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撕裂的临界点-《民国英雄喋血上海滩》

  第四部 第四十章:撕裂的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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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事官邸顶层书房,沉重的橡木门隔绝了楼下搜捕带来的喧嚣。壁炉冰冷,只有一盏孤灯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昏黄光圈。领事纳吉尔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在壁炉大理石炉架的阴影里凝固,双手紧握背在身后,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空气凝滞,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沉闷。

  沙利叶悄无声息地穿过房门缝隙,反手将门关闭。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在死寂中清晰得刺耳。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从张管事桌底深处抠出的油布包裹放在光晕边缘。深色的油布包裹紧密挺括,边缘树胶封合处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领事阁下,”沙利叶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刀锋刮过磨石,“张管事身上没有痕迹,他的住处还在搜。这是从他办公桌暗格里找到的,紧贴木板,极其隐秘。外层防水油布,树胶密封,长期存放。夫人留下的线索指向一个蓝色符号,结合这个包裹,极可能是接头密码和对应的密钥或指令。”

  纳吉尔的背影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如同一座沉寂的火山内部积蓄着可怕的力量。他终于缓缓地转过身。那张冷峻、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蓝灰色的眼睛,此刻阴沉得如同暴风雪前的北海,冰层下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暴怒意。他没有看桌上的包裹,目光如同无形的铁钳,死死钳住沙利叶的眼睛。

  “解释。”纳吉尔只说了一个词,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千钧的重量,“那个符号,是什么?”

  沙利叶迎着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一种复合加密标识,领事阁下。它不属于已知的公开密码体系,结构独特,带着强烈的私人定制特征。符号边缘刻意设计的锯齿,暗示多阶段解密。它出现在夫人失踪的关键现场,是唯一的、有形的、指向明确的线索。夫人…很可能在被控制前,用这种方式留下了信息。”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这个包裹,是解开它的‘钥匙’。”

  纳吉尔的目光终于移向那个火柴盒大小的油布包裹,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锐芒。他没有再问,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沙利叶继续。

  沙利叶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特制工具皮套里抽出两样东西:一把极其纤薄、刃口闪着寒光的不锈钢拆信刀,以及一枚边缘打磨得无比锋利的圆头金属镊子。他将油布包裹移入台灯光晕中心,屏住呼吸,动作迅捷精确如同外科手术。刀尖极其谨慎地切入树胶封合的边缘,绕过包裹,只切开密封层。手指配合镊子,如同剥开一枚沉睡千年的虫茧,一层一层地、完整地揭开了油布外层。

  里面露出的,并非预想中的密码本或密钥卡片,而是一个同样尺寸、更为坚硬的黄铜扁盒!盒盖严丝合缝地扣在盒体上,没有任何锁孔或铰链痕迹,浑然一体,只在盒盖中心,蚀刻着一个微小的、清晰无比的“九尾狐”图案!线条流畅妖异,狐狸的眼睛空洞地回望着审视者,透着邪异。

  沙利叶的呼吸瞬间凝滞!“九尾狐”!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夫人失踪的阴影深处,果然盘踞着这只剧毒的幽灵!他用镊子尖极其轻微地触碰盒盖边缘,寻找着可能的开启机关。没有缝隙,没有按钮。他尝试着施加不同的压力试探边缘,盒盖纹丝不动。这铜盒本身,就是一道锁!

  纳吉尔的眼神冷得像冰,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了桌面那诡异的铜盒。“‘九尾狐’…”他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如同从齿缝间挤出的冰屑,“撬开它。”

  “不能硬来,阁下,”沙利叶紧盯着盒盖中心的图案,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九尾狐’的风格,盒内必有自毁装置。强行开启,里面的线索瞬间化为乌有,甚至可能触发未知危险。”他的目光落在铜盒侧面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形磨痕上,“这个痕迹…很特殊…像某种对应旋转的标记…”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我需要那张碎报纸!那个蓝色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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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慈医院地下二层,铅封室。

  时间在这里被恶意地拉长凝固。惨白的灯光下,巨大的毒桶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脏,在临时铅墙的囚禁中发出沉闷而绝望的搏动。裂缝处的真空压力计指针,如同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在39.9毫巴的极限刻度上!每一次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颤动,都让室内残存的人们心脏骤停!

