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暗渊初显-《太一衍生决》

  踏上这片悬浮于归墟之中的古战场碎片,一股苍凉、悲壮、混杂着无尽岁月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岩石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神魔之血浸染了无数纪元。断裂的巨大石柱和坍塌的宫殿遗迹上,布满了各种兵器划痕与神通轰击的印记,诉说着昔日那场战斗的惨烈。

  凌清雪与玉璇仙子小心翼翼地跟随在云天身后,她们的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探查周身数丈范围。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归墟的死寂,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怨念与战意,仿佛那些陨落于此的古老存在,其意志仍未完全消散。

  “这些遗迹的样式……非常古老,甚至可能早于现今魔域文明的记载。”玉璇仙子仔细观察着一根半埋在地下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充满了蛮荒气息的图腾。

  凌清雪则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丝丝雷霆气息,与她手中的雷狱龙枪隐隐共鸣:“此地曾爆发过涉及雷霆本源的大战。”

  云天步履从容,合道境的神识早已将整个碎片扫视了无数遍。除了中心那处被强大禁制笼罩的祭坛,这片碎片上再无其他有价值的活物或陷阱。方才那三方势力的埋伏,似乎已是最后的阻碍。

  很快,三人来到了碎片中心。

  这里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广场,地面由一种漆黑的、非金非玉的材质铺就,光滑如镜,却能将一切光线吞噬。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百丈的圆形祭坛。

  祭坛通体呈暗金色,由无数块巨大的、刻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与图案的巨石垒砌而成。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形成了一层凝实的光罩,将整个祭坛笼罩在内。光罩之上,隐约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虚影生灭,更有一股浩瀚、古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威压弥漫开来,将周围侵蚀一切的归墟之力都排斥在外。

  “好强大的禁制!”玉璇仙子惊叹,“这绝非炼虚境所能布置,甚至……可能超越了寻常合道!”

  凌清雪也感到一阵心悸,那禁制散发出的威压,让她体内的太阴寒气都几乎凝固。

  云天站在禁制光罩前,目光深邃地观察着那些流转的符文。以他合道境的修为与见识,竟也有一大半符文无法立刻辨认,其蕴含的道则深奥无比,涉及时间、空间、因果乃至宇宙生灭的终极奥秘。

  “此乃‘周天星斗守护大阵’的简化残阵。”云天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与确认,“虽已残破不堪,威力百不存一,但根基尚在,非蛮力可破。布下此阵者,修为远超于我。”

  “周天星斗大阵?”凌清雪和玉璇仙子面面相觑,她们从未听说过此阵。

  “乃是上古妖族天庭的护界大阵,据传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威力无穷。”云天简单解释了一句,目光落在了祭坛顶端。那里,悬浮着一物,正是黑色骨片感应的最终指向。

  那是一块约莫尺许见方的残破石板,材质与祭坛类似,颜色却更加深沉,仿佛承载了万古的黑暗。石板表面,刻印着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微微扭曲变化的奇异符号。这个符号,云天并不陌生——正是在黯星堡垒核心,以及帝国亲王记忆中见过的,代表“暗渊”的标记!

  只是,祭坛上的这个符号,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是一切“暗渊”之力的源头!

  而在那符号的中心,镶嵌着一颗眼珠大小的、不断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宝珠。这宝珠的光芒与周围暗渊符号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彼此对抗,又似乎相互依存,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暗渊源符……以及,与之对抗的……‘启明之芯’的碎片?”云天眼中精光一闪。他体内的东皇钟影再次传来清晰的共鸣,对象正是那颗白色宝珠!这与他之前得到的启明之芯碎片同源,但更加完整,力量也更加强大!

  百晓生提供的线索,竟然直指暗渊的核心秘密,以及另一块更大的启明之芯碎片!

  这绝非巧合!

  云天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许多。百晓生其人,恐怕远非普通情报贩子那么简单。他要么是某个知晓远古秘辛的隐世存在,要么……就是与“暗渊”本身,或者与“启明之芯”背后的势力有关!

