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我不是钥匙,我是锁匠-《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我在铁轨上坐下时,金属的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黑晶被我攥在掌心,像块烧红的炭——不,更像颗活物,每一下震颤都撞着我掌纹里的图腾。

  这是从祭坛最深处挖出来的,影烛他们用它锁地脉、困孤魂,现在该轮到我用它当钥匙了。

  “嗡——”黑晶突然烫得灼手,我咬着牙把图腾纹覆上去。

  暗褐色的锁链从腕间爬出来,缠上黑晶表面的裂纹,精神里“轰”地炸开一片雪花点。

  那些被囚禁的魂还在我血管里游,此刻全涌到指尖,像一群急着啃骨头的耗子。

  “哥……你在哪?”

  这声喊像根冰锥直接扎进太阳穴。

  我猛抬头,隧道口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可那声音分明在脑子里响的,带着点鼻音,像被被子闷住的小奶猫。

  是林晚!

  “他在暴露!”心噬的声音突然尖起来,“归墟会的定位波已经扫过来了,他们能顺着波长扒开地脉——”

  “那就让他看见。”我闭着眼,喉咙发紧。

  林晚的意识像团乱麻缠过来,我能摸到他的恐惧,黏糊糊的,混着消毒水味;能尝到他的饿,从胃里泛上来的酸;还能触到他手腕上的针孔,结痂的地方被他自己抓得渗血。

  “你疯了?”心噬急得直跳,“他们会顺着他的信号——”

  “他们要的是容器。”我打断它,指甲掐进掌心,“林晚是容器,我也是。但容器装不了两个人,除非……”千声的残识突然在耳边冒出来,“除非其中一个已不再是容器。”

  我猛地睁开眼。

  黑晶在掌心裂出蛛网纹,血丝顺着纹路爬,像朵开败的红玫瑰。

  我摸出兜里的刀片,刀刃压在虎口上,割下去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疼,真好,疼说明我还攥着主动权。

  血珠滴在黑晶上,“滋啦”一声冒青烟。

  我哼起安魂谣,这次在尾音加了哭童教我的调子,“小白菜呀,地里黄呀——”隧道的风卷着我的声音往地脉深处钻,铁轨突然“咔嗒”响了一声,像有人在另一头敲摩斯密码。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老皮发来的监控画面。

  林晚的卧室里,少年正剧烈抽搐,床单被他抓出一道道褶子。

  他的嘴张着,无意识重复:“别忘了哭……别忘了疼……”他的手臂上,皮肤下有东西在爬,先是细若蚊足的线,接着慢慢拧成锁链,和我腕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两个容器不能共存。”千声的声音忽远忽近,“除非……”

  “除非我变成锁匠。”我对着黑晶笑,血顺着指缝滴在铁轨上,“而不是钥匙。”

  我摸出最后一节惊云残灰,混着祭坛守卫的血——那血是黑的,有股铁锈味,是长期注射违禁药剂的结果。

  墨汁在掌心搅匀时,隧道的风突然变凉了,像有人在背后吹冷气。

  我蹲在隧道壁前,用指尖当笔,画下简化版的地门铭文。

  每一笔都压着脉门,画到第七道时,黑晶“嗡”地嵌进阵眼,像颗被拧上的螺丝。

  “你们用它钓我?”我对着阵眼低语,“好啊,我把它变成鱼钩。”

  图腾铠在后背凝成暗纹,这次不是防御形态,是拟态。

  我能感觉到皮肤下的频率在跳,像台跑调的收音机,慢慢和林晚的生命波重合。

  太阳穴突突地疼,这是强行同步的代价,但值——归墟会的定位波来了,他们会以为有两个目标,一个在林晚卧室,一个在……我随便选了个废弃工厂的坐标,反正他们找不着。

  深夜的风裹着雨丝灌进隧道。

  我摸出老皮给的耳机,里面传来归墟会的频道杂音。

  “三组清道队已出发,携带拘魂笼,目标坐标A、B、C。”

  “A坐标是林晚家。”心噬说,“B是你设的假坐标,C……”

  “C是影烛上司的私宅。”我扯了扯嘴角,“老皮查过,那混蛋儿子的骨灰盒就埋在后院。”

  第一队冲进林晚家时,我正蹲在楼顶看监控。

  他们踹开门的瞬间,地面突然塌陷,十二具孩童尸骸破土而出。

  那些小骨头还挂着碎布片,有的手腕上套着编号铁环,和林晚床底的病历卡一个样式。

  他们手拉手围成圈,齐声唱着安魂谣,调儿被我改得尖细,像指甲刮黑板。

  带头的队长举着拘魂笼直往后退,手电筒光照在尸骸脸上——每具骸骨的眼窝里都塞着张照片,是影烛、是研究员、是归墟会的高层,全是当年参与实验的人。

  第二队更有意思。

  他们举着定位仪冲进荒野坟地,可仪器屏上显示的却是安宁医院地下手术室。

  “13号手术台!”副队长大喊,举着枪就往墓碑上打。

  子弹打在石头上迸火星,他们却像看见满墙血污似的尖叫,有个小年轻当场尿了裤子——我在铭文里加了致幻的地脉波动,他们看见的“手术室”,其实是自己当年参与的恶行投影。

  第三队最惨。

  带队的是影烛上司,五十来岁的胖子,肚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

  他举着拘魂笼刚跨进后院,笼里突然冒出青烟。

  “我儿子的照片!”他吼着去抓,可那镶银边的全家福已经烧成灰,飘起来时,灰烬里竟浮出他儿子的脸——和林晚一样的锁链图腾,正顺着他儿子的眼眶往外爬。

  我没看他们后续。

  凌晨三点,林晚的监控画面突然清晰了。

  少年慢慢睁开眼,眼白上还沾着泪,却笑得像捡着糖的孩子:“哥,我也能听见它们哭了。”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手臂上的图腾,锁链纹亮了一瞬,像道活的光。

  我站在青山城最高楼顶,风把衣角吹得猎猎响。

  最后一片图腾铠残甲被我撕下,任它飘向夜空——这东西该退场了,往后要换更锋利的刀。

  “以前我以为我要报仇。”我对着远处的灯火轻声说,“现在我才懂——我要让整个归墟会,一代一代地还。”

  风里传来铁环轻响,像极了最初住院时,病房窗外的滴答声。

  我低头看表,凌晨四点整。

  城市还在沉睡,可十七个角落的实验体标记,正同时亮起微弱的红光——老皮说,那是当年被他们遗弃的“失败品”,现在该醒了。

  我往前迈了半步,脚尖悬在天台边缘。

  下方的车灯像流动的河,照得人眼睛发花。

  归墟会的人很快会发现,他们钓上来的不是鱼——是片海,里面全是咬人的鲨鱼。

  而我,是撒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