  费沃里代替倒下的“密封圈”,用残存的生命力量死死抓住那台剧烈颤抖的手摇液压泵柄!他额头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断渗出暗红的血丝,又被他不时用袖子狠狠擦去!肺部如同塞满了燃烧的玻璃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灼痛和呛咳的冲动!但他不能停!浑浊的灰白色碱石灰饱和溶液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尖锐刺耳的“嗤嗤”声,顽强地注入那沸腾翻滚的地狱核心!

  “加压…稳住…稳…住…”费沃里嘶哑破碎的声音在泵体的呻吟中挣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的红色指针!39.9毫巴!它死死钉在那里!每一次剧烈的颤抖都像是最终的告别!

  两名影子组成员脸色惨白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他们咬牙抬着沉重的备用铅板,在老陈急促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试图加固那面临时焊就、已经不堪重负的铅墙缝隙!“这里!快!撑住!”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用自己的肩膀死死顶住一块摇晃的铅板,粗糙的铅皮边缘磨破了他的外套和皮肤!

  角落里,“密封圈”蜷缩在地上,被一件厚厚的铅防护服草草盖住,只露出一张灰败如死、布满深褐色血痂的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喉咙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深红色的泡沫从嘴角不断渗出。辐射尘埃正在他体内快速侵蚀着生机。

  蜂鸟像幽灵一样冲了回来,几乎是扑倒在仪器台上!他手中几个盖格计数器疯狂地尖叫着,刺耳的蜂鸣声瞬间撕裂了本就濒临崩溃的紧张气氛!“头儿!”蜂鸟的声音撕裂般尖锐,带着无尽的惊恐,“走廊…走廊辐射值超爆表了!通风口…医院主楼一楼大厅…大厅入口的空气样本…污染!中度污染!尘埃已经开始向外扩散了!”他抓起一个疯狂闪烁红灯的检测仪,“速度…比预估的快!风向…是西南风!正在吹向公共租界核心区!”这个宣告如同死刑判决!

  费沃里眼前猛地一黑!肺部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身体剧烈一晃,差点扑倒在泵体上!喉头那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噗!”一大口粘稠的鲜血猛地喷溅在冰冷颤抖的泵体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他晃了晃,死死抓住泵柄才没有倒下,布满血污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双眼赤红如同地狱恶鬼!

  “通知…地面…最高警报…疏散…医院所有人…封锁…方圆…一公里…”他每一个字都裹着血沫,如同破碎的石块从喉咙里滚出,“立刻…上报巡捕房总监…工部局总办…启动…全城…紧急预案…”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泵柄摇动得更加疯狂!“我们…死…也要…把它…堵在…这里!”

  蜂鸟看着费沃里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和那疯狂摇泵的身影,巨大的悲怆化为决绝的力量!他猛地转身,扑向角落里那台需要特殊权限的紧急通讯电台!双手虽然还在颤抖,但动作却异常迅捷!电台启动旋钮被狠狠拧到底!刺耳的电流啸叫声充斥铅封室!他一把抓起沉重的通话器,嘶声力竭地吼叫起来,声音穿透电波,带着末日的恐慌直冲地表:

  “地面指挥!地面指挥!这里是铅封室!最高紧急情况!毒桶临界!辐射尘泄漏!医院主楼一楼大厅及走廊中度污染!风向西南!扩散加速!请求最高生化警报!立即疏散全院!封锁医院周边一公里!重复!立即疏散!立即封锁!通知工部局!巡捕房!启动城市紧急预案!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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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昌典当行一楼仓库,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朽木灰尘的呛人气息。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郑永蜷缩在楼梯下方角落里一堆破麻袋后面,粗布衣衫被鲜血和汗水彻底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右臂的伤口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灼烧,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强行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左手紧握的驳壳枪枪管滚烫,枪口稳稳地指向二楼楼梯转角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刚才那轻微的一声“咯吱”,如同毒蛇吐信,宣告着死神的再度临近。

