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草木有本心-《跟着爷爷学中医》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半宿,清晨的药铺里弥漫着潮湿的药香。陈砚之正在翻晒受潮的当归,指尖捻着片卷曲的药材,忽然听见巷口传来木杖点地的声音——是南坡的吴婆婆,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底铺着油纸,里面是几个烤熟的栗子,还冒着热气。

  “砚之,趁热吃。”吴婆婆的拐杖在门槛上磕了磕,裤脚沾着泥点。上个月她来的时候,半边身子还麻得抬不起来,说话含混不清,喂药都得用小勺慢慢灌。陈砚之记得她当时舌头歪向一边,脉象沉涩得像结了冰的河,用了补阳还五汤加减,加了地龙通经络,嘱咐她每天用艾草煮水擦身。

  “婆婆,您这手能抬起来了?”陈砚之接过竹篮,见她右手能稳稳地拎着篮子,指节虽还僵硬,却比上次灵活多了。

  “能了能了。”吴婆婆试着抬了抬胳膊,脸上堆起皱纹,“昨天还自己梳了头呢,就是这腿还沉,走快了像灌了铅。”

  陈砚之扶她坐下,看她舌苔薄了些,只是舌尖还有点紫。“雨天湿气重,您这是经络里的淤水还没排净。”他转身抓药,在原来的方子上加了些薏苡仁,“这药能渗湿,煮的时候多放些水,药汤晾温了泡泡脚,比光喝管用。”

  吴婆婆刚走,药铺的门被风撞开,卷进股雨丝。进来的是个穿蓑衣的汉子,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浑身裹在油布里,只露出张通红的小脸,呼吸时胸口起伏得厉害。

  “大夫,救救娃!”汉子的蓑衣淌着水,说话时牙齿打颤,“昨儿淋了雨,半夜就烧起来,现在浑身烫得像火炭,还总抽风。”

  陈砚之解开油布,孩子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皮上翻,嘴唇泛着青。他摸了摸孩子的后颈,热得灼手,又翻看眼睑,结膜充血得厉害。“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刚在路上抽了两次,牙咬得咯咯响。”汉子急得直跺脚。

  陈砚之取来银针,在孩子的人中、合谷穴上轻轻扎了两针。片刻后,孩子的哭声终于断断续续冒出来,虽还微弱,却比刚才的沉寂让人安心。他又摸了摸孩子的脉,跳得又急又乱,像惊惶的鼓点。

  “是急惊风,淋雨受了寒,寒邪化热堵在心里。”他抓药时手没停,“麻黄、杏仁各3克,宣宣肺;生石膏10克,清清热;再加钩藤、蝉蜕,镇惊安神。这药得大火煎,煎出半碗就行,分三次喂,中间给孩子喂点温开水,别让他脱水。”

  汉子揣着药方冲进雨里时,爷爷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块干毛巾,递给陈砚之擦手。“刚才扎针的手法稳了些。”爷爷的声音里带着水汽,“去年给李家娃扎针,你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针都没扎稳。”

  陈砚之笑了笑,想起那回确实慌了神,扎完针手心全是汗。现在握着针,指尖虽还能感觉到孩子皮肤的温热,心里却稳当多了——就像爷爷说的,针是死的,手是活的,心里有底,手才不抖。

  雨小了些时,药铺里来了个熟客——镇上的教书先生,手里捧着本湿透的线装书,纸页皱巴巴的。“陈大夫,这几日总觉得头晕,看书久了眼冒金星。”先生的眼镜片上沾着雨珠,说话时声音发飘。

  陈砚之记得他上个月来讲课,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编教材,当时就说过心慌。现在看他脸色发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伸手搭脉,脉细得像头发丝,按下去软软的。

  “您这是劳心过度,气血跟不上了。”陈砚之取了些黄芪、当归,又加了点枸杞,“回去用这几味药炖老母鸡,少放盐,连汤带肉吃三天,保管见效。另外,晚上别熬那么晚,书是教不完的,身子垮了可咋教?”

  先生推了推眼镜,苦笑:“你这话说得,倒像我娘。”他放下药钱,又从怀里摸出本新的《论语》,“给你看,上次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