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锈匙引路,影楼有鬼-《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锈钥匙烫得我掌心发红,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肉上。

  老皮从裤脚钻出来时,胡须都在颤抖:“往南!往南!那味道混合着松脂和腐镜的气味,肯定是野人山的老阵眼!”

  我低头看着它炸成毛球的尾巴尖,在荒草没过膝盖的旧城区,风大得让人睁不开眼。

  阿影的短刀鞘擦过我的胳膊,她压低声音说:“陈丰,镜娘刚才说X - 3是她女儿——你确定这不是激将法?安宁医院的地下实验链能存活到现在,没道理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破绽?”我扯了扯被风吹起的外套,锈钥匙突然在掌心跳动起来,像个活物似的拽着我的胳膊往斜前方拉。

  在荒草的尽头,一栋三层的老楼映入眼帘。

  外墙的水泥块正在往下掉落,玻璃全都碎成了锯齿状,只有一块歪斜的霓虹招牌还在闪烁,“星…影…楼”三个字忽明忽暗,就像有人在黑暗中眨眼睛。

  老皮“吱”地尖叫了一声,爪子扒住我的手腕:“就是这儿!地脉被挖空了,底下不是地窖,是‘镜井’——和镜娘说的‘镜网’连着呢!”

  白芷突然踉跄着后退,她扶着墙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瞳孔里泛起银雾:“我……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他们把我绑在镜子前,说‘哭大声点,我们要记录崩溃频率’……”她突然攥住我的袖子,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里面有东西在跳动!不是心跳,是……是有人在敲摩斯电码!”

  锈钥匙“嗡”地一颤,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从掌心窜了出去,“咔嗒”一声嵌进了影楼的门缝。

  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就好像有人把十年前安宁医院的地下室直接抠了一块塞到了这里。

  阿影的短刀“唰”地出鞘了一半,刀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我先进去。”

  “不。”我按住她的手背。

  指腹触到了她刀鞘上的凹痕——那是上周在野人山被古藤划的。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再争执,往后退了半步。

  老皮“噌”地窜上我的肩头,尾巴尖指着门内:“碎镜铺地,每块都在喘气!”

  我抬脚跨进门的瞬间,后颈的寒毛全都竖起来了。

  地面确实铺满了碎镜子,每一片都映着扭曲的人形——有穿白大褂的,有扎羊角辫的,有个戴护士帽的姑娘正把糖往小孩兜里塞,可那小孩的脸……是我。

  “老大!”老皮突然扑到我眼前,爪子拍向柜台。

  腐烂的登记簿被它咬开,纸页簌簌地往下掉:“1998年12月7日,‘镜影童’项目启动,首批实验体七人,编号X - 1至X - 7……”它的爪子停在某一页上,“X - 7,出生日期2001年5月12日。”

  我呼吸一滞。2001年5月12日——是我户口本上的生日。

  翻到下一页时,照片“啪”地掉在碎镜子上。

  七岁的男孩坐在黑布前,眼神像口枯井,额角用红墨水画着“X - 7”。

  那是我,可我从未拍过这张照片。

  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我蹲在安宁医院走廊吃橘子,小护士蹲下来给我擦手,她胸牌上写着“林小夏”,可护工后来告诉我,她调去总部那天,我抱着她的白大褂在雨里站了三个钟头。

  “你是容器……”

  “你是复制品……”

  “你本该死在十年前……”

  碎镜子突然震动起来,水波纹从每一片镜片中央荡漾开来。

  一道透明人影浮在半空,它没有五官,却在我脑子里尖叫。

  太阳穴像被钢钉钉着转,银火从心口窜到指尖,烧得血管发疼。

  阿影冲过来要拉我,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弹得撞在柱子上,“砰”地闷响。

  “陈丰!”白芷喊我。

  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咬舌尖,铁锈味漫进喉咙。

  妹妹的生日是三月十七,她总爱揪我耳朵说“哥哥是大笨蛋”;妈妈煮的酒酿圆子要放三颗枸杞;爸爸修三轮车时总哼《北国之春》——这些记忆突然变成刀,把脑子里的尖叫砍得七零八落。

  “如果我是假的——”我攥紧拳头,银火在皮肤下凝成半透明的影子,“那谁替我记住妹妹的生日是三月十七?!”

  银火“轰”地炸开。

  透明人影被撕成碎片,碎镜子“哗啦啦”全裂成星芒状。

  老皮从柜台跳下来,爪子拍我的鞋:“成了!成了!”

  可没等松口气,影楼深处传来钟声。

  七面一人高的镜子从地底升起,围成环形回廊。

  中央那面镜子突然渗出血珠,慢慢凝成字:“欢迎回家,X - 7。”

  “你毁了源镜,可这里……才是‘镜网’的心脏。”

  镜娘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她倚着栏杆,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手里的银针又凝出了形。

  我抬头看她,她却冲我笑:“看看镜子里的你。”

  镜面波光荡漾。

  我看见“我”站在阿影身后,手里握着刀,刀尖正对准她后心。

  现实里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有根线在骨头里扯。

  阿影回头看我,她瞳孔里映着镜中的画面,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陈丰?”她声音发颤。

  我猛地攥住自己右手,肌肉抽搐得像被电流贯穿。

  镜中的“我”扬起刀,镜面外的我指甲掐进掌心。

  银火在皮肤下乱窜,可这一次,它没像之前那样烧穿束缚。

  二楼传来镜娘的轻笑:“你以为银火是你的?那是‘镜网’的养料。X - 7——”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该回家了。”

  碎镜子的反光里,我看见自己额角慢慢浮现出红痕,和照片里那个“X - 7”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