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县城的格物商会总部,相较于往日埋头生产的忙碌,这几日显得格外不同。后院特意收拾出来的花厅里,茶香袅袅,气氛却异常热烈。陆家上京的核心人马已然聚齐,而今日,更是迎来了几位至关重要的客人。
赵德柱是第一个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人未到声先至:“仁哥儿!俺老赵来了!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咱们商会啥时候杀过去?”他依旧是那副精力过剩的模样,仿佛落榜的阴霾已被彻底扫进角落。
紧随其后的是沈默。他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而是恢复了几分以往的锐利和专注。他对着陆仁及陆义、张氏等人微微颔首,便安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花厅内的摆设,似乎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价值。
最后到来的是徐文谦。他已换上了一身略显正式的官常服,虽只是七品知县,但气度愈发沉稳。他先是向陆义、张氏行了礼,又与众人见礼,方才落座,微笑道:“文谦即将赴任枣强,临行前特来与诸位一聚。看来,陆兄是有要事相商?”
陆仁见人到齐,脸上露出笑容。他亲手为众人斟上热茶,目光扫过这些曾一同经历风雨、共享荣辱的伙伴,心中感慨万千。
“今日请诸位来,一是话别,文谦兄和马武兄即将赴任,德柱和沈默也要各自奔忙;二来,”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是想与诸位一同议一议,咱们这格物商会,日后该如何走下去。”
他走到窗前,指着外面忙碌的工坊和仓库:“商会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鼎力相助。香皂、防潮包、造纸,让我们积累了第一桶金,也验证了‘格物致用’能创造实实在在的价值。但如今,形势已然不同。”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我入翰林,看似清贵,实则如履薄冰,且俸禄微薄,难以支撑心中所想之大事。商会,不仅是牟利之器,更是我等实践‘工科兴国’理念的根基,是未来推行诸多利国利民之新物的摇篮!它必须更大、更强、更规范!”
赵德柱听得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对!仁哥儿,你就说怎么干吧!俺老赵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膀子力气和跑不断的腿!”
陆仁笑了笑,看向沈默:“沈兄,你心思缜密,精于算计,对数字和流程有着无人能及的天赋。商会日后规模扩大,事务繁杂,非有能者不能总揽全局。由你出任商会大掌柜,总管所有账目、人事、采购、销售之筹划与稽核,制定章程,把握方向。你可能胜任?”
沈默闻言,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大掌柜!这是对他能力的最大肯定!他不需要虚职,更需要一个能彻底发挥他才干的平台。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能。”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充满了力量。
“好!”陆仁赞道,又看向赵德柱:“德柱,你性格豪爽,善于交际,执行力强,不怕吃苦。但这大掌柜之位,需沉心静气,与数字为伍,恐非你所长。”
赵德柱脸色一垮,刚要说话,陆仁话锋一转:“然商会运营,离不开对外联络、物流调度、工坊管理、乃至处理地方琐事。这些需要魄力、耐力和人情练达。由你担任外柜,主理一切对外商务接洽、货物仓储运输、各工坊生产调度及一应杂务。你可能做好?”
赵德柱一听,这不是比天天对着账本拨算盘有意思多了?立刻眉开眼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能!太能了!仁哥儿你放心!对外打交道、管人管事、跑腿运货,俺老赵在行!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或者给俺们商会使绊子,俺第一个不答应!”他那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引得众人发笑。
徐文谦抚掌笑道:“妙极!沈兄掌内,赵兄主外,陆兄统筹全局,如此安排,人尽其才,再好不过!”
