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帐内温粥:旧伤牵暖意,细语解心结-《破城雪》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帐内温粥:旧伤牵暖意,细语解心结

  回营的路比来时慢了许多。陆承骁刻意放慢马速,让沈砚之靠在自己身侧,避开颠簸的路面——方才在战场上,他分明看见沈砚之牵动旧伤时皱眉的模样,只是对方不肯承认,他便也不戳破,只悄悄用行动护着。

  营区的旗帜在远处渐渐清晰,沈砚之直起身,想从陆承骁身边挪开,却被对方轻轻按住手背。“再靠会儿,快到了。”陆承骁的声音贴着耳边传来,带着战场未散的硝烟味,却格外温和。沈砚之的耳尖悄悄泛红,没再挣扎,任由自己的手臂贴着对方的小臂,感受着那份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

  刚下马,军医就提着药箱快步走来,显然是陆承骁提前让人通知的。“沈将军,您后背的旧伤得重新换药,刚才陆将军说您在战场上牵动了伤口。”军医说着就要上前查看,却被沈砚之抬手拦住。

  “不用,只是一点酸麻,不碍事。”他下意识挺直脊背,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哪怕对方是常年为兵士治伤的军医。陆承骁见状,朝军医递了个眼色,轻声道:“你先把药留下,我来帮他换。”

  军医会意,放下药箱便退了出去。沈砚之看着陆承骁拿起药箱,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你。”

  “麻烦什么?”陆承骁拎着药箱,率先朝中军帐走去,“你后背的伤自己够不着,难不成要让阿澈来?”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没给沈砚之拒绝的余地。

  中军帐内的油灯已经点上,昏黄的光把帐内照得暖融融的。陆承骁让沈砚之坐在榻边,自己蹲下身,慢慢解开对方软甲的盘扣——动作比沈砚之自己解时轻了许多,避开旧伤所在的肩胛,连甲片碰撞的声响都压得极低。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陆承骁打开药箱,取出沾了药膏的纱布,轻轻掀开沈砚之后背的麻布短衫。旧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从肩胛延伸到腰际,凹凸的肌理还带着未散的泛红,显然是方才厮杀时牵动了伤口。

  沈砚之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紧紧攥着榻边的被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陆承骁的指尖偶尔擦过皮肤时,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心慌——从前在北境,陆承骁也为他换过药,可那时两人亲近,从未有过这般让人心跳加速的局促。

  “上次让老张熬的黑豆粥,你这两天都没喝吧?”陆承骁忽然开口,打破帐内的安静,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跟我说,送过去的粥总被原封不动地端回来,你躲在帐里,连饭都没好好吃?”

  沈砚之的脸颊发烫,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忘了。”其实不是忘,是躲在帐里时心烦意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可面对陆承骁的追问,他却只能找个借口搪塞。

  “忘了?”陆承骁的指尖轻轻按在旧伤疤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啊,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连疼都不肯说,连饭都忘了吃。”他拿起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裹住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片,“以后不许这样了,伤要养,饭要吃,不然怎么跟我一起守南境?”

  沈砚之的后背微微发僵,却没躲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承骁的指尖划过皮肤时的温度,能听见对方呼吸里带着的关切,那些曾经让他自卑的情绪,那些藏在心底的别扭,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像被帐内的暖光融化了一般。

  “我知道了。”他轻声回应,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冷淡,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软意。

  换药的动作很快结束,陆承骁收拾好药箱,却没立刻离开,反而转身走向案边——那里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陶碗,是他刚才让伙房特意温着的小米粥,里面还掺了些切碎的青菜,是沈砚之爱吃的口味。

  “先把粥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他端着粥走到榻边,递到沈砚之面前,“你这两天没好好吃饭,先喝点粥垫垫。”

  沈砚之接过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心里泛起一阵暖意。粥熬得稠厚,米粒开花,青菜的清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他拿起勺子,慢慢舀起一勺送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熨帖了方才在战场上紧绷的神经,也暖了躲在帐里两日的寒凉。

  “其实……前几天躲在帐里,不是因为生气。”沈砚之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碗里的粥上,声音很轻,“是觉得丢脸,当着那么多兵士的面发脾气,还让你看笑话了。”

  陆承骁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垂着眼睫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我没觉得笑话,只觉得心疼。”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沈砚之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意别人的眼光,怕自己不够‘像将军’,可在我眼里,你从来都够格——你有谋略,有胆识,兵士们都服你,这就够了,跟身材没关。”

  沈砚之抬起头,刚好对上陆承骁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敷衍,只有满满的真诚和关切。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自卑和不安,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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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太瘦了,扛不起长枪,守不住营区,怕兵士们不信任我,怕……”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怕你也觉得我没用。”

  “傻话。”陆承骁打断他,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当年在北境,你带着十几个兵士就敢闯叛军的粮草营,那时候你比现在还瘦,可谁也没觉得你没用。再说,你要是没用,我怎么会放心把半个营的军务都交给你?”

  沈砚之看着他,忽然笑了——不是平日里带着距离的浅笑,是眼底带着暖意的、真正放松的笑。他低头喝了一口粥,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心里发颤。原来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自卑,那些藏在心底的不安,不过是需要一句真诚的肯定,一个温暖的眼神。

  粥很快见了底,沈砚之把空碗递过去,耳尖还带着未散的红。“谢谢你。”他轻声说,这一次,没有别扭,没有躲闪,只有坦然的道谢。

  陆承骁接过碗,放在案上,笑着道:“谢什么?以后我们是要一起守南境的人,你的伤我来护,你的饭我来盯着,有什么好谢的?”他站起身,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老张说明日熬黄豆粥,加了红枣,你得记得去吃,不许再躲在帐里了。”

  沈砚之点头,看着陆承骁收拾好药箱,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帐外传来兵士换岗的脚步声,规律而沉稳,帐内的油灯静静燃烧,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挨得很近,像极了此刻渐渐靠近的心。

  “陆承骁,”沈砚之忽然开口,叫出了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声音清晰而坚定,“明日晨训,我们一起练长枪吧。”

  陆承骁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眼底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好,一起练。”

  帐内的暖光映着两人的身影,那些曾经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误会和心结,在一碗温粥、几句细语里渐渐消散,只留下满帐的暖意,和两颗紧紧靠近的心,等着明日的晨光,一起迎接新的训练,新的战场,还有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