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稻玉狯岳你觉得幸福吗?》

  星光下的焦土峡谷,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的死寂与一丝劫后余生的凉意。

  炼狱杏寿郎处理完狯岳和自己身上最显眼的伤口,动作很温柔。

  狯岳靠在冰冷的焦岩上,闭着眼睛,剧烈消耗后的脱力和伤势让他浑身如同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隐痛。他紧握着日轮刀刀柄的手已经松开,指节处留下深红的压痕。

  峡谷上方,那遮蔽了不知多少时日的紫黑色雷云终于彻底消散,露出深邃的墨蓝天幕和稀疏却真实的星辰。星光惨淡,却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澄澈。

  杏寿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星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赤红的羽织虽染满污迹,却依旧如同不灭的火焰。

  “唔姆!伤势暂时稳住,此地不宜久留。” 杏寿郎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洪亮,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狯岳,还能走吗?我们需要尽快离开峡谷,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再联系鎹鸦汇报。”

  狯岳缓缓睁开眼,青色的瞳孔在星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他没有看杏寿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小声的道“你的伤....”

  杏寿郎眼前一亮“唔姆!我没事哦!狯岳,太好了你在关心我啊!”

  狯岳偏过头,拿过杏寿郎手里的绷带,招招手,让杏寿郎过来。

  杏寿郎也没有拒绝,坐到狯岳面前,自顾自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狯岳被吵的头痛,但是没有不耐烦,反而会偶尔回答几句。

  包扎完拍了拍杏寿郎的脑袋,这个猫头鹰就愣着了。

  狯岳不着痕迹的揉了揉。手感真不错啊,怪不得有些人喜欢摸别人脑袋呢。

  见差不多了就撑着日轮刀刀鞘,艰难地想要站起来。腿部的伤势和脱力让他身体一晃。

  杏寿郎反应回来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狯岳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挣脱,但杏寿郎的手如同铁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一种奇异的温暖。

  “好了,狯岳。” 杏寿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互相扶持,才是战友之道。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更不应该拒绝帮助哦。” 他没有再给狯岳拒绝的机会,半扶半架着他,朝着峡谷出口的方向,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狯岳沉默着,任由杏寿郎支撑着他大半的重量。他低垂着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着一丝不习惯和……极其细微的妥协。脚下是崎岖的焦土碎石,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和疲惫。峡谷的风带着焦糊味和凉意,吹拂着两人染血的衣袍。

  归途比来时更加艰难。狯岳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倚在杏寿郎身上,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伤处,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杏寿郎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默默承受着狯岳的重量和这漫长归途的艰辛。星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显得格外沉重。

  狯岳的意识在疼痛和疲惫中有些模糊。他感觉杏寿郎扶着他的手臂异常稳固,那源源不断传来的、属于炎之呼吸的灼热体温如同一个小小的暖炉,驱散着峡谷的寒气和失血的冰冷。

  一种极其陌生的、几乎被他遗忘的……名为“依靠”的感觉,悄然滋生。这感觉让他不适,却又在极度疲惫下无法抗拒。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不知走了多久,峡谷口那狰狞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再往前,就是相对平缓的、被雷霆蹂躏过的荒原。只要走出峡谷,就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联系鎹鸦。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踏出峡谷口那片相对狭窄区域的瞬间。

  “嗖!嗖!嗖!”

  三道极其细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峡谷口上方两侧的阴影中暴射而出!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狠毒,完全是精心策划的绝杀,目标直指——行动不便、重心不稳的狯岳。

  是淬毒的苦无,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寒光!

  狯岳在破空声响起的刹那,因伤势和疲惫而迟钝的感官才捕捉到致命的威胁。

  他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想闪避,但沉重的伤势和倚靠杏寿郎的姿态让他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反应,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小心——!!”

  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如同炸雷!他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在苦无破空声传来的瞬间,他那双如同熔岩般的瞳孔瞬间锁定了袭击来源和狯岳的危险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拔刀。

  他猛地将扶住狯岳的手臂狠狠一拽,同时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一个迅疾无比的旋身,将狯岳完全护在了身后!

  “噗嗤!噗嗤!噗嗤!”

  三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肉体的闷响,在寂静的峡谷口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凝固了。

  狯岳被杏寿郎巨大的力量甩得踉跄几步,重重跌倒在地。他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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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杏寿郎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三枚幽蓝的苦无,一枚深深钉入他的左肩胛下方,一枚穿透了他右腹侧,最致命的一枚,赫然刺穿了他左侧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

  鲜血瞬间如同泉涌,染红了他赤红的羽织,在惨淡的星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暗红!

