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逃生-《修真程序化》

  黑暗。冰冷。破碎。

  意识如同沉入万丈冰渊的碎片,在无尽的痛苦和虚无中漂浮。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混沌之力几乎枯竭,丹田那灰蒙蒙的漩涡黯淡无光,旋转缓慢得近乎停滞。经脉寸寸断裂,神魂之火摇曳欲熄。

  代价……太大了。

  养魂木彻底湮灭,精血魂力燃烧殆尽,换来的是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是血祭核心的毁灭,是这彻底沸腾的战场。

  值吗?

  意识模糊中,仿佛又看到了老镇长泣血的面容。

  值。

  冰冷的意志如同最后的基石,撑住了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

  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没有看到幽冥宗彻底覆灭,还没有……回家。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无尽的痛苦和疲惫。

  「星辰锻体诀」的微弱本能仍在运转,丝丝缕缕稀薄的星辰之力,穿透混乱的战场能量和浓郁的幽冥死气,艰难地汇入体内,如同最细微的溪流,滋润着即将彻底干涸的土地。

  同时,那彻底融入他生命本源的混沌之力,也展现出其顽强的特性,开始自发地、极其缓慢地修复着最致命的创伤。

  一点,又一点。

  如同最精密的织工,修复着破碎的躯壳。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耳畔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爆炸声、惨叫声,似乎变得遥远了一些。

  他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弥漫的烟尘。天空依旧被黑雾和各种法术光芒渲染得光怪陆离,但战斗的中心似乎已经转移。

  他正躺在一处半坍塌的墙壁角落,似乎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到了这里,暂时未被发现。

  机会!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移动身体。

  咔嚓。

  只是微微一动,肋骨便传来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剧痛几乎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水涔涔而下,硬是一点一点地拖着这具破败不堪的躯体,向着不远处一个更加隐蔽的、被巨大碎石掩盖了一半的地窖入口挪去。

  每移动一寸,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跋涉。

  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之前,他滚入了那黑暗潮湿的地窖之中。

  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动弹。

  暂时…安全了…

  但危机远未解除。

  外面的战斗仍在继续,一旦有幽冥宗弟子或者那些「正道」修士搜寻过来,他依旧是待宰的羔羊。

  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着那微弱如丝的星辰之力和混沌本源,优先修复着手臂的经脉。

  只要双手能动,能打开储物袋,取出丹药,就有希望!

  过程缓慢而痛苦。

  地窖外,厮杀声时而逼近,时而远离。偶尔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法术的轰鸣在附近响起,都让他的心脏骤然收紧。

  但幸运女神似乎终于瞥了他一眼,并未有人发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右手的指尖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知觉。

  够了!

  他心中一动,用尽全部意志调动起那丝微弱的力量,勾动了藏在怀中的储物袋。

  光芒一闪,一枚得自沉刀坞的、品质最好的疗伤丹药出现在他掌心。

  他颤抖着,艰难地将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散开,迅速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虽然无法立刻治愈,却如同久旱甘霖,瞬间稳住了他濒死的伤势,带来了一丝宝贵的力量。

  他毫不犹豫,又连续吞下数颗丹药,同时全力运转功法吸收。

  时间再次流逝。

  当地窖入口的光线再次变得昏暗时,或许是又过了一日,他体内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重伤,但至少恢复了一两成的行动力,混沌之力也重新凝聚起微弱的一缕。

  他缓缓坐起身,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厮杀声似乎稀疏了不少,但依旧零星地响起,而且……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了?不再是单纯的正邪对决,反而夹杂着不同势力之间的争吵和战斗?

  看来,血祭核心被毁,幽冥宗失去最大依仗后,外面的「联军」内部,那脆弱的平衡也被打破了。为了争夺战利品,或者是为了那未竟的「古魔之种」?

  狗咬狗。

  秦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讽。

  这样更好。

  越乱,他越有机会。

  他需要知道外面的具体局势,尤其是……那「古魔之种」和那两个金丹修士的下落!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地窖入口,拨开一丝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依旧是一片狼藉,但战斗显然已经进入了尾声。随处可见幽冥宗弟子的尸体,也有不少其他门派修士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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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队穿着凌霄剑宗服饰的弟子正在不远处谨慎地搜索着,为首一人气息赫然是筑基中期,神色冷峻。

  秦安目光微闪。

  凌霄剑宗……正好!