陆仁点头,继续道:“至于文谦兄和马武兄,你二人即将赴任地方,乃一方父母官。这正是天大好事!我等在朝在野,正可互为奥援。”
他看向徐文谦:“文谦兄治理枣强,可尝试推广商会改良的农具、新式堆肥法,若需兴修水利,水泥亦可优先供应。你处政通人和,便是商会产品最好的试验田和展示窗。反之,商会亦可在你治下开设分号,活跃地方经济,为你增色政绩。”
他又道:“马武兄处边陲蔚州,情况特殊。商会可尝试与你合作,研究更适应边地运输储存的军粮、更耐寒防潮的物资,甚至…日后或可探讨边墙铳台之用水泥加固的可能性。你处安全,便是商会长久发展的保障。以后还有更多的惊喜。”
徐文谦和马武闻言,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仔细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与责任。他们意识到,陆仁并非仅仅让他们帮忙照应生意,而是构建一个更深层次的、互利共赢的体系。
“陆兄深谋远虑,文谦佩服。”徐文谦郑重道,“若能以一方之地,试行利国利民之新物,乃文谦之幸,必当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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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武也重重点头:“陆兄弟放心!蔚州那边,包在俺身上!有啥能用得上的,尽管言语!”
“至于京城,”陆仁最后说道,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那是必然要进的!不仅是因我在那里,更因那是帝国的中心,信息、人才、资源汇聚之地。但京城水深,龙蛇混杂,不可贸然行事。我先行一步,借翰林院身份,摸清情况,站稳脚跟,打通关节。待时机成熟,沈默、德柱,你二人便需携精干人手,北上京城,开设分号,将‘格物’之名,响彻京畿!”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凝而充满力量:“诸位,科举功名,只是敲门之砖。真正的抱负,在于用我等所学所知,改变这世界!让农田增产,让边关稳固,让百姓生活便利,让国力日益强盛!这格物商会,便是我们实现这一切的工坊和基石!前路或许艰难,但吾辈同行,何惧之有?”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即便是最沉默的沈默,眼中也燃烧着火焰;最跳脱的赵德柱,也握紧了拳头,满脸肃然。
徐文谦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好!为陆兄之宏图,为我等之志向,以茶代酒,共饮此杯!愿工科之光,早日普照大明!”
“共饮!”众人齐声应和,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响了一个新时代的前奏。
旧的篇章已然翻过,新的宏图,就在这群年轻人手中,徐徐展开。而格物商会这艘航船,在经历了最初的积累与风雨后,终于要扬起风帆,朝着更广阔的海洋,全力进发。
赵德柱是第一个风风火火冲进来的,人未到声先至:“仁哥儿!俺老赵来了!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咱们商会啥时候杀过去?”他依旧是那副精力过剩的模样,仿佛落榜的阴霾已被彻底扫进角落。
紧随其后的是沈默。他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而是恢复了几分以往的锐利和专注。他对着陆仁及陆义、张氏等人微微颔首,便安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花厅内的摆设,似乎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价值。
最后到来的是徐文谦。他已换上了一身略显正式的官常服,虽只是七品知县,但气度愈发沉稳。他先是向陆义、张氏行了礼,又与众人见礼,方才落座,微笑道:“文谦即将赴任枣强,临行前特来与诸位一聚。看来,陆兄是有要事相商?”
陆仁见人到齐,脸上露出笑容。他亲手为众人斟上热茶,目光扫过这些曾一同经历风雨、共享荣辱的伙伴,心中感慨万千。
“今日请诸位来,一是话别,文谦兄和马武兄即将赴任,德柱和沈默也要各自奔忙;二来,”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是想与诸位一同议一议,咱们这格物商会,日后该如何走下去。”
他走到窗前,指着外面忙碌的工坊和仓库:“商会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鼎力相助。香皂、防潮包、造纸,让我们积累了第一桶金,也验证了‘格物致用’能创造实实在在的价值。但如今,形势已然不同。”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我入翰林,看似清贵,实则如履薄冰,且俸禄微薄,难以支撑心中所想之大事。商会,不仅是牟利之器,更是我等实践‘工科兴国’理念的根基,是未来推行诸多利国利民之新物的摇篮!它必须更大、更强、更规范!”
赵德柱听得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对!仁哥儿,你就说怎么干吧!俺老赵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膀子力气和跑不断的腿!”