  这是一个局,一个很可能从他在万木城现身,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布下的局!目的,就是引导他这位身怀混沌之力与东皇钟影的“变数”,来到此地!

  “云兄,有何发现?”凌清雪见云天神色变幻,不由问道。

  “我们可能踏入了一个早已设好的棋局之中。”云天没有隐瞒,将关于暗渊符号与启明之芯碎片的发现,以及自己的推测告知二女。

  二女闻言,神色皆是大变。牵扯到如此古老的秘辛与未知的布局,让她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离开吗?”玉璇仙子谨慎地问道。

  云天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祭坛上的石板与宝珠:“布局者既然费尽心思引我来此,必然有所图谋。是陷阱,也可能是我探寻真相、提升实力的契机。这‘周天星斗守护大阵’虽强,但历经万古,又处于归墟侵蚀之下,并非全无破绽。”

  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缓缓按向那禁制光罩。指尖触及光罩的瞬间,符文流转骤然加速,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传来,足以将炼虚巅峰修士震成重伤。

  但云天的手掌稳如磐石,混沌道光自他掌心弥漫开来,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开始与那禁制光罩上的符文进行一种深层次的沟通与解析。他不是要强行破阵,而是要理解其运行规律,找到其因岁月和归墟侵蚀而产生的“缝隙”。

  时间一点点流逝。云天闭目凝神,周身道韵与禁制光罩交相辉映,仿佛化作了这古老阵法的一部分。凌清雪和玉璇仙子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云天猛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无数符文虚影。

  “找到了!”

  他低喝一声,按在光罩上的右手五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变幻,勾勒出数个玄奥无比的混沌印诀,分别点向光罩上几个看似不起眼、光芒略显黯淡的节点!

  “嗡——!”

  整个祭坛剧烈一震!那层坚韧的光罩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流转的符文出现了瞬间的凝滞与混乱!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云天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的混沌之力包裹住凌清雪和玉璇仙子。

  “进!”

  三人身影一闪,竟如同幻影般,穿透了那层看似牢不可破的禁制光罩,出现在了祭坛顶端!

  脚踏实地,祭坛上的景象更加清晰。那暗渊源符与启明碎片相互纠缠,散发出的道韵波动更加剧烈。站在这里,仿佛站在了光与暗、秩序与混乱的边界线上。

  然而,还未等他们仔细探查那石板与宝珠,异变再生!

  祭坛顶端的空间,突然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一道模糊的、由纯粹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身影,缓缓自虚空中浮现。

  这道身影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一切阴影的集合体,其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充满了无尽的虚无与终结之意,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墟魔、甚至比那冥河墟魔之祖都要纯粹和强大!其力量层次,赫然达到了合道境!而且,与那暗渊源符同根同源!

  “守阵之灵?还是……暗渊的投影?”云天眼神一凝,将二女护在身后。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这道黑暗身影的力量性质极其诡异,似乎能无视部分常规防御,直接侵蚀本源。

  那黑暗身影缓缓“看”向云天,没有五官的脸上,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冰冷无情的声音:

  “混沌……异数……清除……”

  话音未落,它猛地张开双臂,整个祭坛顶端的空间瞬间被极致的黑暗所笼罩!这黑暗并非没有光线,而是剥夺了一切“存在”的概念,法则、能量、物质,乃至思维,都在迅速走向“无”!

  这是暗渊之力的直接体现——万物归虚!

  凌清雪和玉璇仙子瞬间感到自身的存在感都在模糊,法力、神识乃至记忆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于这绝对的黑暗之中!

  “哼!区区一道投影,也敢妄言清除?”

  云天冷哼一声,面对这足以让同阶合道修士都手忙脚乱的归虚之力,他终于不再保留!

  “东皇钟!现!”

  “铛——!!!!!”

  一声仿佛自洪荒太古传来,跨越了无尽时空,蕴含着镇压鸿蒙、定鼎乾坤无上伟力的恢弘钟声,轰然响彻整个归墟之地!

