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你喊我王,我就在-《魂穿刘备,我二弟天下无敌!》

  天光大亮,将南门广场上数万张仰望的面孔照得纤毫毕现。

  那是一种混杂着期待、迷茫与一丝不安的神情。

  他们为新王而来,却发现本该矗立着九层登基台的地方,空空如也,只余下一方以白石垒砌的素坛,朴素得像是乡间祭祀土地的社稷坛。

  没有金阶玉陛,没有幡龙华盖,甚至连一张御座都未曾设置。

  诸葛亮一袭素色长衫,立于坛前,身姿挺拔如松。

  他没有宣读繁复的即位诏书,只是清朗的声音借着晨风,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今日,不登基,只同行。”

  广场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不登基?

  那他们齐聚于此是为了什么?

  然而,短暂的错愕过后,人群中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欢呼。

  那欢呼声起初零星,继而汇成洪流,直冲云霄。

  他们忽然明白了,那个男人,他们选出的王,并未选择高坐于云端,而是要与他们并肩走在同一片土地上。

  王不升座,反而离他们更近了。

  伏德颤巍巍地捧着一个木匣走上前来,打开匣盖,露出的并非众人想象中镶金嵌玉的十二旒冠冕。

  那是一顶奇异的“冕”,主体由粗糙的木料拼接而成,形制仿佛一口残破的古钟,钟口朝上,托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青铜残片。

  木质的冕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细小的名字与一行行朴素的愿望,没有一颗珠玉,却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一整座城池的民心。

  阿言走上素坛,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布衣,神情肃穆而虔诚。

  她站在坛中央,面向万民,缓缓举起了双手。

  没有声音,只有一连串灵动而坚定的手语。

  每一段手语打出,坛边便有书佐高声唱诵,将她的“心言”传递出去。

  “愿城中聋哑者,皆授一技之长,得以自食其力。”

  “愿坊内孤寡老者,皆有所养,冬有衣,日有食。”

  “愿汉中田税,永减三成。”

  “愿重审三年来所有冤案错案,还民公道。”

  她一共“诵”出了百条民愿,每一条都源自街头巷尾最真实的期盼。

  奇异的是,每当一条民愿被诵出,伏德捧着的那顶新冕上,木牌便会微微发亮,那几块心言钟的残片也随之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与万民的心跳共振。

  当阿言打出最后一条手语时,那唱诵的书佐声音都带上了颤抖:“愿……愿天下,再无影儒!”

  话音未落,新冕上的青铜残片骤然变得滚烫,赤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紧接着,三声悠远而沉闷的钟鸣响彻广场。

  那声音不似金石之声,更像是从每个人的胸膛里直接擂响,是万民同心的搏动!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刘忙从人群的尽头缓缓走来。

  他没有乘坐銮驾,身上也并非九龙绕身的衮服,仅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玄色长袍,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实。

  百姓们看着他走来,纷纷自发地跪伏下去,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向大地致敬的麦浪。

  有胆大的孩童偷偷抬起头,想要看清新王的模样,却发现那张脸在晨光中竟有些模糊,怎么也记不清楚。

  但他们记得,记得那个温和的声音,记得那晚弥漫全城的火锅香气,也记得方才那三声撼动心魄的钟响。

  他行至坛前,面对跪伏的万民,既没有让他们平身,自己也未曾跪拜天地。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一张张朴实的面孔,轻声说道:“我不升座……我就是路。”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血色警告在他眼前浮现:

  【警告:若言“朕即天命”,将触发天罚,永久失声。】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那句本可能脱口而出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宣告被他咽了回去。

  他看着脚下由百姓自发让出的道路,看着眼前这片广袤的人海,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也更加坚定:“我是你们,走出来的路。”

  阿言走上前,双手捧起那顶刻满民愿的新冕,庄重地,缓缓地,将它覆在了刘忙的头顶。

  那冕明明只是木头和几块残片,却仿佛压下了四百年王朝的沉冤与血泪。

  没有重量,却重若泰山。

  戴上冕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风停了,欢呼声歇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王没有戴冠冕!”人群中,一个老兵忽然嘶哑地喊道,“可我……我觉得,他比史书上任何一个皇帝,都更像一个王!”

  “我也觉得!”一个被父亲扛在肩头的孩童大声附和,“他不像画上的皇帝,他就像……就像风里的声音!”

  人群之中,吴班眼中含泪,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羌笛,一曲苍凉而雄浑的《无名王》悠悠奏响。

  曲声如潮,先是几个人跟着哼唱,而后是成百上千的人,最后,整个南门广场数万军民自发地大合唱,歌声汇成的洪流,冲刷着旧时代的残垣,也奠定了新纪元的基石。

  百工队列的最前方,老钟将自己最后一把用以锻造心言钟的锤子,轻轻放在了素坛之下,像是献祭,又像是宣告。

  他浑浊的老眼看着坛上的身影,喃喃道:“这冕,从来不是给王戴的。是给那个能让所有人的‘话’,都能被说出口的人戴的。”

  话音刚落,刘忙头顶的新冕之上,微光流转,那些刻在木牌上的姓名与愿望,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般逐一闪亮,仿佛成千上万句被压抑的真言,在这一刻得到了共鸣。

  远处的高楼上,一直窥视着这一切的老碑,双膝一软,重重地伏地叩首,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渗出的血迹也毫不在意。

  而在另一座府邸的静室中,沉睡的曹芳于梦中轻声呓语:“他没有脸……可他,就是王。”

  坛上,刘忙转身,似乎想对众人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身影在愈发明亮的日光下,竟开始变得几近透明。

  他最后望了一眼下方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用尽最后的气力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不叫刘备,不称陛下……你们若想我,就去看看谁在说话,谁在听。”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长风卷过广场。

  他的玄色长袍被风高高扬起,随即,整个身影就在那璀璨的阳光中彻底淡去,消散无踪,只余下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大哥!我听见你了!”人群里,小椒紧紧抱着那把巨大的火锅勺,仰着头,泪流满面地大喊。

  与此同时,一道幽蓝色的界面在虚空中悄然浮现,字迹清晰:

  【“无我之境”已圆满。】

  【天命共契已升阶:王不在位,而在行。】

  风吹过广场,吹过长廊,吹动了那悬挂着的万千木牌,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声音,像是万民的低语,又像是那条走了四百年也未曾走完的路,终于,有人将自己走成了所有人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新生的都城沉浸于前所未有的希望与共鸣之中时,无人知晓,遥远的北方,一场足以冻结天地的酷寒,正悄然降临。

  千里之外,那条奔流了千年的大河,竟在一夜之间,于万籁俱寂中,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