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石下仙根-《说好的废柴,怎么一剑诛仙了》

  石板落下,万籁俱寂。

  那足以让金丹修士爆体、元婴修士重创的恐怖能量爆发,就这么被一块看似寻常的青石板,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出。

  红线外,白尘僵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凉的夜空中凝成白雾。他看着那块严丝合缝盖住土坑的石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骇、茫然、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他不再停留,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悄然散去。他知道,此地已不宜久留,方才那短暂的爆发,如同在寂静深海中投下了一颗炸弹,必然已惊动了更多、更可怕的存在。他必须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李逍遥那匪夷所思的“处理”方式,传回中州。

  青云宗内,众人早已麻木。从最初的魔道攻山,到后来的天谴降临,再到今夜这石破天惊又戛然而止的异象,他们的神经早已被锤炼得坚逾精钢。宗主只是默默地加强了宗门大阵的运转,下令所有弟子不得靠近禁区半步,其余……听天由命吧。

  山门外,那几道强横的神念在停滞了足足一炷香后,如同受惊的毒蛇,缓缓缩回黑暗之中。没有交流,没有试探,只有更深的忌惮与沉默。他们需要重新评估青云宗,尤其是评估那个看似人畜无害、行为却完全无法以常理度之的青年。

  而引起这一切的源头,此刻正盖着那块青石板,在土坑深处,继续进行着它的蜕变。

  失去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又被李逍遥最后那句“扔粪坑”的威胁(或许它真的能“听”懂?)无形中施加了某种“禁制”,所有的能量、所有的道韵、所有的生机,都被牢牢锁死在石板之下,一丝一毫都无法外泄。

  极致的压抑,反而催生了极致的升华。

  那颗已化为青色晶石的桃核,在绝对的黑暗中,内部那株微缩桃树的虚影彻底凝实,根须与晶核完美融合,树干挺拔,枝叶舒展,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大道符文。它不再试图冲击外界,而是将所有的力量用于内部的构建与完善。

  时间在这方寸之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夜,也许是数日。

  石板之下,那狂暴的能量早已平息,转化为一种温润、浩瀚、如同母胎般的先天源气。青色晶石缓缓融化,与那株桃树虚影彻底结合,最终,化作一株不过三寸高低、通体如同最上等青玉雕琢而成的小小桃树。

  这桃树虽小,却枝干虬劲,脉络清晰,九片叶子青翠欲滴,隐隐有混沌气息流转。树身之上,自然生成了无数细密玄奥的纹路,仿佛记载着天地初开、草木生长的至理。它静静地扎根在土坑的泥土中(这泥土也早已被浸润得灵气盎然),不再散发光华,不再逸散异香,所有神异尽数内敛。

  它成功了。

  在经历了被丢弃、被碗扣、被爆发、最终被石板镇压的曲折历程后,它汲取了李逍遥残留的零星痕迹与力量,于这绝对的禁锢与压抑中,硬生生蜕变成了一株真正的——先天乙木仙根!

  虽然只是最初始的形态,但其本质之高,潜力之巨,已足以让仙界大能为之疯狂。

  而造就它的“主人”,对此依旧一无所知。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李逍遥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他推开破门,阳光洒落,天气晴好。他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屋角,看到了那块依旧稳稳盖在土坑上的青石板。

  “哦,还盖着呢。”他这才想起前几天晚上的小插曲,踱步过去,蹲下身,有些好奇地用手指敲了敲石板,“几天没动静,该不会闷死了吧?”

  他纯粹是出于一种“看看种的东西活了没”的心态,随手将石板掀开了一条缝隙,想瞅一眼。

  没有光柱冲天,没有异香扑鼻。

  只有一株三寸高、青玉般的小桃树,安安静静地立在坑底的沃土之中。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小巧,那么的精致,那么的……人畜无害。九片叶子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宁神安的、极其淡雅的草木清气。

  “嘿?还真长出来了!”李逍遥有些惊喜,没想到自己随手丢的桃核,历经“磨难”,居然真的发芽成树了,虽然这树苗长得有点……过于好看了点。

  他觉得这小树苗翠绿可爱,摆在屋前当个盆景也不错,便彻底将石板掀开,放在一边,也没想着再把树苗挖出来种到别处,就让它这么长在垃圾坑里也挺好,省事。

  他伸出手指,想去碰碰那看起来格外脆嫩的叶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青玉般的叶片时,小桃树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并非畏惧,更像是一种……亲昵的、小心翼翼的回应。九片叶子上流转的混沌气息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生怕伤到他分毫。

  李逍遥的指尖轻轻拂过叶片。

  触感温润,带着勃勃生机。

  “嗯,手感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手,不再理会这小树苗,转身去思考今天早餐该吃点什么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指尖触碰叶片的刹那,远在无数星域之外,某些与草木大道相关联的古老存在,心中都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仿佛感知到了某种至高根源的轻微波动,却又无法捕捉其来源。

  他更不知道,这株在他眼中只是“长得好看的盆景”的小树,其一片叶子,若流落外界,便足以引发一场席卷数个大世界的腥风血雨。

  李逍遥只是觉得,屋角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看起来顺眼了不少,仅此而已。

  他哼着歌,走向厨房。

  身后,那株先天乙木仙根,在阳光下舒展着稚嫩的枝叶,无声无息地,继续它的生长。

  这一次,它不再需要爆发,不再需要引人注目。

  它只需静静地,待在那位存在的身边,沐浴着他无意间散落的点滴气息,便已是最大的造化。

  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