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发现端倪-《铁衣犹带酒痕香》

  皇后寿诞的同时,民间也会受到宫廷庆典的影响,虽无法像宫廷那样举行盛大的仪式,但也会自发地进行一些庆祝活动。

  街头巷尾,百姓们张灯结彩,店铺门口纷纷挂起红灯笼。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街巷中嬉笑玩耍,手里拿着糖果点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些商家还会推出特别的活动,如打折促销、赠送小礼品等,以增添节日的氛围。酒楼茶肆里,人们相聚一堂,谈论着宫廷里的庆典,分享着节日的喜悦。

  皇城的彩绸尚未完全撤去,街面仍一如既往地喧闹。温酒酒换了身月白襦裙,只在发髻上饶几圈珍珠发饰,跟着墨琴和白画往御街东头走。街角糖画摊前围了群孩童,她正看得有趣,眼角忽然瞥见个熟悉身影。

  那人站在香料铺前,红黑脸膛,棕发微卷,一身石青色织锦长袍在白墙灰瓦青檐下格外惹眼——正是上月在秦桧府中见过的异国人。

  那日与他在秦府花园中曾有过一面之缘,但愿他已经忘记。

  不同于那日的温和,此刻那人腰间仍是那把镶红宝石银色短刀,眼神似鹰隼般朝四周逡巡,看得她登时便缩了缩身子。

  他正与铺主说着什么,声音低沉带着异域口音。温酒酒心头一动,拉着墨琴和白画往巷口退了退,低声道:“咱们悄悄跟着。”

  那异国人买了袋龙脑香,转身往南而去。温酒酒让白画提着食盒慢悠悠跟着,自己则与墨琴隔着两三个行人的距离,目光紧随着那抹石青。

  他走得不快,路过绸缎庄时驻足看了看橱窗里的蜀锦,又在字画摊前翻了翻旧帖,看似闲逛,脚步却始终朝着城南方向。

  转过两条街,行人渐稀,温酒酒正觉心跳加速,忽见那异国人拐进了条僻静巷子。她咬了咬唇,让墨琴在巷口等候,自己踮脚跟了几步,躲在斑驳的墙影后。

  只见那人在巷尾叩了叩一扇乌木门上的铜环,三轻两重,节奏分明。

  门“吱呀”开了道缝,他闪身而入的瞬间,温酒酒隐约看见门内影影绰绰立着几个同样肤色的人。

  她心头一紧,慌忙后退,裙角扫过墙根的青苔,惊得她屏住了呼吸。

  温酒酒正蹙眉思忖着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靠近那扇紧闭的乌木门,忽觉后领口被人提起,身子登时腾空,惊得她就要大声呼救时,又被人轻轻放下,旋即口鼻又被捂住。

  “呜呜呜~”她待要挣扎,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颜,鼻尖上的小痣调皮又灵动。

  是那刺客!

  “刺客”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寒光凛凛的铁剑——正是那日刺杀秦桧的冷铁衣。

  “刺客”大哥冷铁衣冲她点了下头示意,温酒酒瞪大双眼,双手使劲把捂在她口鼻上的手掰开。

  “呼——呼——”她大口喘息着,说道:

  “你要谋杀啊!”说着抗议似的冲冷铁衣瞪大了双眼。

  “闭嘴!”冷铁衣表情严肃地低吼道。

  “哦,哦。”吓得温酒酒缩了缩脖子,心脏没来由地跳漏了一拍,这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她还是乖一点的好。

  “你无事跑这里来作甚?”冷铁衣眼睛盯着那处宅子,嘴里向温酒酒发问。

  哼,我还没问你呢,鬼鬼祟祟的,你倒是先盘问起本姑娘的行踪了,温酒酒腹诽。

  嘴上却老实回答:“我带着丫鬟出来闲逛,看到那日你在秦府遇到的异国人,看他行踪诡异,就想着跟来打探一二。”说罢指了指门楣上半隐的铜铃。

  “这宅子底细可疑,近日常有外邦人出入。”冷铁衣说话间低头瞧了她一眼。

  “哼,你倒是胆儿大,也不怕被无声无息杀掉。”

  “走吧。”冷铁衣也不管温酒酒,径自离开小巷,朝大路走去。

  “哎,哎,你——”温酒酒来不及问为什么,急忙忙提着裙子连跑带颠地跟上他的脚步。

  拐了几个弯后,主仆三人提着食盒,气喘吁吁地远远跟着冷铁衣。

  “喂,刺客大哥!你等一等!”温酒酒双手扶膝,大口喘着气。

  前面的冷铁衣回转身来,倒回来了几步,低头看向温酒酒:“怎么?温大姑娘当街大喊,是要皇城司将我捉拿归案?还是想将金贼引来?你就不怕被金贼灭口?”

  “什么?金贼?”温酒酒惊得瞪大了双眼,“你说那些人是金国人?”

  “冷大侠,咱们借一步说话。”说着不管冷铁衣同不同意,拽着他的袖子就走。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冷铁衣看着温酒酒拽着他,俊脸“腾”一下就红了,扎煞着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

  “带你去吃大餐喽!子曰‘唯美食与美男不可辜负’!”说罢拉着人就走。

  “姑娘,姑娘,你,你这,这,于理不合啊!”墨琴急得跟在后面直跺脚。

  等二人坐着温府的马车停在熙春楼后巷,白画将食盒提了进去,放进晚香小院居中的厅堂,墨琴自去后厨叫了一桌席面。

  “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冷铁衣坐定,抬眸看向温酒酒问道。

  “方才那人是谁?金国重要人物?”温酒酒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的恨意。

  “金国右丞相、尚书令、奉国上将军?、梁王完颜亮。”冷铁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几个字。

  “怎地?他与你有仇?”温酒酒小心翼翼地我。

  “凡我大宋子民,哪个不是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冷铁衣面容冷肃,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让温酒酒愧然惭色。

  “此人野心勃勃,且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他日恐成我大宋劲敌。”温酒酒担忧道。

  “此话怎讲?”冷铁衣看向温酒酒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之意。

  “兵法云‘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也’,你要刺杀金人重臣,不做周密计划和详细打探吗?我听爹爹说起过,此人师从汉人儒士张用直,精通汉学,曾有过‘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之句,显他志向非凡。据传一日他入妻子居室,见瓶中木樨花灿然而放,溢彩流金,乃索笔为诗曰‘绿叶枝头金缕装,秋深自有别般香。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君王着赭黄。’显见野心不小。”

  “你知道他们的巢穴,作何打算?”温酒酒看向冷铁衣。

  “暂时不能妄动,这样的窝点,临安城中还有几处,一旦打草惊蛇,再找到他们就难了。”冷铁衣点到即止,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