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谈-《三国:开局带走孙家小萝莉》

  “嗯!”孙峦用力点头,小脸上绽开比篝火更明亮的笑容;

  那是劫后余生中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比王姨做的香一百倍!”

  她捧起碗,小口啜饮,只觉得连指尖都暖了起来。

  在这简陋的营地,跳跃的篝火旁,食物的浓香与亲昵的低语暂时筑起一道温暖的屏障,将乱世的血腥与权谋的冰冷隔绝在外。

  每一张被火光映红的满足脸庞下,都藏着对明日征途的未知与隐忧。

  那渐渐冷却的青石板,如同历史冰冷的棱角,沉默地躺在熄灭的炭火旁,静待下一场足以将其重新烧灼的烈火。

  夜色如墨,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沉沉地裹挟着孙家护卫营地。

  四下里一片死寂,唯余篝火余烬不甘地吞吐着最后几缕暗红;

  像垂死野兽的眼瞳,映照出不远处一个倚树沉思的身影——正是默默擦拭着长刀的孙敬。

  跳跃的火光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刻下深壑,明暗交错,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绪。

  小茹已服侍着孙峦沉沉睡去。

  营地外围,阿彪鹰隼般的目光刺破黑暗,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环首刀,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凭。

  陆渊的身影无声地切入这片压抑的静谧,停在孙敬面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寒夜的冷硬:“孙统领,借一步说话?”

  孙敬眼中精光一闪,压下疑惑,挥手屏退近旁检查马鞍的手下:“你们几个,去那边轮值。”

  待脚步声远去,他才拄刀起身,魁梧的身躯如山岳般挺立,目光沉凝地锁住陆渊。

  陆渊没有废话,对着这位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老卒,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

  这军中礼节的分量,让孙敬脊背下意识绷得更直。

  “一路辛劳,护持香儿与我周全,陆渊在此谢过。”

  陆渊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夜枭捕食前的凝视,“此刻寻你,只为两桩事。”

  他声音压低,每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其一:此行名为游学,实则前路叵测。下一站,合肥。

  自居巢往北,便是曹贼之地!山高水远,步步杀机。

  护卫兄弟们皆是江东好汉,有家有业,前途未卜之下,何去何从?

  你身为统领,须为他们思量周全。

  是去是留,全凭自愿,我陆渊绝不强求,亦无怨言。”

  他顿了顿,无形的重压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其二:若兄弟们念及义气,愿随我北上…那么;

  这队伍安危、路途险阻,便需孙统领你和阿彪跟我商量掌舵!一应调度,皆仰赖于你。”

  陆渊的语速陡然加快,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实不相瞒,未来是回江东,还是浪迹天涯,我亦不知!

  前路绝非坦途,九死一生恐为常事!只因——”

  他声音骤然如金石相击,迸出彻骨的寒意,“我等将直面的,非是寻常草寇流匪,而是曹操!是那虎踞中原、爪牙遍布的枭雄!”

  言毕,陆渊竟再无二话,转身便走!

  那关乎数十人生死前途的重担,被他轻飘飘地抛出,连一丝劝慰或挽留的意图都欠奉!

  “噌——!”

  一股邪火猛地从孙敬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陆小先生,行事诡谲莫测,言语更是倨傲轻飘得令人发指!简直……不识好歹!

  “站住!”孙敬一声低吼如闷雷炸响,魁梧的身躯如铁塔般瞬间堵住陆渊去路!

  他脸上因激怒而涨红,双目喷火,牙关紧咬,“陆小先生!你忒也小觑我孙敬,小觑了这帮江东儿郎的血性!”

  他胸膛剧烈起伏,话语却斩钉截铁,带着军人不容置疑的骄傲与固执:

  “我等皆是老夫人当年在破虏将军(孙坚)灵前,亲手挑出的孤儿!

  她老人家待我等恩同再造!

  我孙敬既在老夫人面前歃血为誓,要护小先生与小姐周全,那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一并蹚了!”

  他猛地踏前一步,气势迫人:“你们到哪里,我等便跟到哪里!

  休提什么‘去留自便’!北上合肥又如何?老夫人的吩咐,便是我等刻在骨子里的军令!”

  他盯着陆渊骤然僵直的背影,语气不容置喙:

  “你要北上,没二话!居巢之后的路程,自有我和你们商量安排!

  伪装身份,掩人耳目,避开关卡哨探……这些行伍里的门道,我比你熟稔百倍!

  你只需指明方向!路途调度、护卫警戒、应对突发,自有我等兄弟一肩担下!何须你来劳心费神!”

  吼完这一通,孙敬紧绷如弓弦的脸皮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那灼人的怒火仿佛被夜风吹散了些许,声音竟奇异地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还有,今夜那罐鸡汤……和炙兔肉……弟兄们都说……滋味甚好。”

  陆渊的身影彻底定住了。

  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在黑暗中勾勒出沉默的轮廓。

  片刻死寂。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

  篝火的微光映照下,他迎上孙敬坦荡如火又余怒未消的目光,没有言语,只是无比庄重地再次抱拳,深深一揖到底!

  这一次,孙敬挺直脊梁,坦然受之。

  陆渊直起身,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孙敬一眼,仿佛要将这位忠勇统领的模样刻入心底。

  最终,他无声地点了点头,身影如墨滴入水,悄然融入了无边的夜幕。

  孙敬伫立原地,望着陆渊消失的方向,良久,才从肺腑深处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低声嘟囔道:“真是个……摸不透的怪主……”

  夜风送来他后面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度:

  “……不过,心肠不坏,有担当,有本事……庖厨技艺也了得,啧啧……”

  他回身,目光扫过篝火旁打着盹儿的弟兄们。

  那一张张在火光映照下疲惫却安心的面孔,让这位刚硬的统领脸上的线条,在跳跃的光影中柔和了几分。

  这群兄弟,多是孤儿寡母,在这乱世中无甚牵挂。

  老夫人于他们,是恩主,亦是严父慈母。

  只要不负所托,就算身死,老夫人定会替他们看顾好家中仅存的几亩薄田、孤寡老亲。

  跟着这位行事诡谲却又暗藏锋芒的陆小先生,去闯那真正的龙潭虎穴……

  孙敬望着北方深沉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或许……真能在这乱世激流中,搏出一个不一样的将来?

  第二日,晨曦刚撕裂夜幕,孙敬便如同变戏法般,弄来了一辆半旧的、被粗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结实马车。

  他手脚麻利地将驽马背上的细软粮秣悉数搬入,安顿好揉着惺忪睡眼的孙峦和小茹。

  阿彪接过缰绳,沉默地坐在了车夫的位置。

  陆渊则跨上了孙敬备好的一匹温顺战马,略显生涩地感受着马背的颠簸。

  这支小小的队伍,如同投入汹涌暗流的几颗沙砾,朝着浩渺的巢湖方向,悄然进发。

  然而,荒野古道从来都是亡命之徒的猎场。

  仅仅数个时辰,两次致命的伏击便如毒蛇般噬咬而来!

  这绝非昨日那些只为糊口的流民,而是真正的亡命恶鬼!

  他们手持利刃,进退间竟隐隐带着章法,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嗜血凶光!

  “阿彪!锁死马车!” 陆渊的厉喝在刀锋破空声响起前便已炸开,冰冷刺骨。

  昨日那初尝血腥的手颤少年已然消失!

  腰间的环首刀瞬间出鞘,寒芒如电!

  格挡!劈砍!突刺!

  他的动作简洁、精准、致命,眼神沉静得如同冻结的深潭,再无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