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她滴的血,长出了门-《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月光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焦痕像被揉皱的旧地图,铺满我脚边。

  我靠在墙根,能清晰感觉到手腕上的金红绳纹在跳动,一下,两下,和心跳同频。

  老皮不知何时爬到了血莲旁,灰毛炸成团,尾巴尖轻轻碰了碰那朵血色花瓣——它突然浑身发颤,鼠须剧烈抖动:陈丰!

  它、它在拉你!

  我低头,看见那丝从莲心渗出的银线正没入我眉心。

  凉意顺着神经窜进识海,像根细针挑开混沌。

  阿影的手重重按在我肩头,她的指尖冷得惊人,声音却比指尖更冷:别跟着它走。

  叶无归的‘心道种’残魂还在你体内打转,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惊云突然炸毛。

  这只雷虎幼崽前爪狠狠拍向地面,的一声,青砖裂开蛛网纹,黑雾从地缝里涌出来。

  那些雾里浮着无数张脸,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戴金链子的混混,还有我在安宁医院见过的病友——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容器......归位......重启......

  我闭了闭眼。

  这些脸我太熟了,都是当年参与灭门案的人,后来又在精神病院给我注射药物、往我饭里掺致幻剂的。

  他们的低语曾经让我在幻觉里发疯,现在却像挠痒痒似的。

  我突然笑了:他们怕了。

  怕什么?阿影的呼吸扫过我耳尖。

  我抬手指尖抚过血莲,花瓣上的血珠沾在指腹,腥甜的味道漫开。不是我在找门,是门在认我。我轻声说,白芷的血是‘心渊’的钥匙,而我......是她唯一能打开的人。

  阿影突然抽走腰间的封魂符。

  那是山盟特有的黄纸,上面的朱砂纹路泛着幽光。

  她手腕一抖,符纸就要拍向血莲,我抬手扣住她手腕。

  她的皮肤凉得像冰,我却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很快——她在害怕,怕我重蹈叶无归的覆辙。

  别白费力气。我扯开衣襟。

  心口处,七道红绳虚影正透过皮肤游走,和手腕上的金红纹路交缠成锁,将几缕试图窜向心脏的黑丝死死勒住,我不进去,这锁就会崩。

  到时候门自己长出来,整个青山镇都会被‘心道’吞了。

  阿影的瞳孔缩了缩:你怎么知道?

  我父母......守过那扇门。我低头盯着血莲,它旋转的速度更快了,当年黑帮灭我全家,不是为了灭口。

  他们要的是我爸藏在老宅梁上的半块焦木,要的是我妈临终前咬断手指按在我后颈的血印——那是‘心渊’的守墓人印记。

  老皮突然用脑袋撞我的手背。

  我低头,看见它鼠眼里泛着水光——这只活了二十年的灰鼠,比我更清楚我家的秘密。

  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我咬破舌尖,腥热的血喷在血莲上。

  那朵花瞬间绽开三瓣,银线地暴涨,像把银剑扎进地面。

  地脉在轰鸣,我听见野人山深处传来闷雷似的震动。

  阿影猛地拽住我胳膊,指向窗外:

  月光下,祭所方向的山体正在扭曲。

  藤蔓覆盖的残垣后,一座巨大的青铜门缓缓显形,门上的符文竟和我手腕的绳纹一模一样。

  老皮尖叫着窜上我肩膀:地脉在翻!

  门要醒了!

  我摸出兜里最后半块焦木。

  那是老宅房梁烧剩的,木纹里还嵌着我妈绣的红绳结。爸妈,小丰回来了。我把焦木按进血莲根部。

  血莲地炸开。

  银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我看见识海里突然多了张地图——野人山最深处的地脉走向、祭所下的暗河、青铜门后的空间褶皱,全像被刻进了骨头里。

  惊云突然仰天啸叫。

  它背上的雷纹连成一片,竟引动窗外的雷云滚滚汇聚。

  雷光劈在青铜门上,照出那只从门缝里探出来的小手——腕上系着红绳,和我妹妹当年戴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容器。阿影的声音突然哑了,她盯着我眼睛,你是‘点火者’,可点火者......

  也会被火烧死。我替她说完。

  转身走向门口时,我听见身后传来轻响。

  回头看,血莲的灰烬里冒出株新芽,花瓣蜷成小手的形状,轻轻颤了颤,像在招手。

  而远处,青铜门开得更宽了,门内传来极轻的童音,带着点鼻音:......哥?

  老皮窜进我衣领,惊云用脑袋拱我的手心。

  阿影没说话,只是把封魂符重新别回腰间,却悄悄往我手里塞了颗药丸——山盟的定魂丹,能护神魂三刻。

  山道的风灌进密室,带着松脂和湿气。

  我摸了摸手腕上跳动的绳纹,抬脚跨出门槛。

  跟上。我头也不回地说。

  身后传来阿影的脚步声,惊云的雷息在前方炸开,劈开挡路的荆棘。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根连在一起的线,往野人山最深处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