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回首,叹难愁-《非我非非我》

  那年十六

  天象柱前,青袍猎猎,

  一掌撼山岳,真元激荡如雷裂。

  长老抚须叹罕见,

  此子当为不世人。

  风雪夜,丹火映寒庭。

  结丹门中惊万象,

  最年少,十九年华真君名。

  九龙銮驾落门前,

  圣旨展,映日开,

  赐宅授禄入皇州,

  少年意气凌云阶。

  二百十四春秋过,

  元婴坐忘夜如何?

  窗外梅影摇清露,

  忽闻边关起烽火。

  四百余年风云变,

  天元铁骑破界关,烽火照夜寒。

  血染玄甲浑不觉,一拳破,三千剑

  化神现,敌胆裂,明月孤悬——

  忽见紫诏降九天!

  功高震主罪难逃。

  穷途末路逆天行,

  碎元神,入梦遥。

  轮回舟上载旧袍。

  而

  再醒已是摸石日,

  索旧真时痛彻魂。

  前世征袍化血雨,

  今生布衣染墨痕。

  ”咚——”

  第三声迎年钟余韵犹在

  “哈...王生息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随即演变成难以抑制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我赌赢了!王生息面目逐渐狰狞起来,体内的灵力也变得紊乱起来,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将衣袖震得微微鼓动。

  不对...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表情骤然凝固。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却已经变得空洞。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随即又眼神又好似闪过一丝惊惧,这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发抖,记忆如潮水般冲刷着他的意识。

  前世的画面与今生的经历疯狂交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合。

  可眼前的一切却告诉他,他是三省门的王生息,以天罡入道的异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开始发抖,为什么不一样了?为什么不是天象门?

  四周寂静无声。

  他好似突然泄了气,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眼神逐渐转为茫然。

  三省门?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时,带着陌生的迟疑,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双手无意识地拍打全身,从胸膛到腹部,再到双臂,仿佛在确认这具身体的真实性。

  谁做的?声音突然拔高,但随即又弱了下去,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像个迷路的孩子般环顾四周,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位小友?

  身着灰麻短褐的老者正俯身看他,腰间竹牌刻着二字。老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化气后期?此前可没这等先例,怪哉...“听闻此熟悉的声音,王生息猛地抬头,恍惚间,老者的面容与前世追杀他的中央特使重叠在一起。

  赵无延!他嘶吼着跃起,右手并指成剑直刺老者咽喉,指尖距离老者三寸处时便再也前进不了分毫,老者纹丝不动,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小友这手法倒是特别。玉尺轻轻一挑,点在王生息手腕处,不过杀气太重,容易伤着自己。

  说罢,王生息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顿时失了力气,软软地垂落身侧。

  老者飘然后退,玄明界一千零三十一名筑基者。老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乃叩宗试第一关,限时一个时辰。五百石柱将随机崩裂,每柱限载五人,一时辰后留下的将晋级第二试。

  王生息眼神空洞的抬头看着天空,前世的记忆不断闪过,当年他在十九岁的冬天于天象门结丹,随后中央特使便凌驾于天象门,展开圣旨,宣他进宫被中央亲自培养,赐府邸,享俸禄。

  那时他直接免去了叩宗试这个环节,但为了去给当年好友打气助威,便与其他各宗门长老一起全程观看完了这一届完整的筛选。

  而现在不用看就知道,现在四周的石柱上零零散散地站着人影。

  有的石柱上只有一人,有的则挤了两三个,甚至还有几根柱子上站了四五个修士,彼此都警惕地对峙着。

  既然全都不一样了,那前世的好友还依旧是我的好友吗,现在的好友还会以莫须有的罪名从而除掉自己吗,那么我......还是我吗?

  那么该愤怒吗,难过吗,亦或是喜悦,执着?好像都有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王生息呆呆地站在石柱上,身边传来的各种争斗声,石柱破裂的动静,却都引起不了王生息任何斗志。

  最终,王生息只是看着那蓝蓝的天空轻叹了口气

  “王师兄!愣着干嘛呢,再不走来不及了!”

  突然传来地声音使得王生息缓缓看向了声音来源处,而此人正是杜衡。

  杜衡看见王生息那毫无斗志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扔出符箓就显现出一个载具,强行把王生息带上去往还空着的石柱上,“王师兄,你怎么了,这不像你啊”

  王生息此时年轻俊美的脸上却展现出毫无生气地沧桑地感觉,是他又不是他,王生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刚想说什么,随后又抖了抖身子,抹了抹脸,强行给自己打起精神。

  随后依旧有一股毫无斗志地感觉,但却比刚刚好很多了,拍了拍杜衡那圆润地屁股说道“刚刚多谢了。”

  “我俩谁跟谁呀”杜衡傻笑着,

  王生息看着杜衡这傻样,思绪回到了这三年里的点点滴滴,忽然好了很多便没有再多想了,而不远处一根石柱轰然倒塌,上面的五名修士狼狈逃窜。

  其中一人不慎跌落,被监考老者袖袍一卷,安全送出试炼场。淘汰。老者声音平淡,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王生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无论前世如何,今生他已经是三省门的王生息,有家人,有朋友,有牵挂,还有许多未知的道路要走,那又何尝不是新的人生呢。

  杜衡,我们走。他声音沉稳下来,指向远处一根只站了三人的石柱,那里。

  两人纵身跃向目标石柱。王生息身法轻盈,落地时几乎不发出声响。杜衡则笨拙许多,差点撞到已经站在柱子上的一名女修。

  抱歉抱歉!杜衡连连作揖。

  女修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出鞘三寸:再靠近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王生息将杜衡拉到身后,抱拳行礼:这位师姐,石柱尚有余位,我们互不干扰可好?女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跃向另一根石柱,竟是主动放弃了这里的位置。

  轰隆!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半数石柱同时崩塌。场中修士纷纷施展手段保命,符箓、法宝、遁术......各色灵光在风雪中闪烁。

  王生息拉着杜衡稳稳站在石柱中央,任凭四周地动山摇。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混乱的试炼场,确认那个熟悉的身影确实没有出现后,终于彻底放弃了寻找。

  时辰到。

  老者的声音响彻云霄。王生息这才发现,场中只剩下不到二百根石柱,每根上面都站着三到五人。他们这根除了自己和杜衡,又多了两名不认识的修士。

  第一试结束,晋级者准备第二试。

  杜衡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柱上:吓死我了!师兄,多亏有你......

  王生息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看向自己曾经所在的位置,梦回首,叹难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