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膛线解密与首根枪管的磨砺-《抗战:你管这叫军械维修厂?》

  “好了,现在我们来说说造枪管!”

  周墨的声音让整个车间都安静下来。

  “造枪管,三步走。”

  “第一步,钻孔。这活儿咱们给迫击炮掏洞时干过,难,但不是问题。”

  “第二步,才是要命的,叫‘精镗’和‘铰孔’。”

  周墨随手拿起一根炭笔,在旁边的木板上画了一个圆,又在圆里画满无数道细小的波浪线。

  “咱们用钻头钻出来的孔,摸着是光滑的,但你要是把它放大一百倍,内壁其实就是这个样子。”

  他指着那些波浪线。

  “跟搓衣板似的,坑坑洼洼。”

  “子弹在这样的枪管里飞,就跟人走在搓衣板上,一颠一颠的,能打准才怪了。”

  “所以,咱们得用一种特殊的刀,叫‘铰刀’,把枪管内壁这些看不见的‘小山头’,全都给它刮平,刮到比镜子还光。”

  “这样,子弹飞出去,才能又直又稳。”

  “这个俺懂!”葛老铁猛地一拍大腿。

  “就跟俺刮研那导轨一个道理!都是水磨工夫,精细活儿!”

  “对,一个道理。”周墨赞许地点头,“但还有最难的,第三步。”

  他用炭笔,在那个光滑的圆圈内部,画出几道决绝的螺旋线。

  “膛线。”

  周墨吐出两个字。

  “膛线?”李云龙把脑袋凑过来,眼睛瞪得像牛,“啥玩意儿?”

  “对,膛线。”

  周墨看向李云龙。

  “团长,见过抽陀螺吧?它为什么转起来就能站得稳稳的,不会倒?”

  “废话!因为它在转啊!”

  “没错!”

  周墨的声音陡然提高。

  “因为它在转!子弹也是一个道理!”

  “如果我们让子弹在飞出枪口的一瞬间,就带上高速旋转,那它在空气里就能飞得更远、更稳、也更准!”

  “就像一个看不见的,飞在天上的陀螺!”

  “而膛线,就是刻在枪管内壁的几道螺旋沟槽。子弹被火药推着往前走,就会被这几道沟槽‘逼’着,疯狂地旋转起来!”

  周探的解释,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我操!”

  李云龙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说他娘的小鬼子的三八大盖怎么打那么准,感情是这玩意儿在作怪!”

  “厂长,这……这玩意儿咋弄出来?”葛老铁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在比镜子还光滑的内壁上,再刻出几道螺旋沟槽?

  这活儿,他别说干,听都没听过!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

  周墨示意大家冷静。

  “今天,咱们先把第一步和第二步,钻孔和铰孔,给它拿下来!”

  “只要能造出第一根合格的,内壁光滑的枪管毛坯,咱们的‘八一式’,就等于成了!”

  周墨的目光,落在了葛老铁的两个徒弟,王石头和李二牛身上。

  “你们两个,谁来开这第一炮?”

  王石头和李二牛瞬间挺直了腰杆,两双年轻的眼睛里,同时燃起火焰。

  这是“机床之王”的第一次正式任务!

  是为“八一式”造的第一根枪管!

  这份荣誉,比发十块大洋还重!

  “师傅……”王石头看向葛老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葛老铁看看沉稳的王石头,又看看手脚更麻利些的李二牛。

  “二牛,你来!”

  “是!师傅!”李二牛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葛老铁眼睛一瞪。

  “活儿干砸了,看我怎么扒了你的皮!把厂长教的‘低转速,大进刀,勤退刀,多冷却’的口诀,在心里给老子念一百遍!”

  “是!”

  很快,一块用最好的中碳钢千锤百炼,长约半米,碗口粗的圆形钢锭,被抬上了二号机床的卡盘。

  钢质极为匀称致密。

  李二牛站在那台比他还高的钢铁巨兽面前,手心里全是汗。

  在周墨和葛老铁的共同指导下,他先是用定心钻,在钢锭中心钻出一个浅浅的定位孔。

  然后,换上一根长长的深孔麻花钻头。

  “开机!”

  周墨一声令下,动力室合上了电闸。

  “嗡——”

  一声与风车带动时截然不同的,平稳、雄浑的低吼,从机床内部传来!

