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西山血夜-《庆余年,叶轻眉掀翻皇权前夜》

  烛火在诚王帐中摇曳。

  将李云潜与林若甫的身影投在帐壁上。

  夜已深沉。

  帐外只有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

  林若甫端起茶盏。

  眉头紧锁:世子,那批伤药果然如叶轻眉所料,确是太子嫁祸宁王的手段。

  他放下茶盏。

  声音压得更低。

  药中掺了南疆蛊毒,中毒者三日内会心智失常。

  更蹊跷的是,宁王府上的侍卫近来换了大半,连贴身侍从都换了生面孔,宁王却浑然不觉。

  李云潜指尖轻轻叩着案几,想起那日看到宁王府的车马和拖拽的东西,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身边人都被换了:宁王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他望向帐外宁王营帐的方向。

  目光深沉。

  灯下黑,若是被人暗杀,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明日,你我将证据呈予陛下。我倒要看看,陛下这次还要如何纵容太子。

  林若甫起身整理袍服:下官这就去准备。

  他行礼告退时。

  夜风卷着枯叶打在他官袍上。

  猎猎作响。

  西山脚下。

  一处农家小院在夜色中亮着微弱的灯光。

  屋内几人围坐。

  油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

  随着火光摇曳不定。

  名叫夜枭的汉子焦躁地搓着手:厉无咎,你说灯主今晚会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坐在上首的厉无咎闭目养神。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慌什么。灯主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就在这时。

  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沙沙声。

  如同落叶拂过地面。

  厉无咎猛地睁眼:来了。

  众人急忙开门。

  只见一个身着黑斗篷、脸戴青铜面具的人立在院中。

  所有人按照他们特有的见礼方式。

  齐声道:参见灯主!

  面具下传来嘶哑的声音。

  像是刻意处理过:人都来了吗?

  厉无咎躬身道:都差不多到齐了,只有莫老还没到。

  莫老就不等了,

  灯主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诡异。

  该出手时他自会到。

  那等您示下了。

  厉无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灯主环视众人:来了多少人?可有把握?

  今日来的都是六品以上实力。

  厉无咎答道。

  灯主微微颔首:其他的都好说。

  营帐里只有两位实力比较强,一位是陛下身边的洪公公,一位便是叶轻眉的那个盲眼护卫。

  厉无咎沉吟道:洪公公应该只是八品,属下或许可以一战。

  那个护卫就留给莫老。

  斗篷下传来一声嘶哑的低笑:一炷香之后,你们便动身。

  说罢。

  身形一晃。

  如鬼魅般掠出院墙。

  消失在夜色中。

  夜枭望着灯主消失的方向。

  低声道:灯主这轻功,怕是已入宗师之境......

  厉无咎抬手打断他的话。

  从怀中取出一炷香。

  指尖一搓便点燃了。

  香头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如同即将到来的杀戮。

  西山围场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太子营帐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太子独自坐在案前。

  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紫檀木案面。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汤早已凉透。

  正要再斟时。

  发现壶中已空。

  来人!给孤续茶。

  他烦躁地叩了叩案几。

  帐帘轻动。

  一个侍从端着新沏的茶壶躬身而入。

  太子漫不经心地问:几时了?

  回殿下,丑时已过。

  侍从斟茶的手稳如磐石。

  您要不早些歇息?

  太子冷笑一声。

  端起温热的茶盏:歇息?

  也罢,孤要养足精神,明日受审呢。

  他意味深长的笑着。

  看得侍从头皮发麻。

  下去吧。

  太子发话。

  侍从如蒙大赦般抱着茶盘急忙退了出去。

  侍从躬身退出时。

  帐外恰好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太子吹熄烛火。

  帐内顿时陷入黑暗。

  他起身朝床榻走去。

  月光透过帐帘缝隙。

  照见他那形同枯槁般的背影。

  月黑风高。

  西山围场突然火光冲天。

  喊杀声四起。

  七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营地。

  为首的黑衣人厉无咎长剑一振。

  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直扑中央的龙纹大帐。

  夜枭带着其余人手四处纵火。

  刀光闪处血花飞溅。

  营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护驾!护驾!

  御帐外的侍卫刚喊出声。

  厉无咎的剑锋已划破厚重的帐帘。

  帐内。

  洪四庠双掌翻飞。

  掌风凌厉。

  硬生生震偏了这致命一击。

  数十个侍卫立马上前。

  手持长剑盾牌将皇帝牢牢护住。

  好掌法!

  厉无咎冷笑一声。

  剑走偏锋。

  剑尖抖出七点寒星。

  直取洪四庠要害。

  洪四庠踏步如磐石。

  袍袖鼓荡间竟用肉掌硬撼剑锋。

  掌风与剑气激烈碰撞。

  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两人在丈许方圆内快斗二十余招。

  剑气掌风激得帐幔纷飞。

  烛台倾倒。

  宁王营帐内。

  烛火摇曳。

  帐外传来阵阵凄厉惨叫。

  父王小心!

  李云轩长剑瞬间出鞘。

  寒光乍现。

  帐帘被刀锋撕裂。

  夜枭持刀闯入。

  保护王爷!

  侍卫们拼死上前。

  却被夜枭一刀一个。

  血溅帐幔。

  宁王抓起战刀。

  怒目圆睁:何方宵小,敢袭亲王营帐!

