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的规矩-《废土世界:开局契约一只蟑螂》

  焚烧尸体的刺鼻焦糊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如同无形的幽灵,在贫民窟西区的上空盘旋了整整一夜,也萦绕在每一个窥探者的鼻尖与心头。那冲天的火光,不仅焚尽了“野狗帮”的尸骸,更像一柄烧红的烙铁,在所有目睹者的灵魂上,烫下了一个名为“阿战”的、带着血腥与冰冷的印记。

  黎明时分,火堆燃尽,只余下一地焦黑的、难以辨认形状的残渣,以及一片死寂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区域。以阿战那破败窝棚为中心的近百米范围内,再无人敢轻易靠近。那些平日里在此活动、挣扎求存的贫民,此刻都如同躲避瘟疫般,绕道而行,投向那片区域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敬畏,以及一丝……隐秘的期待?毕竟,“野狗帮”的覆灭,对于长期受其盘剥欺凌的底层来说,并非坏事。

  阿战对此心知肚明。他站在窝棚门口,晨光熹微,落在他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上,勾勒出坚硬的线条。他换上了一件相对完整的、从“野狗帮”打手尸体上剥下来的黑色皮质坎肩,虽然依旧破旧,却比之前那身破烂拼凑物多了几分彪悍之气。那把从王魁手中得来的厚重砍刀,随意地插在腰后,冰冷的金属质感与他周身散发出的煞气融为一体。

  窝棚内部已经被简单清理过,血腥味淡了不少,但那股杀戮后的肃杀之气却挥之不去。小迪坐在角落里,小口啃着一块合成粮饼,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静。她看着哥哥的背影,那背影并不宽阔,却仿佛能挡住外界所有的风雨。

  辐射蜥蜴趴在窝棚外的阴影里,慵懒地打着哈欠,露出森白的利齿,它身上新生的粉嫩皮肉在晨光下显得有些脆弱,但那双黄色竖瞳开阖间,流露出的却是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冷漠与睥睨。蟑螂不见踪影,想必早已潜伏在周围,如同最忠诚的暗哨。

  阿战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若隐若现、既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去的窥探者,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相对“体面”(在贫民窟标准下)、身材干瘦、留着两撇老鼠须、眼神闪烁不定的中年男人,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而畏惧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越过了那片无形的“禁区线”,朝着窝棚这边挪了过来。

  “站住。”阿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让那干瘦男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大…大人…小的…小的没有恶意!”干瘦男人连忙摆手,声音带着颤抖,“小的叫‘老烟枪’,是…是这西区混饭吃的,平日里帮人跑跑腿,传传话……”

  “说。”阿战打断了他的废话。

  老烟枪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啰嗦,压低声音道:“是…是‘血刃’和‘寡妇’两家……托…托小的来问问…大人您,接下来,有什么…章程?”

  “血刃”和“寡妇”,是贫民窟西区另外两个能与“野狗帮”分庭抗礼的势力。显然,阿战以雷霆手段灭掉“野狗帮”,已经引起了他们的高度警惕和……试探。

  阿战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老烟枪那因为紧张而不断冒汗的脸。

  “告诉他们,”阿战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片地方,现在归我管。”

  老烟枪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以前的规矩,作废。”阿战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从今天起,这里,我说了算。想在这里讨生活,可以。但所有交易,我要抽两成。闹事、偷窃、杀人越货,被我抓到,后果自负。”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冰冷:“至于‘野狗帮’留下的那些破烂地盘和生意,谁有本事,谁就去拿。我不管。”

  老烟枪听得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而下。抽两成?这比“野狗帮”以往横征暴敛的份额要低,但这意味着一种全新的、更加霸道和不可预测的秩序!而且,放弃接收“野狗帮”的遗产,这更像是一种……不屑?或者说,是一种自信,自信不需要那些东西,也能掌控一切?

  “是…是!小的明白了!一定把话带到!”老烟枪不敢有丝毫质疑,连连躬身,然后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片让他窒息的区域。

  消息很快传开。

  贫民窟西区,彻底炸开了锅。

  抽两成?不管地盘争夺?这新来的煞星,到底想干什么?他难道不懂,在贫民窟,没有地盘和人手,光靠个人武力,根本站不住脚吗?

