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古言文里的竹马37-《嘘!他可是漂亮的菟丝花哦》

  温酌踏出卧房门槛,迎面便撞上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青色布衣,布料朴素却浆洗得干净平整,腰间系着简单的布带,眉眼清俊,周身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清冷。

  他显然也是来探望温秉初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装着汤药的食盒。

  温忱见到温酌,眸光微微一顿,唇瓣动了动,刚吐出“温公子”三个字,便被温酌冰冷的目光打断。

  那桃花眸里蒙着一层水雾,却无半分暖意,只剩刺骨的寒凉,眼尾一片绯红,衬得那张素白的脸愈发苍白易碎。

  瞥了他一眼后,没有停留,也没有应声,估计也没听清。

  便脚步未顿从温忱身侧走过,衣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丝轻微的风。

  温忱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温酌离去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转头看向卧房门口,隐约能听见里面温秉初压抑的咳嗽声,又回头望了望温酌消失的方向,眸底掠过一抹暗色。

  温酌没有心思留意温忱的目光,他快步走向府门,暗卫早已备好轿辇。

  掀帘入轿时,他眉眼瞬间沉了下来。

  “系统!滚出来!”

  几息后,才传来211有点迷糊的声音,“怎么了?宝。”

  它在休眠,一听到好大儿的叫唤就赶紧醒过来了。

  “原身是废太子的孩子?”

  “什么?宝你在开玩笑……”

  察觉到宿主眼神的冷意,211说得越来越没底气,“不,不可能啊。”

  211连滚带爬的去查看已经发生的剧情,看见温秉初坦白的那一段,只觉得天都塌了。

  剧情本就已经够乱了,现在还乱上加乱!

  这诚心让他提心吊胆啊!

  21心慌慌的小心觑了一眼天道,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反应,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宝,你真要杀了慕容尚?”

  温酌嗤笑,睨了它一眼,“你说呢?”

  211:“!!!”

  不休眠了,不敢休眠了!

  ……

  凤驾刚停在长乐宫门口,温酌下了轿辇才缓缓的往里走。

  “娘娘?”念慈见他步伐有些踉跄,想上前扶他却被温酌避开了。

  “……别碰我。”

  刚踏入暖阁,就见男人坐在案前翻看着他未看完的诗集,明黄常服衬得他眉眼愈发儒雅。

  慕容尚抬眼望见他,放下书卷起身,语气轻柔,“回来了?温大人怎么样了?”

  说着便伸手想去抱他,习惯性地想将人纳入怀中。

  可温酌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酌儿?”慕容尚的手僵在半空,眉头蹙起。

  这些日子温酌已经接受了他的触碰,虽偶尔会有抵触,却从未这般直白地躲开他的亲近。

  温酌低垂着目光,呼吸轻颤,“陛下,我……”

  他一看见慕容尚,温秉初的话就会在脑海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对他的凌迟。

  慕容尚上前一步,动作强硬扣住他手腕,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温热胸膛贴着后背,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可温酌却只觉得一股生理性的反胃涌上喉咙。

  “唔……”

  他死死咬住唇瓣,双手抵在慕容尚的胸口,用力想推开他,胃里翻江倒海,脸色变得惨白。

  慕容尚察觉到他的异常,松开手低头就见少年捂着胸口,眉心拧成一团,脸色差得吓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回宫路上受了风寒?还是温大人那边的事让你劳心了?朕给你传太医……”

  他伸手想碰温酌额头,却又被温酌偏头躲开。

  温酌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着气,勉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声音沙哑,“我没事,陛下不必管我。”

  慕容尚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眉头皱得更紧,还想上前,“是不是温府发生了什么事?”

  温酌垂着眼,不敢看他的眼睛。

  面对慕容尚的靠近,那种血缘带来的荒谬感,让他无法控制地抗拒。

  “……没有。”温酌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发颤,“我只是累了,想歇息了。”

  “酌儿……”慕容尚还想说什么,殿门外传来赵全的声音。

  “陛下,内侍来报,丞相尚书几位大人在御书房候着您了。”

  “陛下去忙吧,我要歇息了。”温酌别过头闭上了眼。

  慕容尚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语气带着一丝妥协,“好,那你好好歇息,朕让御膳房炖些养胃的汤送来,有事立刻让人传朕。”

  殿门被关上,温酌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无力滑坐在地。

  桃花眸里的水雾决堤,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死死咬着唇,却还是控制不住呜咽。

  被逼着卸去男装,换上钗裙时,他哭过抗拒过,以为那是人生最屈辱的时刻。

  被慕容尚困在长乐宫,日夜面对那份窒息的掌控时,他绝望过麻木过,以为这是此生最难熬的牢笼。

  可直到今日,温秉初的话像惊雷炸响在耳边,他才知道,此前所有的痛苦,都不及这真相带来的万分之一崩塌。

  这像一把刀,捅得他鲜血淋漓。

  “废太子遗腹子……慕容尚的侄子……”

  温酌低声重复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泪水却又一次汹涌而出,砸在膝头的衣料上。

  从前他恨入宫的身不由己,恨慕容尚的强行占有,可至少还有“温家子”这个身份作为根。

  可现在,连这个根都是假的。

  多可笑啊……

  他以女子身份承帝王恩宠,被天下人议论,被后宫嫉恨,本是最不堪的处境,却偏偏还藏着更荒唐的真相。

  连他自己的身世,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少年无声笑了起来,喑哑的气声就像在讥讽自己的可笑与荒唐。

  可笑到最后,嘴角弧度僵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扯落,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砸在地上,晕开深色痕迹。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是他从火场里活下来?

  为什么是他视作唯一的亲人对他的疼爱掺着利用,还要他去送死?

  为什么是他被逼着穿女装入宫,与那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尽了不该有的荒唐事?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扛起不属于自己的冤屈,要面对这进退两难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