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黑石峒峒后山隘口阴得能拧出水。王雷蹲在石头后面，挨个检查突击队那二十号人的装备。
苏制RPG-2火箭筒擦了又擦，TNT炸药块用油布裹得严实，德制MP40冲锋枪压满弹，每人腰里还别着两颗北边新给的“铁拳”反坦克手雷。
“都听好了，”王雷声音压得低，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趟是掏心窝子的买卖，不是他李文焕死，就是咱们亡。
手脚都给老子放轻点，谁弄出响动，老子先毙了他！”
兵们没人吭声，脸上抹着黑泥，眼神跟狼崽子似的冒凶光。
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油子，知道这趟差事九死一生。
韩德胜带着一营人马，已经悄摸渡过萨尔温江，占了缅军丢下的前沿阵地，枪口对着东枝方向，虚张声势。
指挥部里，林凡盯着地图上景栋那个小红圈，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桌子。
陈剑猫在电台前，耳朵上扣着耳机，突然抬头：“支队长！北边回电了！景栋布防图送来了！标注了三个可能军火库位置，还…还附了条建议路线，说是能避开主要哨卡！”
林凡抓过电文扫了一眼，地图画得精细，连暗堡和巡逻队时间都有。
“告诉他们，情报收到。
另，我军已按计划前出萨尔温江东岸，与缅军残部发生交火，击溃其一股，正巩固阵地。”
他这是给北边喂定心丸，顺便堵他们的嘴。
“美军频道有动静吗？”林凡问。
“哈里森那边静悄悄的，反常。”
陈剑皱眉，“按理说咱们大规模前出，他们不该没反应。”
林凡心里冷笑。美国人精着呢，既想借他的手敲打英国佬，又不想脏了自己衣服。
“不管他。通知王雷，按第二方案，凌晨三点动手。”
景栋离黑石峒峒六十多里山路，林子密，巡逻多。
王雷带着人，跟着北边给的路线，钻山沟，蹚河水，脚底板磨出血泡也不敢慢。
后半夜，总算摸到了景栋外围。
趴在灌木丛里往下看，李文焕的老巢灯火通明，哨塔上的探照灯晃来晃去，巡逻队脚步声啪啪响，比平时多了起码一倍人手。
“狗日的，戒备挺严。”一个老兵啐了口唾沫。
王雷举起缴获的德制望远镜，仔细瞅北边标的那三个点。
第一个在镇子中心，守备太严；第二个在兵营旁边，不好下手；第三个在镇子后山脚，像个仓库院，守兵不多，但位置偏，不像放军火的地儿。
“雷爷，咋整？北边给的图准不准啊？”副手小声问。
王雷没吭声，心里也犯嘀咕。
北边人精得流油，凭啥白白送这么大功劳？别是借刀杀人，忽悠他们往火坑里跳。
正琢磨呢，仓库院那边突然有动静了！
几辆卡车亮着大灯开进去，车上跳下来一帮兵，开始从仓库里往外搬箱子！
箱子不大，但俩人抬着都费劲，落地哐哐响，绝对是硬货！
“是军火！”王雷眼睛亮了，“妈了个巴子，藏得够深！准备动手！”
突击队分成三组。一组摸哨塔，二组堵路口，三组跟着王雷直扑仓库院。
王雷亲自扛起RPG，瞄准哨塔底座轰了一炮！
轰隆！
木头哨塔塌了半边，探照灯灭了。
“打！”王雷吼了一嗓子，端着MP40第一个冲出去。
仓库院顿时炸了锅！子弹嗖嗖乱飞，手榴弹炸起一团团火球。
守军被打懵了，根本没料到有人敢摸老虎屁股。
王雷带人玩命往仓库里冲，见箱子就贴炸药包。
混乱中，王雷眼角瞥见院子角落有个地下入口，用铁皮盖着，两个兵死守着那。
有蹊跷！
“火箭筒！给我轰开那铁盖子！”王雷红着眼吼。
又一发火箭弹砸过去，铁皮门炸飞了，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里头堆满了印着英文的木头箱！
“是这了！炸！”王雷带头往里冲。
突然，侧面房顶上响起重机枪的咆哮！子弹泼水一样扫下来，当场摞倒两个突击队员。是暗堡！北边地图上没标！
“操！”王雷骂了一句，知道上当了。
北边故意漏了这暗堡，想借李文焕的手消耗他们！
“二组！敲掉那个机枪堡！”王雷对着电台吼。
“雷爷！路口被堵了！来了至少一个连！扛着迫击炮！”电台里传来二组焦急的喊声。
被包饺子了！
