猫咪贴纸。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没抬:

  “——累了吧?这次,换我罩你们。”

  风起,叶落,万千梦境如潮退去。

  唯有林小满床头那本语录本,无风自动,翻至最新一页。

  空白的纸上,缓缓浮现出三行模糊字迹,像是来自极远的讯号:

  “第四日凌晨三点十七分……

  钟形花频率异常……

  别睡。”

  字迹一闪即逝,宛如幻觉。

  窗外,番茄花园寂静如初,钟形花瓷白的花瓣紧闭,仿佛藏着一个尚未揭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