  “呃……” 杏寿郎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巨大痛楚的闷哼。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迅速蔓延的灰败。

  但他没有倒下,他如同受伤的雄狮,猛地扭过头,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目光死死盯向苦无射来的方向!左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按在了刀柄上。

  “是谁!出来——!!” 他的怒吼带着血腥味,如同濒死巨兽的咆哮,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威慑!

  峡谷口两侧的阴影中,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惊愕和忌惮的吸气声。

  显然,袭击者没有料到目标会以这种方式被挡下,更没料到炼狱杏寿郎在中了如此致命伤后,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势。

  没有回应。只有几道模糊的黑影如同受惊的蝙蝠,在阴影中一闪而逝,迅速消失在峡谷外的黑暗荒原中,速度快得惊人。

  “炼……炼狱……” 狯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声音因巨大的震惊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而变得嘶哑破碎。

  他看着杏寿郎胸前那枚深深没入、只剩下尾羽的苦无,看着那汹涌而出的、染红了大片土地的暗红鲜血,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千钧一发的瞬间,杏寿郎将他拽开、用身体挡下所有攻击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脑海上

  杏寿郎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他用日轮到(狯岳的刀还握在他下意识抽出的手中)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完全倒下。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大量的血沫从嘴角溢出,胸膛的起伏变得微弱而艰难。他眼中的火焰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但依旧死死盯着袭击者消失的方向,充满了愤怒。

  “狯……岳……” 杏寿郎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呆立在原地、如同石化的狯岳。

  他的声音微弱、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快……联系……蝶屋……” 他试图抬起手,指向自己腰间挂着的信号筒,但手臂只是无力地抽搐了一下。

  “不……不要……” 狯岳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踉跄着扑到杏寿郎身边,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和杏寿郎迅速灰败的脸色,一种比面对“紫魇”时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手忙脚乱地去捂杏寿郎胸前的伤口,但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根本无法止住!

  “撑住!炼狱杏寿郎!你给我撑住!” 狯岳的声音近乎嘶吼,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一种近乎命令的祈求。

  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杏寿郎腰间的信号筒,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几次打滑。

  终于,他扯下了那枚特制的、代表最高紧急求援的赤红色信号弹!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动引信!

  咻——嘭!

  一道刺目的赤红色光焰,带着尖锐的呼啸,猛地撕裂了鸣雷峡谷死寂的夜空,在墨蓝的天幕上炸开一朵巨大而凄艳的赤红烟花!那光芒如此耀眼,将下方狯岳苍白惊恐的脸和杏寿郎被鲜血浸透的身体,映照得如同地狱的画卷。

  狯岳丢掉信号筒,再次扑到杏寿郎身边。他看着杏寿郎的眼睛,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此刻如同蒙尘的宝石,光芒正在迅速消散,只剩下无边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狯……岳……” 杏寿郎极其艰难地、再次吐出这个名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沾满鲜血的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伸向自己的脖颈内侧,似乎想摸索什么。

  狯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冰冷的手。入手一片粘稠的湿热。

  杏寿郎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勾动了一下,似乎想指引狯岳。狯岳顺着他的指引,颤抖的手指摸索到杏寿郎的衣襟内,触碰到一个温润的、带着体温的硬物——是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造型古朴的火焰纹勾玉。

  “给……给……” 杏寿郎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眼神充满了某种急切和托付的意味。这是他思考了好久好久,原本打算在和好后,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狯岳的手指触碰到那枚温热的勾玉,如同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杏寿郎的意思!巨大的悲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胸口,他猛地握紧了那枚勾玉,连同杏寿郎冰冷的手一起紧紧攥住。

  “撑住!混蛋!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 狯岳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再是平日里的冰冷刻薄,而是充满了绝望的嘶吼,“你欠我的还没还完!你还没看到我变得更强!你……你……” 他语无伦次,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狼狈不堪。

  杏寿郎看着狯岳泪流满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慌和……一种终于不再掩饰的、如同幼兽般的脆弱。

  他灰败的脸上,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释然?或者是对狯岳终于卸下冰冷伪装的……一丝宽慰?

  随即,他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紧握着狯岳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胸膛的起伏,停止了。

  “炼狱——!” 狯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孤狼丧偶般的凄厉哀嚎!他疯狂地摇晃着杏寿郎的肩膀,试图唤醒他,但怀中的身体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夜空中,那朵赤红的信号烟花渐渐黯淡、消散。荒凉的峡谷口,只剩下狯岳抱着杏寿郎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绝望而无助的悲鸣,以及那枚被他死死攥在手中、还带着杏寿郎最后体温的火焰纹勾玉,在星光下闪烁着微弱而悲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