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印记背后的秘密-《执念事物所》

  香炉里最后一缕烟散尽时,陈悦的手指正压在照片边缘。那抹蓝光又出现了,顺着蛇形印记的尾部缓缓爬行,像是有东西在皮下蠕动。她没出声,但指尖微微发颤,把相机密封袋又往铅箔里裹了一层。

  林小满站在桌边,目光从图纸移到匕首上,又落回那张照片。她原本打算今夜就动手,可现在,刀可以等,这件事不能。

  “停一下。”她说。

  陈悦抬头。

  “先不谈破器的事。”林小满拿起照片,指尖轻轻划过印记轮廓,“它在变,不是错觉。周予安说得对,它知道我们在查。”

  角落里的周予安睁开了眼,脸色比刚才更透明了些,像一层薄雾贴在墙上。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得去找个人。”林小满把照片收进内袋,转身去拿外套,“十年前在旧书市见过一位老先生,守着个叫‘禁录阁’的摊子。他看过不少邪典残页,或许认得这个标记。”

  陈悦皱眉:“现在?离子时不到六小时了。”

  “正因为时间紧。”林小满扣上衣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盲动。我们以为是在对付一群用符咒抽魂的疯子,但如果这印记背后有个体系……那工厂里的仪式,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她拎起包,脚步没停。“你们继续分析手头的东西。我回来前别做任何决定。”

  门关上的瞬间,周予安轻声道:“她走得很急。”

  陈悦盯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因为她也怕了。不是怕失败,是怕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视线里。”

  城西旧书市早已搬空,只剩几排铁皮屋歪斜地立在巷口。林小满穿过两条窄街,问了三个卖旧杂志的摊主,才得知那位老学者搬去了北边养老巷。

  巷子很窄,两侧墙皮剥落,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拉过头顶。她在三十七号门前停下,门框漆色斑驳,门缝底下积着薄灰。

  她没敲门。

  从包里取出一张黄纸,提笔写下:“引魂人问路,非为私欲,只为止祸。”然后将拍下的印记照片夹在中间,放在门槛前。又从袖中摸出三支线香,插进门侧的裂缝里,点燃。

  火光跳了一下,随即安静燃烧。

  她站着等了一会儿,风从巷尾吹来,香灰簌簌落下。没人开门,也没人出声。

  林小满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天刚亮,她回到书店。

  门没锁。

  推开门,陈悦正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三张不同光源下的成像图。最上面那张,蓝色纹路已经延伸到蛇眼位置,形成一个微小的光点,像一颗正在睁开的眼睛。

  “你回来了。”陈悦声音有些哑,“照片被人拿走了。这是早上发现的。”

  她递过一片泛黄的纸条,边缘参差,像是从古籍上撕下来的。

  林小满接过,上面写着:

  “蛇首向左,主‘归墟’;纹路游移,非刻乃印。此为‘幽渊会’信标,凡载此记,皆为血契奴仆。”

  字迹枯瘦,却有力,墨色沉得发黑。

  她盯着看了很久,才低声重复:“幽渊会……”

  陈悦点头:“我查了资料库,没有正式记录。但在几份民国时期的驱邪手札里提到过这个名字——说是专控阴脉、炼魂筑基的隐秘组织。他们不收信徒,只签血契。一旦烙印,终生不得脱身,违者魂体俱灭。”

  林小满坐了下来,把纸条平铺在桌上。

  “不是纹身。”她说,“是‘印’。活的。”

  “什么意思?”

  “它是被种进去的。”林小满抬眼,“就像种子埋进土里,靠某种力量供养生长。昨晚你还看到它在动,说明它还没完全成型,或者……正在接受指令。”

  陈悦呼吸一滞:“你是说,这个印记会自己更新内容?”

  “不止。”林小满指向纸条最后一句,“血契奴仆——背上这东西的人,已经不是自由之身。他们的行动、记忆,甚至情绪,都可能被操控。”

  屋里一下子静了。

  周予安飘近桌边,声音很轻:“我记得……仪式那天,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袍人,胸口也有一个。但形状完整,蛇身盘成了环。”

  “核心成员。”林小满说,“他们之间有层级。这个印记既是身份标识,也是控制手段。”

  陈悦忽然站起身,走到墙边把窗帘拉严。又打开录音设备,确认处于屏蔽模式。

  “那我们之前炸墙救人,打断仪式……”她顿了顿,“不只是破坏计划那么简单。我们动了他们的‘财产’,还惊动了背后的人。”

  “所以那个神秘人会现身警告。”林小满看着香炉里的残烬,“他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观察反应的。看我们会往哪个方向查,查到什么程度。”

  “现在我们知道‘幽渊会’了。”周予安喃喃道,“他们会知道吗?”

  话音刚落,桌上那张纸条边缘突然翘起一角。

  三人同时盯了过去。

  纸条背面原本空白,此刻正慢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小字,像是用看不见的笔写上去的:

  “知者即奴。”

  墨色由浅转深,最后凝成一点,在“奴”字末端轻轻颤了一下。

  陈悦伸手要去拿,林小满一把拦住。

  “别碰。”她声音压得很低,“这不是留言,是反馈。”

  周予安往后退了半步,身形晃了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扫过。

  “它感应到了。”他说,“我们刚才说的话,它听到了。”

  林小满迅速抓起纸条,塞进随身铜盒,盖上盖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块灰布,将盒子层层包住。

  “不能再在这里讨论。”她说,“他们能听见,也能看见。也许从我们拍下第一张照片开始,就在看着。”

  陈悦立刻关闭所有电子设备,拔掉电源线。连备用电池都放进金属箱,加盖铅板。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林小满站在窗边,掀开窗帘一条缝。外面街道空荡,一辆送奶车缓缓驶过,轮子碾过水洼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们一直以为,救出那些魂魄就是在破局。”她缓缓说,“但现在看来,那些魂,可能是饵。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为什么?”周予安不解。

  “因为引魂人不该出现在那里。”林小满回头看他,“普通人看不到鬼,也进不了那种结界。我们能突入成功,是因为我的能力,你的配合,还有陈悦的技术支持——这套组合,本身就稀有。”

  “你是说……他们故意让我们闯进去?”

  “不一定是有意,但结果对他们有利。”她走向桌角,拿起那本《冥器考》,“我们忙着研究法器怎么毁,他们却在记录我们的应对方式。每一次行动,都在暴露我们的底牌。”

  陈悦猛地想起什么:“相机……会不会早就被标记了?”

  林小满摇头:“不确定。但从现在起,所有信息传递改用口头,不用文字,不存档。线索只在脑子里过,说完就忘。”

  她顿了顿,看向周予安:“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所有黑袍人的站位吗?有没有谁的位置特别靠后,却始终没出手?”

  周予安闭上眼,努力回想:“有一个……站在柱子后面,我没看清脸。但他手上戴了个戒指,银的,戒面是空的,像个凹槽。”

  “接收信号的装置?”陈悦猜测。

  “或者是远程监控。”林小满眼神沉了下来,“这个人没参与仪式,他在记录。”

  屋外传来一阵鸟鸣,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过屋顶。

  林小满走到门边,将门反锁,又加了一道木栓。

  “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按原计划行动。”她说,“他们想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就偏不动。他们想知道我们的弱点,我们就藏得更深。”

  陈悦点头:“那下一步呢?”

  林小满望着桌上那本合起的《冥器考》,片刻后开口:

  “去找那个送奶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