  汗水和血水混合着灰尘,糊住了他右眼的视线,他只能凭借左眼死死盯住那片阴影。对方也伤了,楼梯台阶上那几点新鲜粘稠的血迹就是证明!机会只有一次!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秒一秒爬行。仓库唯一的光源来自高处一扇积满厚厚灰尘的小气窗,投下几缕虚弱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疯狂飞舞,如同躁动的鬼魂。

  突然!

  二楼楼梯转角那片浓稠的阴影边缘,一个模糊的黑影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狭长的、冰冷的寒光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急速射出!不是子弹!是一柄狭长锋锐的飞刀!刀身黝黑无光,撕裂空气却只带起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尖啸!目标不是郑永藏身的麻袋堆,而是他身前几步远处一根支撑仓库屋顶的腐朽木柱!

  噗!飞刀精准地钉入木柱!力量之大,刀刃几乎完全没入!就在飞刀入木的瞬间,郑永左眼敏锐地捕捉到刀柄末端似乎系着极细的、几乎透明的丝线!不好!

  念头刚起!二楼阴影中枪口焰光猛地一闪!

  “砰!”

  子弹并非射向郑永,而是紧随飞刀之后,狠狠地打在那根插着飞刀的木柱根部!

  “咔嚓!”朽烂的木柱应声断裂!沉重的断裂声在仓库内轰然炸响!半截断裂的木柱连同屋顶掉落的碎瓦、灰尘,如同崩塌的山体,朝着郑永头顶狠狠砸落下来!对方在用飞刀和子弹制造障碍和混乱!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

  就在木柱崩塌、碎瓦灰尘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瞬间!楼梯阴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借着这完美的声光烟尘掩护,无声无息地贴着墙壁滑下,动作快如闪电!他手中的枪口在烟尘中幽然抬起,指向郑永藏身的角落!标准的双重掩护战术射击!

  郑永在飞刀射出的刹那,全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对方的目标是制造障碍遮蔽视线并吸引火力!真正的攻击必然来自下扑!当木柱断裂的巨响和烟尘弥漫的同时,他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赌博式反应!他没有向后躲闪落下的杂物,而是迎着崩塌的碎木灰尘,猛地向前扑出!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射向仓库深处一排堆叠着沉重木箱的区域!

  “砰!砰!砰!”

  三颗子弹如同跗骨之蛆,追着他翻滚前扑的身影狠狠凿在地面上,溅起点点火星和水泥碎屑!其中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腰飞过,灼热的弹风撕裂了衣衫!郑永扑入木箱堆的阴影中,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木箱棱角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没有任何停顿,左手驳壳枪凭着刚才对方开枪瞬间捕捉到的位置火光方向,看也不看,循着记忆中的轨迹,朝着楼梯下方人影扑出的方向,连续急促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驳壳枪的怒吼在狭窄的仓库里震耳欲聋!子弹撕裂尚未散尽的烟尘,打在楼梯侧壁和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不是为了击中,而是为了压制!争取时间!

  枪声骤歇。仓库再次被翻滚的烟尘和浓烈的硝烟味笼罩。一片死寂。只有碎木渣和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郑永背靠着沉重的木箱,剧烈地喘息,肺部如同风箱般鼓动,每一次吸气都带来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他侧着头,左耳极力捕捉着烟尘中任何一丝微弱的声响。滴答…滴答…是水滴?不!更像是粘稠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对方果然伤得不轻!刚才的交火距离更近,他的盲射可能奏效了!

  烟尘缓缓沉降,视野逐渐清晰。郑永的目光如同猎鹰,死死锁定在楼梯下方那片区域。一个穿着深灰色短褂的身影,半跪在地上,右手捂着左肩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深色的液体正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涌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刺目的暗红。那人手中的枪垂在身侧,枪口微微冒着青烟。他的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之前的阴冷和戏谑,只剩下野兽般的痛苦、震惊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怨毒!他死死盯着郑永藏身的木箱堆,显然没料到这个重伤的猎物在如此绝境下还能爆发出如此精准致命的战术反击!

