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她逃的路,是我铺的-《穿成反派嫡女,掌掴绿茶》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覆上红姨的眼皮。

  她的眼尾还凝着半滴未坠的泪,睫毛上沾着我刚才扎针时溅的血珠。

  玄影捧着锦衾站在门口,雪光从他背后漏进来,照得红姨衣襟上那朵黑红的花像团烧残的炭。

  姑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停灵不过三刻,该入殓了。

  我摸出帕子,替红姨擦去脸上的血渍。

  她的皮肤已经凉了,可腕间那道十年前被鞭打的旧疤还温着——前日她替我挡那碗毒汤时,我攥过这只手。按青鸾使贴身侍女的规制,我将她的手轻轻叠在腹上,棺木用金丝楠,里衬绣百鸟朝凤。玄影喉头动了动,锦衾在他手中簌簌作响:可青鸾阁...他们会查...

  所以墓碑要刻暗语。我打断他,从袖中摸出刻刀,心器已伏,静候主祭亲临启钥。刀锋划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瓷片,我盯着那行字,想起红姨咽气前说的这次选了对的路——她用命换的,是让青鸾使误以为血引已被我掌控,急着来夺。

  顾昭珩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他的大氅落了雪,我能闻到雪水渗进玄色锦缎的冷意。清棠。他蹲下来,掌心虚虚护在我肘后,你一夜没合眼。

  我将刻刀收进袖中,指腹蹭过红姨腕间那串檀木佛珠——这是她师父圆寂前给的,前日她还说等我解决了青鸾阁,要带我去栖霞寺还愿。她用命换来的东西,不能冷在匣中。我起身时膝盖发僵,顾昭珩及时托了我一把。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我薄纱衣袖渗进来,像团隔了层纸的火。

  案上玉瓶泛着暖红,我取了银针在烛火上烤过,蘸了血引里那滴黑红的血。

  针尖刺入腕间影脉穴时,我倒抽一口凉气——不是疼,是那血顺着血管往识海窜,像有条烧红的铁丝在经脉里游走。

  清棠!顾昭珩抓住我另一只手,指腹按在我腕间脉门,你在做什么?

  系统的低鸣盖过他的声音。

  识海里突然炸开一片猩红,我看见一条丝线从北方延伸而来,穿过燕岭的雪,扎进一座荒废的窑口。

  窑顶的积雪簌簌往下掉,露出半块刻着鸾鸟的砖。血引共鸣·定位。系统的提示音混着血线的震颤,可追踪青鸾使七日内行踪。

  我盯着识海里的红丝,突然笑了。

  顾昭珩的手还扣着我腕,能感觉到他脉搏跳得很急:你笑什么?

  她以为自己逃了。我抽回手,将玉瓶塞进他掌心。

  他的指节擦过我针孔,带着薄茧的触感让我想起他昨日替我裹伤时的认真,那是我让她看见的生路。

  第三日清晨,影鸦撞碎窗纸扑进来时,顾昭珩正替我系银链。

  那只乌鸦爪上绑着密信,他解下来时,我瞥见他虎口那道旧疤——是上个月替我挡刺客时留的。北境哨站传来消息,他展开信纸,眉峰微挑,青鸾使的耳线截了我们的葬讯。

  我将最后一枚银铃系在腕间,铃舌相撞的脆响里,听见自己说:那就再送份礼。红姨的青铜印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用她的笔迹誊写密笺,血引已失,唯速行融器大典,否则九转针破脉,功亏一篑。

  顾昭珩突然按住我笔尖:你明知这是陷阱,为何还要引她来?

  笔锋在纸上洇开个墨点,像极了母亲灵位前那盏长明灯的灯花。

  我望着案头母亲的瓷像,她眼角的泪痣和我右耳后的朱砂痣重叠在一起——十年前青鸾地宫那幕突然闪回,被拖走的少女指甲划在青石板上的血痕,和红姨临终前的血痕,在我眼前交叠成网。

  我母亲当年没走成的路,我将密笺折成鸾鸟形状,我要替她走完——然后,亲手斩断。

  第五日晨,心网突然震得我太阳穴发疼。

  夜枭子的意识碎片像暴雨砸进来,我踉跄着撞翻茶盏,顾昭珩及时揽住我腰。清棠?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怎么了?

  我盯着识海里翻涌的画面:雪夜寒窑,红烛高烧,素衣女子捧着半块凤纹玉佩。

  她的侧脸和我有三分相似,唇角的梨涡却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画像。姐姐,这次,换我为你点灯。她的声音混着风雪声,我听得清每个字,像有人拿针在我耳膜上刻。

  萧婉柔!我攥住顾昭珩衣襟,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肉里,她不是逃,她在准备仪式!

  顾昭珩将我按在软榻上,取了冰帕敷我额头:什么仪式?

  我颤抖着翻出老瞎子背的《青鸾录》残篇,指尖在融器大典四个字上发抖:需月蚀之夜,至亲之血为引...今夜,就是月蚀前夕。

  顾昭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抓起案上的北境舆图,指尖点在燕岭寒窑位置:我调玄影的人过去。

  不够。我扯下腕间银链,绕了三圈朱砂丝线,玄影率精锐埋伏外围,伪装成风雪旅人——黑灰涂面,裹厚裘,别让雪落肩头。我翻出两张伪造的供状,再派两个暗卫扮作叛逃影官,去北境哨站散布沈清棠疯癫投敌的流言。

  逆脉香呢?顾昭珩突然问。

  我从玉瓶里倒出一滴血引,混入微量淡青色粉末。

  那香遇热便会散发出九转还魂针的气息,能骗青鸾使以为心器要觉醒。若她识破?他追问。

  我将玉瓶封好,抬眼时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却笑得像把淬了毒的刀:那就让她亲眼看着,她的神坛,如何崩塌。

  子时,北境急报撞开房门时,我正往甲衣里塞母亲的瓷像。

  玄影单膝跪地,雪花从他帽檐落进领子里:寒窑灯火通明,萧婉柔亲自主持祭前净礼,已铺好血脉归位阵

  顾昭珩替我系紧甲带,他的手指在我后颈停留片刻:我和你一起。

  不行。我扣上最后一枚甲扣,腕间银链撞在甲片上,你得留在京都,稳住那些盯着相府的眼睛。

  他突然捧住我脸,拇指蹭过我眼下青影:清棠,我要你活着回来。

  我踮脚吻了吻他唇角,咸涩的雪水混着他唇上的冷意。等我斩断青鸾阁的根,我退开两步,抓起案上的玄铁匕首,我们去栖霞寺,替红姨还愿。

  窗外突然炸开一道赤光,像有人在云层里泼了血。

  我望着北方,能感觉到心网里那缕猩红丝线在震颤——它的尽头,是寒窑的风雪,是萧婉柔的祭坛,是母亲未走完的路。

  玄影。我将匕首插进靴筒,备马。

  他翻身上前替我牵马时,我摸了摸甲衣里的瓷像。

  母亲的脸贴着我心口,和玉瓶里的血引一起,跳着同样的节奏。

  寒窑外的风雪该有多大呢?

  我踩着玄影的手翻上马背,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无数细针在扎。

  顾昭珩的大氅突然落下来,裹住我肩头——不知何时,他竟追了出来。

  替我看着她。他对玄影说,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我勒紧缰绳,马鸣声响彻寒夜。

  前方的路隐在风雪里,可我知道该往哪走——那里有我要斩断的因果,有我要讨回的公道,有我要替母亲、替红姨,活成的,更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