  他缓缓退后,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套早已破烂的凌霄剑宗外围弟子服饰换上(之前伪装时准备的),又故意将浑身弄得更加狼狈不堪,甚至逼出几口淤血涂抹在身上脸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极度惊恐和虚弱的表情,猛地推开地窖口的碎石,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向着那队凌霄弟子方向,发出沙哑凄厉的呼喊:

  「师兄!师兄救命啊!!」

  那队凌霄弟子瞬间警惕,剑光出鞘,齐刷刷指向他!

  为首那名筑基中期修士目光锐利如剑,上下扫视着他,冷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我…我是奉命前来探查青牛山异动的外门弟子张三七…」秦安装作吓得瘫软在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我们小队遭遇幽冥宗埋伏…只有我…只有我侥幸躲在地窖里活了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散发出那微弱的、纯正的凌霄剑宗基础功法气息(之前观察偷学的),以及那身破烂的服饰,增加可信度。

  那筑基修士眉头微皱,似乎检查了他的功法气息,神色稍缓,但依旧警惕:「你说你们小队遇袭?何时?在何处?」

  「就在…就在昨天…在那边的废墟…」秦安胡乱指了一个方向,继续表演,「我们本来发现了一些异常…想回来报信…结果就被…呜呜…」他适时地表现出崩溃和后怕。

  「好了!」那筑基修士不耐烦地打断他,显然对这些外围弟子的生死并不太在意,更关心情报,「你说发现异常?是什么?还有,可见到那摧毁血祭之人?或是那『魔种』下落?」

  来了!

  秦安心头一凛,脸上却更加「惊恐」:「看…看到了!是一个戴着暗金属面具的神秘人!他…他好可怕!一招就引来了天雷…把…把祭坛都劈碎了!」

  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刻意强调「暗金属面具」和「天雷」。

  「至于那…那魔种…」他露出努力回忆的恐惧表情,「好像…好像被那个黑雾里的金丹老魔抢走了…往…往青牛山后山的方向去了…我看到好多人都追过去了…好像…还有几个不是我们的人…」

  他故意将水搅浑,暗示魔种被夺,且多方势力卷入争夺。

  「后山?!」那筑基中期修士眼神猛地一凝,闪过一丝锐利和贪婪,立刻对身后弟子道,「你们继续搜查此地,清理残余!我去后山方向支援!」

  说完,竟不再管秦安,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剑光,急匆匆向着后山方向而去!

  其他弟子也立刻散开,继续搜索,无人再理会地上这个「侥幸存活」的「外门师弟」。

  秦安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

  消息,已经送出。

  以凌霄剑宗的霸道和那金丹魔种的诱惑,足够将剩余的大部分力量,尤其是高端战力,引向后山。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踉跄着向相反的方向——镇子边缘,那处他之前安置部分村民的破败祠堂走去。

  沿途,果然混乱不堪。零星的战斗仍在继续,但已看不到金丹修士的身影,甚至筑基修士都少了很多,大多是一些炼气弟子在争夺一些残破的法器或资源。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冲突,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祠堂附近。

  祠堂外的隐匿阵法依旧完好。

  他快速进入其中。

  祠堂内,几十个幸存的村民蜷缩在一起,看到有人进来,顿时一阵惊慌,待看清是秦安时,才稍稍安定,眼中燃起一丝希冀。

  「恩公…」

  「外面……外面怎么样了?」

  秦安快速扫过众人,沉声道:「幽冥宗主力已被击溃,但危机尚未解除。你们立刻从这里密道离开,一直往东走,不要回头!去最近的城镇寻求庇护!」

  他指出了之前发现的一条通往镇外的废弃密道。

  村民们闻言,又是欣喜又是恐惧,纷纷叩谢,然后在他的催促下,慌忙涌入密道。

  送走村民,秦安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充满痛苦回忆的故土。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如同鬼魅,向着另一个方向——青牛山深处,那处连他都未曾深入过的、据说有去无回的……「黑风洞」方向潜去。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那两个金丹修士,以及可能被带走的「魔种」,绝不会真的走后山那条容易被人追踪的路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黑风洞地势险峻,环境恶劣,传说更有天然迷阵,正是隐藏和摆脱追踪的绝佳之地!

  他要在所有人都被引去后山的时候,抢先一步找到他们!

  终结这一切!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愈发昏暗的夜色和弥漫的硝烟之中。

  真正的狩猎,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