“全体向我靠拢！炸了地下室就撤！”王雷豁出去了，抱着炸药包就往地下室冲。
就在这时，镇子外面突然响起爆豆似的枪声，而且越来越近！
不是李文焕的汉阳造，是美制M1加兰德和BAR自动步枪的动静！
“雷爷！是一帮穿杂牌军服的！打法忒凶！从外面捅了李文焕的腚眼！”电台里二组喊声带着惊喜。
王雷一愣。援军？哪来的？
顾不上多想，他带人冲进地下室，炸药包贴满弹药箱，导火索一拉，玩命往外跑。
“撤！往西边林子里撤！”
突击队连滚带爬冲出火海，身后爆炸声震天动地，整个仓库院飞上了天。
王雷回头看了一眼，那支突然杀出的援军正和李文焕的人打得热闹，且战且退，也往西边林子撤。
两拨人在林子里汇合了。
王雷一看，那帮人穿得五花八门，有美式夹克，有英式裤衩，武器倒是清一色美械，领头的个子不高，一脸精悍。
“兄弟哪条道上的？”王雷枪口没放下。
“野路子，拿钱办事。”
领头的声音沙哑，“有人出高价，让今晚给景栋添点乱。你们动静挺大，顺道搭把手。”
王雷心里明镜似的，这八成是哈里森搞的鬼！
美国人自己不下场，花钱雇了帮雇佣兵来搅浑水，既帮了他们，又撇清了关系。
“谢了！后会有期！”王雷一抱拳，带人钻了林子。
天亮前，突击队跌跌撞撞跑回黑石峒峒控制区，人人带伤，折了五个弟兄。
王雷顾不上包扎，直奔指挥部。
“支队长！任务完成了！李文焕的军火库掀了天！”
王雷喘着粗气，“但北边地图有坑，漏了暗堡！另外…有帮雇佣兵插了一杠子，像是…像是美国人雇的！”
林凡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问：“伤亡呢？”
“折了五个，伤八个。炸掉的军火…起码够李文焕肉疼半年。”
“值了。”林凡点点头，“先去治伤。”
王雷一走，陈剑急匆匆进来：
“支队长！北边来电，质问我们为何擅自改变攻击目标，导致行动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并要求‘分享’从军火库获得的‘战利品’！”
林凡冷笑：“回电：按贵方情报行动，遭遇未标注之隐蔽火力点，损失惨重，未获任何战利品。
另，对贵方情报准确性表示严重关切。”
“美军频道呢？”林凡问。
“哈里森刚发来密电，”
陈剑表情古怪，“祝贺我部‘成功实施对地区安全威胁的惩戒性打击’，并…并表示，若我部需要‘战后重建援助’，可随时提出。”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美国人又当又立。
“支队长！仰光急电！”
又一个通讯兵冲进来，“英国驻仰光使馆向缅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指控我部‘无端侵略’，并威胁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其利益！
此外…李文焕派人放出话来，悬赏黄金百两，要…要您的脑袋！”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北边要账，美国要人情，英国要报复，李文焕要拼命。
林凡走到地图前，看着被炸平的景栋军火库位置，突然笑了。
“陈剑，给北边再发一报：
鉴于景栋行动遭遇意外，损失惨重，亟需补充火箭筒及反坦克地雷若干，盼速送达。
另，顾问常驻一事，可酌情先行安排三至五人，侧重医疗及工兵领域。”
“再给哈里森回话：感谢美方祝贺。
然英方反应激烈，我部压力巨大，亟需防空武器及情报支持以应对可能之报复。
另，对景栋行动中‘某些第三方武装之配合’，表示赞赏，望保持此‘良好合作模式’。”
韩德胜听得目瞪口呆：“支队长…这…这不是两边要价吗？”
“要价？”林凡眼神冰冷，“他们拿我当棋子，我就不能收点棋费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告诉兄弟们，仗还没完！
英国人要报复，李文焕要报仇，都给我瞪起眼来！从今天起，黑石峒峒，自个给自个挣命！”
命令传下去，阵地上气氛陡然一变。疲惫依旧，却多了股豁出去的狠劲。
