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走夜路要数脚印-《从精神病院走出的地仙路》

  我迈出焦土圈的第三步,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低头看时,刚印在泥里的鞋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泥土“吸”进去,像块浸了水的海绵在吞咽痕迹。

  可等我再抬眼,身后三尺外的地面上,竟浮出个完整的足印——鞋尖朝北,和我行进的方向截然相反,像是有个“我”正倒退着跟在身后走。

  “老皮?”我轻声唤了句,没回头。

  老鼠群的沙沙声早停了,此刻静得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动静。

  惊云残识在意识里震颤,三缓一急,像老皮当年用尾巴敲通风井砖壁报信的节奏——不是危险预警,倒像在推着我往前看。

  我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反向足印边缘,泥土突然翻涌,裹着我的指腹往下陷半寸。

  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我想起签押司墙上那些被烧了一半的名字,原来大地也有账本,记着谁该留在原地,谁该被“送”去哪里。

  “焚名”那天,我在青铜井里烧了自己的生死簿。

  现在看来,大地的账房先生收到消息了——它不再认我是“3号床”,却要重新给我画条路。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开鼻腔里的土腥气。

  摸出怀里的骨刺,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血珠坠地时没渗进土,反而像活物似的“爬”起来,沿着地面蜿蜒成线,直指南方。

  更邪门的是,这血线每爬九步就分出个小支,不多不少,正好五道,分别指向东南、西南、正北、西北、正东。

  我盯着那些分叉的血线,后槽牙咬得发疼。

  签押司塔楼的镜子里,我见过这些方向——穿病号服的我在墙根发抖,披骨铠的我提着断刃往巷子里冲,跪坟头烧纸的我指甲缝里全是泥,还有个“我”正蹲在太平间7号柜前,手指抚过小红鞋上的血字“哥,疼”。

  原来每个选择都成了活物,在看不见的地方追着我跑。

  五铃在怀里发烫。

  我晃了晃,低沉的铃音混着心跳响起来,咚——咚——咚——像敲在肋骨上。

  闭眼感知时,眉心压着五股细流,交缠得像团乱麻。

  这是五铃共振没稳的征兆,若强行往前走,内息非崩不可。

  我脱了左鞋,把新生的皮肤贴在地上。

  那片皮肤曾嵌着骨刺,流着黑水,现在却凉丝丝的,像块吸饱了月光的玉。

  泥土里的冷意顺着皮肤渗进来,我数着心跳调整呼吸:走九步,停七息,让影子严丝合缝地贴在脚边——不前,不后。

  行到第七十九步时,风突然变了味。

  腐叶混着铁锈的腥气涌过来,眼前的地面裂成蛛网似的纹路,中央凹下去个坑,积着黑黢黢的水。

  我凑近看,水面倒映的不是月亮,是无数个“我”在互相撕咬——穿病号服的抓着披骨铠的头发,跪坟头的掐着巷口躲藏的脖子,连太平间里那个“我”都在拼命抠另一个自己的眼睛。

  “哗啦——”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老鼠的沙沙声,是胶底鞋碾过碎石的脆响,一下,两下,和我刚才的步频分毫不差。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倒退着走的“我”,正踩着我的脚印追上来。

  残影反噬。

  我攥紧骨刺的手在抖。

  归墟里的脏东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