陆仁笑了笑,看向沈默:“沈兄,你心思缜密,精于算计,对数字和流程有着无人能及的天赋。商会日后规模扩大,事务繁杂,非有能者不能总揽全局。由你出任商会大掌柜,总管所有账目、人事、采购、销售之筹划与稽核,制定章程,把握方向。你可能胜任?”
沈默闻言,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大掌柜!这是对他能力的最大肯定!他不需要虚职,更需要一个能彻底发挥他才干的平台。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能。”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充满了力量。
“好!”陆仁赞道,又看向赵德柱:“德柱,你性格豪爽,善于交际,执行力强,不怕吃苦。但这大掌柜之位,需沉心静气,与数字为伍,恐非你所长。”
赵德柱脸色一垮,刚要说话,陆仁话锋一转:“然商会运营,离不开对外联络、物流调度、工坊管理、乃至处理地方琐事。这些需要魄力、耐力和人情练达。由你担任外柜,主理一切对外商务接洽、货物仓储运输、各工坊生产调度及一应杂务。你可能做好?”
赵德柱一听,这不是比天天对着账本拨算盘有意思多了?立刻眉开眼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能!太能了!仁哥儿你放心!对外打交道、管人管事、跑腿运货,俺老赵在行!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或者给俺们商会使绊子,俺第一个不答应!”他那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引得众人发笑。
徐文谦抚掌笑道:“妙极!沈兄掌内,赵兄主外,陆兄统筹全局,如此安排,人尽其才,再好不过!”
陆仁点头,继续道:“至于文谦兄和马武兄,你二人即将赴任地方,乃一方父母官。这正是天大好事!我等在朝在野,正可互为奥援。”
他看向徐文谦:“文谦兄治理枣强,可尝试推广商会改良的农具、新式堆肥法,若需兴修水利,水泥亦可优先供应。你处政通人和,便是商会产品最好的试验田和展示窗。反之,商会亦可在你治下开设分号,活跃地方经济,为你增色政绩。”
他又道:“马武兄处边陲蔚州,情况特殊。商会可尝试与你合作,研究更适应边地运输储存的军粮、更耐寒防潮的物资,甚至…日后或可探讨边墙铳台之用水泥加固的可能性。你处安全,便是商会长久发展的保障。以后还有更多的惊喜。”
徐文谦和马武闻言,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仔细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与责任。他们意识到,陆仁并非仅仅让他们帮忙照应生意,而是构建一个更深层次的、互利共赢的体系。
“陆兄深谋远虑,文谦佩服。”徐文谦郑重道,“若能以一方之地,试行利国利民之新物,乃文谦之幸,必当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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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武也重重点头:“陆兄弟放心!蔚州那边,包在俺身上!有啥能用得上的,尽管言语!”
“至于京城,”陆仁最后说道,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那是必然要进的!不仅是因我在那里,更因那是帝国的中心,信息、人才、资源汇聚之地。但京城水深,龙蛇混杂,不可贸然行事。我先行一步,借翰林院身份,摸清情况,站稳脚跟,打通关节。待时机成熟,沈默、德柱,你二人便需携精干人手,北上京城,开设分号,将‘格物’之名,响彻京畿!”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凝而充满力量:“诸位,科举功名,只是敲门之砖。真正的抱负,在于用我等所学所知,改变这世界!让农田增产,让边关稳固,让百姓生活便利,让国力日益强盛!这格物商会,便是我们实现这一切的工坊和基石!前路或许艰难,但吾辈同行,何惧之有?”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即便是最沉默的沈默,眼中也燃烧着火焰;最跳脱的赵德柱,也握紧了拳头,满脸肃然。
徐文谦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好!为陆兄之宏图,为我等之志向,以茶代酒,共饮此杯!愿工科之光,早日普照大明!”
“共饮!”众人齐声应和,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响了一个新时代的前奏。
旧的篇章已然翻过,新的宏图,就在这群年轻人手中,徐徐展开。而格物商会这艘航船,在经历了最初的积累与风雨后,终于要扬起风帆,朝着更广阔的海洋,全力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