林凡独自走出指挥部，望向吐露晨曦的天边。景栋的火光早已熄灭，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这盘棋，他这只过河卒，要开始咬将了。
苏制RPG-2火箭筒擦了又擦，TNT炸药块用油布裹得严实，德制MP40冲锋枪压满弹，每人腰里还别着两颗北边新给的“铁拳”反坦克手雷。
“都听好了，”王雷声音压得低，眼珠子瞪得溜圆，“这趟是掏心窝子的买卖，不是他李文焕死，就是咱们亡。
手脚都给老子放轻点，谁弄出响动，老子先毙了他！”
兵们没人吭声，脸上抹着黑泥，眼神跟狼崽子似的冒凶光。
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油子，知道这趟差事九死一生。
韩德胜带着一营人马，已经悄摸渡过萨尔温江，占了缅军丢下的前沿阵地，枪口对着东枝方向，虚张声势。
指挥部里，林凡盯着地图上景栋那个小红圈，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桌子。
陈剑猫在电台前，耳朵上扣着耳机，突然抬头：“支队长！北边回电了！景栋布防图送来了！标注了三个可能军火库位置，还…还附了条建议路线，说是能避开主要哨卡！”
林凡抓过电文扫了一眼，地图画得精细，连暗堡和巡逻队时间都有。
“告诉他们，情报收到。
另，我军已按计划前出萨尔温江东岸，与缅军残部发生交火，击溃其一股，正巩固阵地。”
他这是给北边喂定心丸，顺便堵他们的嘴。
“美军频道有动静吗？”林凡问。
“哈里森那边静悄悄的，反常。”
陈剑皱眉，“按理说咱们大规模前出，他们不该没反应。”
林凡心里冷笑。美国人精着呢，既想借他的手敲打英国佬，又不想脏了自己衣服。
“不管他。通知王雷，按第二方案，凌晨三点动手。”
景栋离黑石峒峒六十多里山路，林子密，巡逻多。
王雷带着人，跟着北边给的路线，钻山沟，蹚河水，脚底板磨出血泡也不敢慢。
后半夜，总算摸到了景栋外围。
趴在灌木丛里往下看，李文焕的老巢灯火通明，哨塔上的探照灯晃来晃去，巡逻队脚步声啪啪响，比平时多了起码一倍人手。
“狗日的，戒备挺严。”一个老兵啐了口唾沫。
王雷举起缴获的德制望远镜，仔细瞅北边标的那三个点。
第一个在镇子中心，守备太严；第二个在兵营旁边，不好下手；第三个在镇子后山脚，像个仓库院，守兵不多，但位置偏，不像放军火的地儿。
“雷爷，咋整？北边给的图准不准啊？”副手小声问。
王雷没吭声，心里也犯嘀咕。
北边人精得流油，凭啥白白送这么大功劳？别是借刀杀人，忽悠他们往火坑里跳。
正琢磨呢，仓库院那边突然有动静了！
几辆卡车亮着大灯开进去，车上跳下来一帮兵，开始从仓库里往外搬箱子！
箱子不大，但俩人抬着都费劲，落地哐哐响，绝对是硬货！
“是军火！”王雷眼睛亮了，“妈了个巴子，藏得够深！准备动手！”
突击队分成三组。一组摸哨塔，二组堵路口，三组跟着王雷直扑仓库院。
王雷亲自扛起RPG，瞄准哨塔底座轰了一炮！
轰隆！
木头哨塔塌了半边，探照灯灭了。
“打！”王雷吼了一嗓子，端着MP40第一个冲出去。
仓库院顿时炸了锅！子弹嗖嗖乱飞，手榴弹炸起一团团火球。
守军被打懵了，根本没料到有人敢摸老虎屁股。
王雷带人玩命往仓库里冲，见箱子就贴炸药包。
混乱中，王雷眼角瞥见院子角落有个地下入口，用铁皮盖着，两个兵死守着那。
有蹊跷！
“火箭筒！给我轰开那铁盖子！”王雷红着眼吼。
又一发火箭弹砸过去，铁皮门炸飞了，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里头堆满了印着英文的木头箱！
“是这了！炸！”王雷带头往里冲。
突然，侧面房顶上响起重机枪的咆哮！子弹泼水一样扫下来，当场摞倒两个突击队员。是暗堡！北边地图上没标！
“操！”王雷骂了一句，知道上当了。
北边故意漏了这暗堡，想借李文焕的手消耗他们！
“二组！敲掉那个机枪堡！”王雷对着电台吼。
“雷爷！路口被堵了！来了至少一个连！扛着迫击炮！”电台里传来二组焦急的喊声。
被包饺子了！
“全体向我靠拢！炸了地下室就撤！”王雷豁出去了，抱着炸药包就往地下室冲。
就在这时，镇子外面突然响起爆豆似的枪声，而且越来越近！
不是李文焕的汉阳造，是美制M1加兰德和BAR自动步枪的动静！
