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老夫子,你那套过时了-《帮李二杀穿玄武门的我软饭硬吃》

  “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大唐!”

  “我的君父,是长安的皇帝陛下!”

  稚嫩而洪亮的声音,在简陋的学堂里回荡,像一记重锤,砸在孔颖达的脸上。

  他的脸皮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程咬金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很快就用咳嗽声掩盖了过去,但那憋不住的笑意谁都听得出来。

  孔颖达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他指着唐安,手指都在发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一派胡言!简直……简直一派胡言!”

  他猛地转向叶凡,眼神像是要吃人。

  “叶凡!这就是你的教化?让他们忘了祖宗,忘了血脉!你这是在挖我大唐的德行之基!”

  叶凡没说话,只是对着那名叫唐安的男孩,温和地笑了笑。

  房玄龄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

  他看着那个叫唐安的孩子,又看了看周围其他孩子脸上那种理所当然的神情,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教化,这是一种彻底的重塑。

  孔颖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跟叶凡这个油盐不进的武夫咆哮没有用,他必须从根子上,从这些被蒙蔽的孩子身上,证明这套理论的荒谬。

  他重新转向学堂里的孩子们,声音变得沉重而威严。

  “《论语》有云:‘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意思是用德行去引导,用礼法来约束,百姓们才会知晓羞耻,从而走上正途。”

  他目光如炬,扫过所有孩子。

  “可尔等,只知赏罚,不知德礼。为一块肉,为一件衣,就可以争抢,可以告密。你们的羞耻之心,又在哪里?”

  他这个问题,直指叶凡教化方法的核心。

  利诱,而非德化。

  这在孔颖达看来,是舍本逐末,是驯养禽兽,而非培育君子。

  他等着这些孩子哑口无言,等着他们露出迷茫的神色。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看起来比唐安还要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眼神清亮。

  “回大人,先生教过我们什么是‘耻’。”

  女孩的声音清脆,吐字清晰。

  “先生说,大家都在干活,我却偷懒,让别人替我干,这就是‘耻’。”

  “先生说,拿了别人的东西,被抓到要挨鞭子,还要扣掉全家的口粮,让阿爹阿娘跟着挨饿,这就是最大的‘耻’。”

  她顿了顿,小胸脯挺得更高了。

  “努力干活,让家人吃饱穿暖,得到先生的小红花,这就是‘荣’。”

  女孩说完,看着孔颖达,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

  “我们都怕挨饿,都想让爹娘吃饱饭。所以,我们都知道羞耻。”

  “……”

  孔颖达张着嘴,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满腹的圣贤义理,家国大义,被这个小女孩用“挨饿”和“吃饱饭”,轻飘飘地就给堵了回去。

  “哈哈哈哈!”程咬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拍着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老孔!听见没!听见没!这女娃说得比你清楚!俺老程都听懂了!怕挨饿就是知道羞耻!多简单的道理!”

  孔颖达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怒视着程咬金,吼道:“粗鄙武夫!安知圣人教化!”

  他知道,不能再跟这些孩子绕了。

  他们的脑子里,已经被叶凡灌满了最简单粗暴的生存逻辑。

  他必须用一个最极端,最无可辩驳的例子,来击碎这种逻辑。

  孔颖达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唐安身上。

  “好!好一个知晓羞耻!”他冷笑着,“老夫再问你!听闻安东城之前有个叫唐牛的,为了自己得到奖赏,告发自己的亲舅舅,致其被斩首。此事,你可知晓?”

  “学生知晓。”唐安回答得很快。

  “哼!”孔颖达的声音陡然拔高,“为一己之私,出卖血亲,此乃大不孝!

  是禽兽之行!人伦丧尽,何以为人?你告诉老夫,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可耻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直插儒家伦理的核心——孝。

  在孔颖达看来,无论如何,出卖亲人都罪无可恕。

  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底线。

  这次,唐安沉默了片刻。

  孔颖达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看你这次还如何狡辩!

  然而,唐安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羞愧,反而带着一种庄重的神色。

  “大人,先生也用这件事教过我们。”

  “先生问我们,如果我不告发舅父,会如何?”

  唐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舅父会毁掉水渠,新田都会被淹,城里几十万大唐移民和我们,都会没有粮食吃。”

  “没有粮食,我的阿爹阿娘,也会饿死。”

  他看向孔颖达,眼睛里满是认真。

  “先生说,眼看着自己的父母饿死而不救,是为不孝。”

  “为了救我的阿爹阿娘,为了救城里所有人的阿爹阿娘,牺牲一个做错了事的舅父。”

  唐安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这是大孝!忠于大唐,让所有家人都能活下去,才是对父母、对君父,最大的孝顺!”

  “说得好!”

  程咬金一嗓子吼了出来,他冲到孔颖达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老孔!你听见没!这娃说得太对了!这叫大孝!”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俺老程要是有这么个外甥,他要是知道俺想干坏事,不把俺先绑了送去见官,俺回头就得打断他的腿!省得他连累俺姐姐一家跟着掉脑袋!”

  “你……你……”

  孔颖达指着程咬金,又指着唐安,最后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凡。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辈子的学问,一辈子的信仰,在这一刻,被一个武夫,被一个七岁孩童,用最粗俗、最功利的逻辑,撕得粉碎。

  他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噗——”

  一口鲜血,从孔颖达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花白的胡须。

  “孔夫子!”房玄龄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孔颖达推开房玄龄,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叶凡,发出如同杜鹃泣血般的嘶吼。

  “叶凡!你……你这是教出了一群什么怪物!”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没有人心,只知利害的怪物!”

  叶凡终于动了。

  他缓缓走到摇摇欲坠的孔颖达面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孔祭酒,消消气。”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

  “或许,您该看看我们学堂,给孩子们准备的新蒙学教材。”

  孔颖达颤抖着手,接过那本册子。

  册子的封面,只写着《蒙学》二字。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翻开了第一页。

  他想看看,叶凡究竟是用何等邪魔外道的理论,教出了这些“怪物”。

  只见那洁白的纸上,用粗大的黑字,赫然写着开篇第一句。

  “人之初,性本恶。”

  这五个字,像五道惊雷,同时劈在了孔颖达的天灵盖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一生所学,所信,所传的“人之初,性本善”,在这五个字面前,被彻底颠覆,彻底否定。

  孔颖达的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