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万押金-《道士下山:都市玄门天师》

  厚重的木门在周启明一行人离开后重新闭合,隔绝了巷子里的暮色。

  李思远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轻轻叩响了聚宝斋那带着铜兽首的门环。

  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巷子里回荡。

  片刻,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布褂、眼神精亮的小伙计探出头来,目光在张一清和李思远身上快速扫过,带着审视。

  “请问二位有何贵干?”小伙计的声音很客气,但透着一股疏离。

  “劳烦通禀程老,”李思远连忙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琉璃厂‘博古斋’李伯庸之子李思远,携友张一清,有件东西,想请程老帮忙掌眼。”

  听到“李伯庸”的名字,小伙计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点点头:“稍候。”门又轻轻关上。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仿佛被拉长了。

  巷子里只剩下微风拂过槐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主街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哗。

  张一清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聚宝斋古朴的门楣,体内玉虚真气流转不息,敏锐地感知着门后那沉凝如渊的气息。

  “吱呀——”

  门再次打开,这次开得大了些。小伙计侧身让开:“程老有请,二位里面请。”

  跨过高高的木门槛,一股沉静、醇厚、混合着顶级沉香、陈年普洱和无数岁月沉淀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却恰到好处,柔和地映照着博古架上那些沉默的珍宝,每一件都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程文渊程老,正坐在方才周启明坐过的黄花梨木茶桌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目光平和地望过来。

  他穿着月白色的盘扣唐装,面容清癯,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沉淀着阅尽千帆的智慧与沧桑。

  他没有刻意释放任何气场,但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整个空间的中心,带着一股令人心生敬畏的沉凝。

  李思远连忙上前一步,深深鞠躬:“晚辈李思远,见过程老。家父李伯庸时常提起您老,今日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惶恐。”

  张一清也随之微微颔首,不卑不亢:“晚辈张一清,见过程老。”

  程文渊的目光在李思远脸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博古斋”的关系。

  随即,他那双如同古井深潭般的眼睛,便落在了张一清身上。

  这一眼,看似平淡无奇,张一清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的审视感。

  他体内的玉虚真气微微一动,自发流转,将那股无形的探查之力轻轻荡开,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

  程文渊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眼前这年轻人,沉稳得不像话,气息内敛得近乎虚无,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这绝不是普通学生该有的气质。

  他心中对李思远带来的“东西”,和这个叫张一清的年轻人,都提起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坐吧,年轻人。”程老的声音苍老而温和,指了指茶桌对面的两张圈椅,“李伯庸的儿子?一晃眼都这么大了。你父亲近来可好?”

  “托您老的福,家父安好。”李思远恭敬地回答,和张一清一同落座。

  小伙计无声地奉上两杯清茶。

  “不必拘礼。”程老放下茶杯,目光转向张一清,开门见山,“李贤侄说,你有一件东西,想请老头子我看看?”

  “是。”张一清没有多余废话,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了那枚古朴的吊坠。

  他没有像递给李伯庸那样随意,而是用掌心托着,稳稳地、郑重地放在了程老面前光滑的茶桌面上。

  吊坠落在深色的紫檀木茶桌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程文渊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拿,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体稍稍前倾,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着。

  室内的光线,仿佛在这一刻都聚焦在了那枚小小的吊坠上。

  它的材质非金非玉,色泽内敛深沉,表面布满玄奥繁复的纹路,浑然天成,没有丝毫匠气。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润的气息,正从吊坠中隐隐散发出来,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生机,与这满室古物沉淀的“旧气”截然不同。

  程老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凝重。

  他缓缓伸出手,没有戴手套,但手指干净修长。他先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吊坠的边缘,感受着那奇特的温润触感和难以言喻的韧性。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凑到眼前。

  他没有用放大镜,只是用那双阅宝无数的眼睛,近距离地观察着吊坠上的每一道纹路。

  那些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仿佛遵循着某种深奥的天地至理,看久了,竟让人有种心神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嗯……”程老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探究意味的鼻音。

  他翻转吊坠,观察背面,又对着光线调整角度。

  他的表情时而困惑,时而恍然,时而震惊。

  “小高,取我的‘地元盘’来。”程老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在一旁待命的小伙计连忙走到一个多宝格前,从特定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紫檀木方盒。

  程老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材质非金非木的罗盘。

  罗盘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八卦九宫、二十四山等符号,中心的天池指针悬浮着,闪烁着幽微的金属光泽。

  这正是程老从不轻易示人的风水罗盘——地元盘!

  程老将张一清的吊坠轻轻放在罗盘旁边的桌面上,没有接触。

  然后,他屏息凝神,双手捧起地元盘,缓缓的靠近桌面吊坠。

  嗡——!

  那原本静止不动的地元盘中心指针,猛地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的嗡鸣!

  指针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强烈干扰!

  而指针摇摆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指向那枚古朴的吊坠!

  指针的摆动幅度,远超平常感应到强大风水地气时的状态,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兴奋?

  程老的呼吸瞬间一滞!捧着罗盘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死死盯着那剧烈颤动的指针,又猛地看向桌上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吊坠!

  “果然……果然如此!”

  程老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喃喃自语,“气机自发!引动地元!这是……这是真正的‘法器’!蕴含先天灵韵的法器!”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剧烈颤动的罗盘,那指针在吊坠被移开视线焦点后,才缓缓平息下来。

  程老再次拿起那枚吊坠,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看一件古物,而是如同在看一件稀世奇珍,充满了震撼、敬畏和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

  “张小友,”程老看向张一清,目光灼灼,“此物……非同凡响!老头子我眼拙,虽能断定它是一件真正的护身法器,内蕴玄机,但它的具体来历、品阶、蕴藏的真正威能……恕我直言,以我的道行,无法完全看透!”

  他放下吊坠,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此等灵物,已非世俗古玩范畴。要给它一个公允的价值,必须请真正的高人掌眼!老头子我认识一位隐世多年、精研此道的玄门前辈。”

  程老沉吟片刻,看着张一清清澈却深邃的眼睛,提出了一个方案:

  “这样,张小友,你若信得过老头子我,可将此物暂时留在我这里。我会尽快联系那位高人。在此期间,我聚宝斋愿先付给你三十万元作为押金。无论最终鉴定结果如何,此押金无需退还。待高人给出明确意见,我们再商议最终的价格。老头子以‘聚宝斋’百年信誉担保,绝对不会亏待你!如何?”

  三十万押金!无需退还!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也充分显示了程老对此物的重视和志在必得。这等于在最终定价出来前,张一清就已经稳拿了三十万。

  李思远在一旁听得心跳加速,不可思议地看向张一清。

  他料到此物珍贵,却没想到竟如此贵重!单是押金就值三十万!

  张一清神色平静。

  他拿出吊坠,本就是为了筹集资金,程老的渠道和人脉正是他所需要的。至于押金方案,也合情合理。

  他几乎没有犹豫,迎着程老坦诚而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晚辈信得过程老。就依您所言。”

  程老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桩大事。

  “好!爽快!小高,取支票簿来!”

  很快,一张填好的三十万元支票,被程老亲手交到了张一清手中。

  “张小友,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程老又递过一张古韵典雅的名片,“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张一清接过支票和名片,感受着薄薄纸张的分量。

  三十万,这是他踏入世俗规则、构筑力量基业的第一块基石。

  走出聚宝斋那扇厚重的木门,深秋的凉意再次袭来,但张一清的心头,却仿佛点燃了一簇微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