  电动机的强大扭矩,瞬间通过变速齿轮箱传递到主轴,沉重的卡盘几乎没有任何迟滞,立刻带动上百斤的钢锭平稳旋转!

  “好家伙!这电就是不一样!”李云龙在旁边看得眼热,“这起步,带劲!”

  “二牛,稳住!进刀!”葛老铁低吼。

  李二牛紧握操作手轮,眼睛死死盯着飞旋的钻头和钢锭,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钻头向前推进。

  “吱——”

  一声清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钻头的尖端,精准切入钢锭中心的定位孔!

  一缕银白色的高温铁屑,如同初生的嫩芽,从孔洞里顽强地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成了!

  “机床之王”的第一刀,稳了!

  “冷却液!跟上!”周墨冷静指挥。

  张小山立刻打开阀门,一股乳白色的皂化液精准浇筑在接触点上,“嗤嗤”声中,带走大量的热量与铁屑。

  钻孔,正式开始。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又极度考验心性的过程。

  李二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那不断延伸的孔洞,严格执行着命令,每前进一公分,退刀一次,让冷却液充分冲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机加车间里,只剩下机床平稳的轰鸣,和钻头切削钢铁时单调的“吱吱”声。

  李云龙看得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溜出去抽袋烟。

  就在这时!

  “吱嘎——!!!!!”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尖叫,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整个机床床身猛地一震!

  飞旋的钻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速度骤然变慢!

  电动机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嗡嗡”闷响!

  “不好!碰到硬点了!”

  葛老铁脸色大变!

  钢材锻造过程中,偶尔会出现局部硬度极高的“硬点”,是所有车工的噩梦!

  轻则崩断钻头,重则工件报废!

  李二牛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就想猛地退刀!

  “别动!”

  周墨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制止了他!

  “稳住手轮!不准退!也不准进!”

  “把转速降到最低!”

  “张小山!冷却液开到最大!给老子往死里冲!”

  周墨的命令在混乱中清晰无比,瞬间稳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李二牛咬碎钢牙,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稳住剧烈震动的手轮。

  随着转速降到最低,刺耳的尖叫声小了些,但那种金属之间相互“死磕”的较劲感,却更加恐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磨过去!”

  周墨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相信我们的机器!相信我们的钻头!”

  “是!”

  李二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非但没有退,反而手上极其缓慢地,用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力道,继续向前!

  “嘎…吱…嘎…吱…”

  那声音,像是两块巨石在碾磨,听得人牙酸。

  所有人看到,那根被卡住的钻头,正在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向前挺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

  “噗——”

  一声轻响。

  仿佛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刺耳的摩擦声,戛然而止!

  钻头猛地向前一窜,随即恢复了平稳的旋转!

  铁屑也从刚才的碎末,变回连贯的银白色丝带!

  过去了!

  那个该死的硬点,被硬生生地“磨”过去了!

  “好!!!”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整个车间,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呐喊!

  李二牛浑身一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几十秒,比跟鬼子拼了三回刺刀还累!

  葛老铁冲上去,一把将徒弟从地上拽起来,没有骂,只是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

  “好小子!有种!像俺!”

  周墨也松了口气,他检查了下钻头,发现只是尖端轻微磨损,并无大碍。

  他看着那个瘫在地上,眼睛里却闪着光的李二牛,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合格的现代工人,不仅要有技术,更要有面对突发状况时,沉着冷静的心理素质和绝对的执行力。

  李二牛,通过了考验。

  “行了,都别看了。”周墨挥挥手,“王石头,你上!换班!”

  “是!”

  早已摩拳擦掌的王石头,立刻精神抖擞地接替了位置。

  钻孔工作,继续进行。

  两个年轻人在葛老铁的监督下,轮流上阵,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随着王石头稳稳地将钻头从钢锭另一端退回。

  一根笔直、通透,散发着金属独有光泽和热气的枪管毛坯,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通了!通了!”

  “第一根!咱们自己的枪管!”

  欢呼声再次响彻山谷。

  李云龙冲上前,也顾不上烫,伸手就想去摸。

  周墨却拦住了他。

  “团长,别急。”

  周墨的脸上,没有太多激动,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更细、更长,头部带着几道精密刀刃的,造型奇特的工具。

  “钻孔,只是让它有了个‘形’。”

  “接下来,才是要给它注入‘魂’!”

  周墨将那根“铰刀”稳稳装上车床的刀架,目光锐利如刀。

  “所有人,都看好了!”

  “接下来,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光可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