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敏锐的周子瑜-《半岛之冬日絮语》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和林娜琏约定的地点。

  看着酒吧门口灯红酒绿的样子,林澈突然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还在长安,这里是平康坊,他即将与好友们通宵达旦,举杯共饮。

  “澄安欧巴?怎么了?”凑崎纱夏注意到他的停顿,小声问道。

  林澈瞬间回神,压下心头那点突如其来的时空错乱感,摇了摇头“无事,走吧。”

  走进酒吧,内部的氛围与平康坊截然不同。音乐声不算震耳,但富有节奏感,灯光幽暗,营造出一种慵懒暧昧的气氛。空气中弥漫着酒香、香水味和各种食物混合的气息。林澈迅速扫视了一圈,将环境布局、人们的神态举止收入眼底。

  林娜琏、名井南、周子瑜和平井桃已经在一个半开放的卡座里等着了。看到他们进来,林娜琏立刻热情地挥手“Sana!林澈先生!这里这里!”

  几人落座。林娜琏兴致勃勃地将酒水单推到林澈面前“林澈先生,看看想喝点什么?这里的鸡尾酒很有名哦!”

  林澈看着那写满陌生名字和图片的单子,并未露出窘态。他平静地将单子轻轻推回给林娜琏,语气自然“多谢好意。只是在下酒量浅薄,且家族训诫,不饮不明之酒。给我一杯清水即可。”

  这个理由既符合他“传统家族”的人设,又巧妙地避开了点酒的尴尬。

  林娜琏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啊,这样啊,没问题!那就给林澈先生来杯苏打水吧!”她并没有强求。

  名井南温柔地接口道“恪守家训是很好的品行呢。”她的话语总是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名井南对于林澈恪守家规也不意外,日本也有那么一些人,总是严格遵守家规。

  周子瑜安静地坐在名井南身边,目光落在林澈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观察。

  平井桃则已经点好了自己的饮料,开心地吸着果汁。

  酒水上来后,林娜琏开始主导话题,主要是聊一些她们工作里的趣事,或者最近流行的音乐和综艺。凑崎纱夏积极地参与着,时不时把话题引到林澈可能能理解的方面,或者在他沉默时,自然地用眼神或简短的话语将他带入对话。

  林澈大多时候是倾听者,偶尔在问到与他“人设”相关的问题时,会谨慎地给出简短回答。当话题转到一些他完全陌生的领域时,他会坦然表示“未曾接触”,并将其归因于家族的封闭环境。

  “林澈先生平时在家乡,除了读书习字,还有什么消遣吗?”名井南状似随意地问道,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林澈沉吟片刻,答道“偶尔抚琴,或与族中兄弟手谈一局。”他说的抚琴是古琴,手谈是围棋。

  “手谈?是下棋吗?”周子瑜用中文轻声问道,带着好奇。

  林澈看向她,点了点头“正是围棋。”

  “围棋很难呢。”周子瑜用韩语对其他人说道,“林澈先生会下围棋,很厉害。”

  林娜琏立刻来了兴趣“围棋?我知道!感觉很深奥!林澈先生水平一定很高吧?”

  “略懂皮毛,不敢称高。”林澈谦逊地回应。他并未透露自己曾在长安与国手对弈而不落下风的事情。适当的藏拙是必要的,而且,林澈也明白,如今时代发展如此之快,围棋相比也发展的很快,他在如今,怕是已经落后了。

  这时,酒吧的背景音乐换上了一首节奏感更强的流行歌曲。林娜琏和凑崎纱夏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平井桃也憨憨地跟着点头。

  林澈看着她们随着音乐自然流露出的姿态,这与大唐乐舞的含蓄优雅截然不同。他安静地看着,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好奇,仿佛这只是寻常景象。

  “林澈先生不习惯这种音乐吧?”名井南注意到他的安静,温和地问道。

  “音律不同,各有其妙。”林澈给出了一个十分中立的回答,既没有否定,也没有假装喜欢。

  他的这种始终如一的沉稳、偶尔流露的与时代的隔阂感,以及那份建立在“家族传统”上的疏离,反而让林娜琏等人渐渐接受了他的“特别”。她们不再试图将他完全拉入她们喧闹的世界,而是开始习惯他安静的存在方式。

  过了一会儿,林澈起身,示意去洗手间。他离开卡座,按照指示牌的指引,穿过略显嘈杂的走廊。从洗手间出来,他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僻静的露台,便走过去,想稍微透口气。

  站在露台边,看着楼下街巷的车水马龙,远离了卡座里的音乐和谈话声,他才稍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看到周子瑜也走了过来。

  “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周子瑜轻声解释道,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林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周子瑜走到他旁边,也看着楼下的夜景,过了一会儿,才用中文,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林澈先生,有时候会觉得……很孤单吧?”

  林澈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转过头,看向周子瑜。昏暗的光线下,她侧脸的线条柔和,眼神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楼下,继续说道“从一个很熟悉的地方,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围的人说着不一样的话,做着不一样的事……即使有人帮助,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很难消失吧。”

  林澈沉默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周子瑜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不曾、也无法向Sana和早苗树言说的那份孤独与疏离。他没想到,看穿这一点的,会是这个年纪最小、平时话语不多的周子瑜。

  “这里很吵。”周子瑜转过头,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理解和安慰,“如果不习惯,不用强迫自己待太久。Sana欧尼会理解的。”

  她说完,对他微微颔首,便转身安静地离开了露台。

  林澈独自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周子瑜的敏锐和体贴出乎他的意料。她似乎并不执着于探究他身份的真相,而是更关注他作为“一个人”在此处的感受。这份洞察和善意,让他感到一丝慰藉,同时也让他更加警惕——这个女孩,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细腻和聪明。

  他在露台又站了一会儿,才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卡座。他依旧沉默,但心境却与刚才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