  夜枭冷笑:取你性命的人!

  刀光如匹练斩来。

  宁王举刀相迎。

  的一声巨响。

  虎口震裂。

  战刀险些脱手。

  李云轩急攻夜枭下路。

  剑尖直刺膝窝。

  却被反手一刀逼得连退三步。

  父子二人背靠背而立。

  刀剑相交。

  与此同时。

  李云潜提剑冲进诚王营帐。

  声音急促:父王,有刺客!

  诚王刚披上衣袍。

  何处来的刺客?有多少人马?

  这时帐外利箭破空而来。

  李云潜反手格挡。

  剑锋与箭簇碰撞出刺耳的火星。

  两个黑衣人持刀闯入。

  李云潜立即将父亲护在身后。

  剑光如网守住帐门。

  与刺客展开殊死搏斗。

  叶轻眉帐中。

  陈萍萍和五竹快步闯入。

  陈萍萍神色凝重:小姐,营地突然来了一批刺客,看这架势似是冲着几位王爷和陛下来的!

  五竹静立如雕塑。

  叶轻眉急道:五竹,快去护着世子!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五竹声音毫无波澜。

  这是命令!

  叶轻眉跺脚。

  我要你去保护诚王,保护世子,千万不能让他们有事!

  黑影一闪。

  五竹已消失在帐外。

  诚王营帐内。

  李云潜将父亲护在身后。

  剑锋划出一道寒光。

  堪堪挡住迎面劈来的双刀。

  两名黑衣人配合默契。

  一左一右夹攻而来。

  父王退后!

  李云潜剑势如虹。

  却难敌二人合击。

  刀光剑影中。

  他的衣袖被划破。

  手臂渗出血痕。

  就在双刀即将斩落的瞬间。

  帐内烛火忽的一晃。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

  只听两声。

  刺客的刀应声而断。

  五竹手持铁钎静立帐中。

  两名刺客咽喉各现一点红痕。

  直挺挺倒地。

  帐帘掀起。

  叶轻眉快步闯入。

  目光急切地扫过李云潜:可有受伤?

  李云潜摇头收剑。

  看着地上尸首。

  神色复杂:多谢五竹先生出手。

  五竹沉默而立。

  铁钎上的血珠缓缓滴落。

  帐外火光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尘埃。

  宁王这边。

  夜枭的刀法狠辣刁钻。

  每一刀都带着致命杀机。

  宁王年迈力衰。

  李云轩经验不足。

  不过十招便落了下风。

  噗——

  宁王肩头中刀。

  血染王袍。

  李云轩目眦欲裂。

  拼死护在父亲身前。

  左支右绌。

  眼看刀锋就要斩落——

  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叱:住手!

  李云潜提剑闯入。

  剑锋直指夜枭后心。

  夜枭回刀格挡。

  两剑相撞火星四溅。

  李云潜与李云轩将宁王护在身后:伯父,伤情可还严重?

  宁王按住肩头。

  血从指缝渗出:无碍,皮肉伤。

  他苦笑道:大侄子,没想到来救我的会是你啊。

  李云潜持剑盯着前方:咱们都是一家人,先解决眼前再说。

  就在这紧张时刻。

  异变突生。

  一名始终守在宁王身侧的侍卫突然暴起。

  手中钢刀直刺宁王后心。

  父王当心!李云轩惊呼。

  钢刀刺穿外袍。

  却被内里软甲所阻。

  刀尖入肉三分便再难前进。

  宁王闷哼一声。

  踉跄前扑。

  背后顿时染开一片暗红。

  叛徒!李云轩目眦欲裂。

  反手一剑贯穿那侍卫咽喉。

  侍卫瞪大双眼倒地。

  手中钢刀落地。

  李云轩急忙扶住宁王:父王!

  让他靠坐在帐柱旁。

  无妨......

  宁王脸色苍白。

  咬牙道:还好......有软甲......

  夜枭见状阴森一笑:好一出父子情深。

  趁机挥刀猛攻李云潜。

  李云潜分神之际险些中招。

  急忙举剑相迎。

  皇帝这边。

  御帐内战局突变。

  厉无咎剑势如长江大河。

  洪四庠一掌震开剑锋。

  反手拍中对方胸口。

  厉无咎被震飞出去。

  半跪姿势以剑拄地呕出鲜血。

  洪四庠嘴角渗出血丝。

  却仍稳立龙榻前:束手就擒,可留全尸。

  正当厉无咎强提真气准备拼死一搏时。

  帐内烛火忽的一暗。

  灰衣人影如鬼魅般飞身出现。

  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厉无咎背心。

  精纯内力瞬间灌入经脉。

  无咎,

  莫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我平日就叫你多用功。你看看,连个区区八品都拿不下。

  厉无咎喘着粗气冷笑:您要是再晚来半刻,正好给我收尸。

  莫老目光转向如临大敌的洪四庠。

  微微颔首:小小年纪竟已达到八品,倒是块好材料。

  他袖中枯掌缓缓抬起。

  可惜了。

  掌风未至。

  杀气已锁死四周。

  洪四庠瞳孔骤缩。

  双掌急运毕生功力。

  衣袍无风自动。

  两股气劲轰然相撞——

  洪四庠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重重撞上龙柱。

  鲜血从口中喷出。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视野里。

  只看到莫老袖口那抹青冥阁火焰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