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地囚途【十五】-《第三法则》

  我心道不妙,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们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刀俎就在人家手里,任何“意外”都可能被解读为反抗的信号,成为被无情清除的借口。我慌忙抬头,目光快速看向大块头,眼里拼命挤出纯粹的、无辜的惊惶:这真不是耍花样,五哥这背包真的是太重了!

  大块头冰冷的视线扫过我和五哥,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发作,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两秒,似乎在接收某种指令,接着,他抬起了右手。

  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先是指了指九爷,接着指了指左侧的甬道。

  意思再明白不过:九爷,探左路。

  随即,手指转向面色紧绷的老杨,然后,指了指右侧同样深不见底的甬道。

  他要将我们拆开,让九爷和老杨分别去探左右两条未知的甬道。

  九爷和老杨对视一眼,紧了紧手中的探照灯,然后头也不回地各自迈向那黑暗入口。两道光柱,很快被黑暗吞没,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摇曳的光影。

  原地,瞬间只剩下我、瘫坐在地如同离水之鱼般剧烈喘息的五哥,以及散发着压迫感的大块头。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胸口。

  粗重的呼吸、狂跳的心脏在安静中被无限放大。这突如其来的孤立感,比刚才几人同行时更加令人窒息。我索性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寒意透过裤子渗了进来,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紧了紧衣领,却挡不住深入骨髓的阴冷。借着光线,我看见五哥脸上未干的汗水,他嘴唇泛青,身体微微颤抖,显然他比我更冷,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我挪动身体,侧身对着他,用自己的后背和肩膀巧妙地在他和大块头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遮挡住他裤兜的位置。五哥似乎也心领神会,将双腿尽量向前伸直,让裤兜的面料自然垂落,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时间,在这片隔绝天日的绝对黑暗里,彻底失去了意义和刻度。

  没有日月轮转,没有星辰更替,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令人窒息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右侧通道的深处,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像破冰的锤音,打破了那几乎令人疯狂的窒息沉默。

  一道光柱率先刺破了黑暗,紧接着,老杨的身影出现在甬道里。他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干裂,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眼中带着一丝疲惫。看到我和五哥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瘫坐在地,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重重坐在我们身旁。

  老杨大口喘着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眼看向大块头:“呼……呼……这甬道往下不知道还有多深,越往里走空间越窄,到最后,简直跟耗子洞似的,只能爬……不好走,实在不好走,我就……没再往里钻了。”

  他边说边比划着里面的情况,我不知道大块头能不能听懂老杨的话,仅靠手势恐怕难以传达全部的信息,我下意识的看向大块头,试图从那冰冷的护目镜和绷紧的下颌线中,看看他到底听没听懂。

  大块头没有任何反应,他静静站在黑暗中,只有冰冷的枪口始终指向我们所在的方向。他在等待,等待另一个通道的回音。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以不变应万变,而我们,只能在这等待中,煎熬着、猜测着、恐惧着,等待着九爷带回的消息,或者……等待着被那黑暗彻底吞噬的厄运。

  时间缓缓流淌,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在无声的尖叫中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左侧通道深处终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