  一尊凝实无比、古朴苍茫、周身环绕着地水火风、日月星辰虚影的混沌色古钟,自云天头顶冉冉升起!钟声所过之处,那侵蚀一切的归虚黑暗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翻腾、退散!被剥夺的“存在”概念迅速回归!

  东皇钟影,在得到祭坛上那块更大的启明之芯碎片感应后,终于展现出了其作为先天至宝(投影)的真正威能!

  煌煌圣威,照耀诸天,万邪辟易!

  那黑暗身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嘶鸣,它那由纯粹暗渊之力凝聚的身躯,在东皇钟的圣光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不……不可能……东皇……已陨……” 它挣扎着,试图重新凝聚,但在完整了许多的东皇钟影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混沌开天,万法归元!”

  云天并指如剑,引动东皇钟之力,一道仿佛能劈开混沌、重定地水火风的混沌剑罡,携带着开天辟地的无上意境,悍然斩向那黑暗身影!

  剑罡过处,归墟退避,法则重定!

  “嗤——!”

  黑暗身影被剑罡从中劈开,发出一声最终的不甘咆哮,彻底湮灭,化为一股精纯的本源黑暗能量,却被东皇钟散发的清光一卷,净化、吸收,反而补充了钟影消耗。

  强敌伏诛,祭坛顶端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暗渊源符与启明碎片依旧在对抗与平衡。

  凌清雪和玉璇仙子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方才那一刻,她们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若非东皇钟及时显威,她们恐怕已然道消魂散。此刻看向那悬浮于云天头顶、散发着煌煌圣威的东皇钟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云天收起东皇钟影,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连续催动东皇钟投影对抗同级别的暗渊之力,对他消耗也是不小。他走到那悬浮的石板前,目光落在暗渊源符与启明碎片之上。

  此刻,失去了黑暗身影的干扰,启明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云天体内同源的力量以及东皇钟的气息,光芒大盛,主动脱离了暗渊源符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云天的眉心识海!

  “轰!”

  云天只觉识海剧震,新融入的启明碎片与他原有的部分迅速结合,化作一块更加完整、光芒更加璀璨的晶体。大量关于光明、秩序、创造、以及对抗“暗渊”的信息与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同时,东皇钟影也得到了巨大的好处,钟体变得更加凝实,上面的洪荒景象愈发清晰,威能再次提升!

  而那块失去了启明碎片镇压的暗渊源符,顿时变得极不稳定,漆黑的符号剧烈扭曲,散发出更加危险、更加渴望吞噬一切的气息,似乎要彻底爆发开来!

  云天眼神一凛,知道绝不能让其在此地爆发,否则整个归墟外围都可能被引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毫不犹豫,全力催动刚刚提升的混沌之力与东皇钟影,双手虚抱,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出现在掌心,强行将那躁动不安的暗渊源符笼罩、封印!

  “封!”

  无数混沌符文如同锁链,缠绕上暗渊源符,将其层层包裹,最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内部有黑暗流转的混沌晶石,落入云天手中。晶石微微震颤,却无法突破混沌封印。

  做完这一切,云天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此行虽然凶险,但收获亦是巨大。不仅得到了关键的启明之芯碎片,大幅提升了东皇钟影的威能,更是封印了一道暗渊源符,这对日后对抗暗渊,研究其本质,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然而,他也清楚,取走启明碎片,封印暗渊源符,必然已经惊动了暗渊深处那更加恐怖的存在。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该离开了。”云天对二女说道。

  就在他准备带着二女离开祭坛时,整个古战场碎片,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边缘开始加速崩解,被周围的归墟黑暗吞噬!

  而与此同时,在归墟那不可测的终极深处,一双仿佛由整个黑暗宇宙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冰冷无情的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牢牢地锁定在了云天的身上!

  一股远比之前那道投影强大千倍、万倍的恐怖意志,如同整个宇宙的终结本身,轰然降临!

  暗渊的注视,来了!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