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重返故地,物是人非-《特种女兵在七零:开局搬空仇家》

  绿皮火车在锈蚀的铁轨上哐当作响,窗外的景色如同褪色的胶片,飞速向后掠去。从京城繁华的街巷,到北方县城略显荒凉的田野,不过一天的车程,却仿佛在两个时代之间穿梭。

  姜青白靠窗坐着,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平静地落在窗外。大片待收割的麦田,低矮的土坯房,偶尔闪过的、墙上斑驳却依稀可辨的红色标语,以及那些穿着灰蓝布衣、面容带着时代特有疲惫与质朴的行人……这一切,与她记忆中属于“白鸦”的钢筋水泥丛林和属于后世的信息爆炸时代,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秦晋川坐在她身侧,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气息比平时更冷冽了几分。他伸出手,覆盖在她放在膝头的手上,掌心温暖干燥。“手续很快,办完我们就回去。”他低声道,语气里是无声的支持。

  姜青白回神,指尖在他掌心微微一动,算是回应。“嗯。”她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神却愈发深邃。

  这里,是原主姜青白出生、成长,并受尽欺凌的地方。也是她,来自异世的“白鸦”,最初降临、并决定复仇的起点。

  火车慢吞吞地驶入县城破旧的小站。空气中弥漫着煤灰、汗水和某种陈旧物品混合的气味。走出车厢,踏上粗糙的水泥站台,一股混杂着原主残留情绪的记忆碎片,如同沉渣泛起,悄然冲击着姜青白的意识。

  ——怯懦的女孩,背着打满补丁的包袱,被堂叔姜福海半推半拉着,第一次走出这个小站,满怀对城市“好日子”的憧憬,却不知前方是深渊。

  ——寒冷的冬日,她穿着单薄的棉袄,赤着冻疮遍布的手在河边浆洗全家人的衣物,河面的冰碴划破皮肤,钻心的疼。

  ——姜美丽穿着崭新的红格子外套,在她面前炫耀着赵建军送的发卡,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些记忆带着强烈的委屈、无助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姜青白的理智。她微微蹙眉,强大的精神力如同坚固的堤坝,将这股不属于她的情绪潮汐牢牢阻挡在外,只余下冰冷的分析与审视。

  “不舒服?”秦晋川察觉到她瞬间的凝滞。

  “没事。”姜青白摇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收集到一些……背景噪音。”她用了一个只有自己能懂的说法。

  两人走出车站。县城比几年前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多了一两栋三四层高的“宏伟”建筑,街上行人的衣着颜色也略微丰富了点,但整体的基调依旧是灰扑扑的,带着计划经济的刻板与物资匮乏的印记。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前往相关部门办理婚姻登记所需的手续。有秦晋川的军官证和京城那边提前打好的招呼,流程走得异常顺利,工作人员的态度恭敬中带着好奇,目光不时偷偷打量着这位气质卓然、与这小县城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军官。

  手续办妥,时间尚早。

  “去看看?”秦晋川问道。他指的是原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姜青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情报收集需要全面,包括对“过去”的实地勘察。

  他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县城边缘那片更显破败的棚户区。低矮的土墙,歪斜的木门,空气中飘散着劣质煤球燃烧的呛人味道和公共厕所的骚臭。几个穿着开裆裤、拖着鼻涕的孩子在泥地里追逐打闹,看到衣着光鲜的秦晋川和姜青白,都怯生生地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

  越往里走,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愈发清晰,如同幽灵般在姜青白的脑海中闪现。

  ——就是在这条狭窄、污水横流的巷子口,姜美丽带着几个跟班,将她堵住,抢走了她好不容易捡到的、准备换点零钱的废铁。

  ——那扇掉了漆的木门后面,是堂叔姜福海家,也是原主噩梦开始的地方。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吃不饱的饭……

  姜青白的脚步在巷子中段一扇尤为破旧的木门前停下。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门板上还有当年被原主不小心磕碰留下的凹痕。这里,就是姜福海曾经的家。

  根据她后来让龙焱情报部门顺手查探的消息,姜福海一家在她入伍后不久,就因为姜福海在厂里偷盗公物被揭发,双双丢了工作,房子也被收回。据说后来搬去了更偏远的地方,具体下落不明,日子想必十分艰难。

  真是……报应不爽。姜青白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确认事实后的漠然。

  她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记忆中原主和爷爷一起居住过的那间更小、更破的老屋前。老屋似乎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屋顶塌了一角,墙头长满了枯草,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荒凉。

  站在老屋前,一段尤为清晰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入脑海:

  ——慈祥的老人(爷爷)在昏暗的油灯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暗红色的草绳指环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希冀与不舍。“青白啊,好好戴着,这是你娘留下的念想,能保平安……”

  ——老人去世前,枯槁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地叮嘱:“去找你城里的堂叔……他会……照顾你……”

  原主那浓烈的、对爷爷的思念和依赖,以及后来被背叛的绝望,如同最后的涟漪,在姜青白心湖中轻轻荡开。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具身体残存的、对这片土地、对这间破屋最后的一丝眷恋。然后,她缓缓睁开眼,眼神已恢复了一片清明与冷澈。

  过去已矣。那个怯懦的姜青白早已死去。而她的仇,也以那些人自食恶果的方式,间接得报。

  “都过去了。”秦晋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沉稳而有力。他没有多问,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气息从片刻的恍惚到重新坚定的变化。

  姜青白转过身,面向他,夕阳的余晖为她清冷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暖色,却化不开她眼底那历经生死与背叛后的深邃。

  “嗯,过去了。”她淡淡应道,声音没有起伏,“这里,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无论是这破败的景物,还是那些早已被时代和她自身力量碾碎的、微不足道的仇人。

  物是人非。故地重游,斩断的是这具身体与过去最后的、脆弱的连结。她,姜青白,未来的路在更广阔的天地,在身边这个可以交付后背的男人身上,在她所要守护的国门之外。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间倾颓的老屋,如同告别一个无关紧要的坐标点,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

  “走吧,回京城。”

  她的步伐稳健,背影决绝,将那个属于“姜青白”的、充满苦涩的过去,彻底留在了这片正在被新时代缓慢覆盖的旧土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