  郑永看到了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年轻、却充满戾气和疯狂的眼睛!他也看清了对方的位置——距离他不到十步!中间隔着坍塌的碎木和弥漫的烟尘!机会!

  郑永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右臂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左手猛地将驳壳枪插回腰间的枪套。右手!只能用这只几乎废掉但此刻必须拼命一搏的右手!他猛地拔出插在绑腿上的那把贴身匕首!冰冷的刀柄被他满是血污的右手死死攥住,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他要用尽最后的力量,贴上去!用匕首解决这场缠斗!

  就在郑永蓄力欲扑的刹那!变故陡生!

  那个负伤的杀手眼神猛地一厉,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他竟不顾肩膀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强撑着猛地抬起垂下的手臂,枪口再次对准了郑永的方向!那动作带着垂死挣扎的狠戾!他想再开一枪!

  郑永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强行扭转,试图翻滚躲避!但失血带来的迟滞感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咔哒!”

  一声清脆的空仓挂机声,突兀地在死寂的仓库里响起!格外刺耳!

  杀手扣下了扳机,但枪膛里没有子弹射出!只有一声令人绝望的金属撞击声!他枪里的子弹打空了!

  这瞬间的变故让两人都是一怔!

  郑永眼中爆发出绝境逢生的锐利光芒!就是现在!他忍着手臂钻心的剧痛,如同受伤的猛虎,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木箱后扑出!几步的距离瞬间拉近!右手中的匕首带着一股惨烈的决绝,狠狠刺向对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咽喉!

  杀手眼神中的疯狂瞬间被死亡的恐惧取代!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格挡,但重伤的肩膀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噗嗤!

  冰冷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刺入血肉!温热的液体瞬间喷溅了郑永一脸!

  “呃…咕…”杀手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声音,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郑永,充满了无尽的惊骇与不甘,瞳孔中的光芒迅速涣散、熄灭。

  郑永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最后一刻的痉挛和生命急速流失的冰冷。沉重的躯体向后倒下,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郑永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血水混杂着敌人的血污顺着脸颊往下淌,眼前的景象一阵阵发黑。

  他挣扎着爬到尸体旁,用还能动的左手,忍着强烈的血腥味和眩晕,迅速在对方身上摸索。深灰色短褂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散落的铜元和半包劣质香烟。没有身份证明,没有任何线索。典型的死士做派。郑永的心沉了下去。他咬紧牙关,目光扫过尸体腰侧——那里挂着一个深棕色的皮质小腰包!他一把扯了下来!

  腰包很轻。他颤抖着手指打开搭扣,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样东西——一个拇指大小、沉甸甸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钥匙!钥匙样式古老,齿痕复杂。

  钥匙?通向哪里?郑永的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胸前,隔着沾满血污和灰尘的粗布衣衫,那个冰冷的铜盒棱角依旧硌在胸口。名单!他必须立刻把它送出去!这个钥匙…是否也是关键?

  他撑着地面,艰难地试图站起来。就在这时,仓库另一头那扇厚重的、通往后面小巷的铁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异常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吱呀——嘎……

  那声音刺耳而缓慢,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绝望地转动。

  郑永霍然抬头望去!

  只见那道沉重的铁门,在他因为搏斗而忽略的角落阴影里,正在被一股来自外面的力量,缓缓地、坚定地推动关闭!门轴发出的呻吟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瘆人!

  门外有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郑永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挣扎着想冲过去,但失血过多的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只踉跄了一步就差点摔倒!

  轰隆!

  沉重的铁门终于被彻底推拢!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巨响和金属门栓滑落的“咔哒”声!最后一丝来自小巷的光线被彻底隔绝!

  仓库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郑永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在封闭的空间里绝望地回响。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