  “血刃”的首领,一个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眼神阴鸷的壮汉,在听到传话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表态。而“寡妇”——一个据说心狠手辣、擅长用毒的女人,则在她的巢穴里,把玩着一枚淬毒的骨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带着毒蛇般冷意的笑容。

  不管他们如何想,阿战的规矩,就这样以一种蛮横的姿态,立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贫民窟西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并存的状态。没有人敢公然挑战阿战的权威,甚至没有人敢在他划定的“禁区”内大声喧哗。但暗地里,为了争夺“野狗帮”留下的真空地带,另外两家势力以及一些原本被压制的小团伙,爆发了数次规模不大却异常血腥的冲突。

  阿战对此视若无睹。他每天依旧带着小迪和契约兽外出,目标明确——前往垃圾山更深处,或者庇护所围墙外更危险的区域,狩猎,采集,以及……利用高能燃料棒,进行那危险而高效的精神力修炼。

  他的窝棚,成了西区一个特殊的“禁地”和“地标”。偶尔会有一些走投无路、或者被其他势力逼得活不下去的人,战战兢兢地来到窝棚附近,放下自己仅有的、微薄的食物或物品,然后朝着窝棚的方向磕个头,默默离开。他们不是在供奉,而是在寻求一种……无形的庇护?或者说,是在向这片区域新的“规则”缴纳“保护费”?

  阿战默认了这种行为。他没有出面,也没有驱赶。这些东西,他会让小迪收起来,作为必要的储备。他不需要这些人的忠诚,他只需要他们遵守他定下的规矩,维持这片区域的……相对稳定。这能让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提升实力上。

  他的实力,也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直接炼化高能燃料棒的能量,虽然过程凶险,但效果极其显着。他的识海变得更加广阔和稳固,那两根精神丝线愈发凝实璀璨。连接蟑螂的银白色丝线,共享感知的范围已经稳定扩展到了近五十米,而且接收到的信息更加清晰、立体,甚至能模糊分辨出能量的属性。连接辐射蜥蜴的铁灰色丝线,则变得更加“坚韧”和“粗壮”,能够承载他更强横的意志和力量灌输,他甚至能通过这根丝线,远程将自己的部分力量(主要是精神力冲击)短暂加持到蜥蜴身上,增强它的瞬间爆发力!

  辐射蜥蜴的伤势在晶核和充足食物的滋养下,已经基本痊愈,新生的鳞片呈现出一种更加深沉的暗褐色,带着金属般的光泽,防御力似乎更胜往昔。蟑螂的变化则更加内敛,它的甲壳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几乎能完美融入任何阴影,行动更加悄无声息,毒性似乎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带着一丝……精神麻痹的效果?

  这一天傍晚,阿战结束了一次长时间的狩猎和精神修炼,带着一只刚猎杀的、体型不小的变异羚羊,返回窝棚。还没走近,就看到窝棚门口,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不是那些前来“上供”的贫民,而是一个穿着灰色、洗得发白旧袍子的老人。老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并不浑浊,反而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深邃。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阿战停下脚步,眼神微凝。他从这个老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也感觉不到恶意,但一种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人……不简单。

  辐射蜥蜴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咆哮,蟑螂也传递来高度警惕的意念。

  老人似乎并未被吓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和地看向阿战,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些许感慨的笑容。

  “年轻人,杀气不要太重。”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这片土地,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血腥。”

  阿战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老人也不在意,继续缓缓说道:“我观察你几天了。你很强,比大多数在这里挣扎的人都要强。但你走的路,太急,太险。”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阿战腰间那若隐若现的燃料棒,“借助外物,固然能速成,但根基不稳,终是镜花水月。而且……有些力量,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小心反噬。”

  阿战心中一震!这个老人,竟然看出了他在利用燃料棒修炼?!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谁?”阿战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老人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罢了,名字早已遗忘。你可以叫我……老查理。住在东边的‘遗忘角’。”

  他顿了顿,看着阿战那依旧冰冷而戒备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有潜力的苗子,走上歧路,或者过早夭折。如果你哪天觉得前路迷茫,或者……对自身的力量感到困惑,可以来‘遗忘角’找我聊聊天。”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着阿战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过身,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杖,步履蹒跚地、慢慢地消失在了贫民窟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战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老查理……遗忘角……

  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莫测的老人,和他那番意有所指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他走的这条路,真的错了吗?借助燃料棒修炼,真的会根基不稳,甚至反噬吗?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澎湃的精神力和契约兽传来的强大反馈。

  不!他没有错!在这片吃人的废土,没有力量,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他必须更快,更强!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将心中的一丝疑虑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他拉起小迪,拖着猎物,走回了窝棚。

  然而,老查理的话语,却如同一个小小的楔子,已经钉入了他的意识深处。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在力量的迷途中遭遇瓶颈或危机时,会想起这个神秘的老人,和他口中的“遗忘角”。

  夜色再次降临。

  阿战手握燃料棒,继续着他的修炼。幽蓝色的能量粒子被疯狂抽取、炼化,融入识海,带来力量增长快感的同时,那精神丝线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燃料棒能量的冰冷与躁动,也正在悄然沉淀、累积。

  废土的星空下,少年在力量与危险的钢丝上疾行,前方是未知的迷雾,身后是既定的血腥。而命运的岔路口,似乎已经悄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