“雷爷！是一帮穿杂牌军服的！打法忒凶！从外面捅了李文焕的腚眼！”电台里二组喊声带着惊喜。
王雷一愣。援军？哪来的？
顾不上多想，他带人冲进地下室，炸药包贴满弹药箱，导火索一拉，玩命往外跑。
“撤！往西边林子里撤！”
突击队连滚带爬冲出火海，身后爆炸声震天动地，整个仓库院飞上了天。
王雷回头看了一眼，那支突然杀出的援军正和李文焕的人打得热闹，且战且退，也往西边林子撤。
两拨人在林子里汇合了。
王雷一看，那帮人穿得五花八门，有美式夹克，有英式裤衩，武器倒是清一色美械，领头的个子不高，一脸精悍。
“兄弟哪条道上的？”王雷枪口没放下。
“野路子，拿钱办事。”
领头的声音沙哑，“有人出高价，让今晚给景栋添点乱。你们动静挺大，顺道搭把手。”
王雷心里明镜似的，这八成是哈里森搞的鬼！
美国人自己不下场，花钱雇了帮雇佣兵来搅浑水，既帮了他们，又撇清了关系。
“谢了！后会有期！”王雷一抱拳，带人钻了林子。
天亮前，突击队跌跌撞撞跑回黑石峒峒控制区，人人带伤，折了五个弟兄。
王雷顾不上包扎，直奔指挥部。
“支队长！任务完成了！李文焕的军火库掀了天！”
王雷喘着粗气，“但北边地图有坑，漏了暗堡！另外…有帮雇佣兵插了一杠子，像是…像是美国人雇的！”
林凡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只问：“伤亡呢？”
“折了五个，伤八个。炸掉的军火…起码够李文焕肉疼半年。”
“值了。”林凡点点头，“先去治伤。”
王雷一走，陈剑急匆匆进来：
“支队长！北边来电，质问我们为何擅自改变攻击目标，导致行动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并要求‘分享’从军火库获得的‘战利品’！”
林凡冷笑：“回电：按贵方情报行动，遭遇未标注之隐蔽火力点，损失惨重，未获任何战利品。
另，对贵方情报准确性表示严重关切。”
“美军频道呢？”林凡问。
“哈里森刚发来密电，”
陈剑表情古怪，“祝贺我部‘成功实施对地区安全威胁的惩戒性打击’，并…并表示，若我部需要‘战后重建援助’，可随时提出。”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美国人又当又立。
“支队长！仰光急电！”
又一个通讯兵冲进来，“英国驻仰光使馆向缅政府提出强烈抗议，指控我部‘无端侵略’，并威胁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其利益！
此外…李文焕派人放出话来，悬赏黄金百两，要…要您的脑袋！”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北边要账，美国要人情，英国要报复，李文焕要拼命。
林凡走到地图前，看着被炸平的景栋军火库位置，突然笑了。
“陈剑，给北边再发一报：
鉴于景栋行动遭遇意外，损失惨重，亟需补充火箭筒及反坦克地雷若干，盼速送达。
另，顾问常驻一事，可酌情先行安排三至五人，侧重医疗及工兵领域。”
“再给哈里森回话：感谢美方祝贺。
然英方反应激烈，我部压力巨大，亟需防空武器及情报支持以应对可能之报复。
另，对景栋行动中‘某些第三方武装之配合’，表示赞赏，望保持此‘良好合作模式’。”
韩德胜听得目瞪口呆：“支队长…这…这不是两边要价吗？”
“要价？”林凡眼神冰冷，“他们拿我当棋子，我就不能收点棋费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告诉兄弟们，仗还没完！
英国人要报复，李文焕要报仇，都给我瞪起眼来！从今天起，黑石峒峒，自个给自个挣命！”
命令传下去，阵地上气氛陡然一变。疲惫依旧，却多了股豁出去的狠劲。
林凡独自走出指挥部，望向吐露晨曦的天边。景栋的火光早已熄灭，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这盘棋，他这只过河卒，要开始咬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