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局中局,鹬蚌相争-《时空药庐》

  奥地利,因斯布鲁克。

  这座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谷中的古城,平日里充斥着游客的喧嚣与滑雪爱好者的活力,但今天,位于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历史建筑内,气氛却格外凝滞。一场仅限受邀者参加的私人珍奇拍卖会,正在这里悄然进行。

  林微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脸上戴着足以遮挡半张脸的墨镜,坐在拍卖厅中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的身份是来自东南亚的一位低调女富豪的助理,而那位“女富豪”,则由沈砚之手下一位精通多国语言、气质雍容的女特勤扮演。

  高远和其他几名精锐队员则分散在拍卖厅各处,有的扮作侍应生,有的则是同样前来竞拍的宾客,形成了一张无形的护卫网。沈砚之没有亲自到场,他坐镇在因斯布鲁克郊区一辆经过伪装的指挥车内,通过林微身上隐藏的高清摄像头和麦克风,远程掌控全局。

  「心跳和呼吸频率偏高,放松些,林小姐。」耳机里传来沈砚之冷静的声音,透过骨传导技术,清晰却不会引起旁人注意。「你现在是助理,观察,记录,不需要过度紧张。」

  林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靠在椅背上,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过拍卖厅里的每一个人。来宾不多,约三十余人,衣着打扮皆是不显山露水的奢华,神色各异,有好奇,有势在必得,也有纯粹的收藏家。她需要找出哪些可能是轮回司的人,或者……月夫人派来的代表。

  拍卖品一件件呈上,从失落的古老金币到疑似外星文明的金属碎片,竞价不温不火地进行着。林微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拍卖目录的最后一项——那块被称为“星空之泪”的淡紫色晶体。

  「注意你左前方第三排,那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沈砚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叫维克多·伊万诺夫,俄罗斯矿业寡头,但情报显示他与东欧几个地下军火商和生物研究所有密切联系,可能是轮回司的资金提供者之一。」

  林微的目光悄然掠过那个方向。伊万诺夫姿态放松,但偶尔看向拍卖台的眼神,却带着一种猎食者的锐利。

  「右后方角落,那个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黑衣年轻人。」高远的声音也通过加密频道接入,「他进来后换了三个位置,反侦察意识很强,身份不明,需要重点留意。」

  林微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身上有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冰冷感。

  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在拍卖厅中弥漫。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拍卖师提高了音量,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宣布:「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拍品——Lot 109, ‘星空之泪’!」

  聚光灯打在展示台上,一个防弹玻璃罩被缓缓升起,露出了那块鸡蛋大小的淡紫色晶体。在强光照射下,晶体内部仿佛真的有星云在缓缓旋转流动,散发出神秘而柔和的光晕。

  几乎在晶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林微感到体内那股属于“钥匙”的微弱频率,猛地跳动了一下,与那晶体产生了一种清晰的、跨越空间的共鸣!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觉顺着脊椎蔓延开,让她几乎要舒服地喟叹出声。

  「是真的!」林微压低声音,对着隐藏的麦克风说道,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共鸣很强,它就是我们要找的核心材料!」

  「收到。」沈砚之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略微加快,「准备参与竞价。注意,伊万诺夫和那个黑衣年轻人,很可能也是目标。」

  「起拍价,五百万欧元。」拍卖师报出了价格。

  场内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个起拍价对于一块“起源不详”的石头来说,堪称天价。

  「五百二十万。」伊万诺夫几乎是立刻举牌,声音洪亮。

  「五百五十万。」另一位中东模样的富豪跟进。

  「六百万。」扮演女富豪的特勤在林微的示意下,第一次举牌。

  竞价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一千万欧元大关。参与竞价的只剩下伊万诺夫、中东富豪、以及林微这边。

  「一千两百万。」伊万诺夫再次报价,眼神不善地扫了过来。

  「一千三百万。」女特勤毫不示弱。

  「一千五百万!」伊万诺夫似乎有些恼怒,直接加价两百万。

  中东富豪摇了摇头,放下了号牌,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微这边和伊万诺夫身上。

  女特勤看向林微,用眼神询问。林微微微点头。这块晶体,志在必得。

  「一千六百万。」女特勤再次举牌。

  伊万诺夫脸色阴沉,他没有立刻加价,而是拿出手机,似乎发了条信息。

  「他在联系场外。」沈砚之的声音带着警惕,「小心他耍花样。」

  「一千六百万,第一次。」拍卖师开始倒计时。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下第二槌时,那个一直低头玩手机的黑衣年轻人,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号牌,用清晰而冰冷的声音报出一个数字:

  「两千万。」

  全场哗然!

  直接加价四百万欧元!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物品本身的理论价值,更像是一种宣言。

  伊万诺夫猛地转头看向黑衣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林微的心也沉了下去。这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果然是冲着晶体来的!

  「沈总?」林微低声询问。

  「跟。」沈砚之没有任何犹豫,「资金不是问题,必须拿下。」

  「两千一百万。」女特勤再次报价。

  「两千五百万。」黑衣年轻人眼皮都没抬,再次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这种志在必得的气势,让拍卖厅里弥漫开一股诡异的气氛。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竞价已经脱离了常规的范畴。

  伊万诺夫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冷哼一声,放下了号牌,放弃了竞争。他似乎意识到,再跟下去也没有意义,或者……他收到了别的指令。

  「两千五百万,第一次。」

  「两千五百万,第二次。」

  拍卖师的目光投向林微这边。

  「三千万。」女特勤在沈砚之的直接指令下,报出了最后的底线价格。这是他们事先评估后,认为相对安全的最高价位,再高,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深度调查和关注。

  黑衣年轻人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林微身上。那眼神冰冷、空洞,没有任何人类情感,让林微瞬间联想到了司徒玄手下那些没有感情的杀手。

  他盯着林微看了几秒钟,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勾动了一下,像是在嘲讽,又像是某种确认。然后,他放下了号牌,重新低下头,继续玩他的手机,仿佛刚才一掷千金的人不是他。

  「三千万!第三次!成交!」拍卖槌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星空之泪」归属林微一方。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竞争,伊万诺夫的退出和黑衣年轻人最后诡异的放弃,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林微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反而觉得一块更重的石头压在了心上。

  「恭喜77号买家!」拍卖师满面笑容,「请稍后到后台办理交割手续。」

  在两名安保人员的护送下,林微和扮演女富豪的特勤起身,走向后台。高远和其他队员也悄然移动位置,形成护卫态势。

  交割室布置得古色古香。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盛放着“星空之泪”的防弹保险箱放在桌上,等待核对资金到账。

  就在这时,交割室的门被敲响。

  一名穿着拍卖行制服的工作人员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黑衣年轻人。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男子。

  「你们有什么事?」拍卖行的经理皱眉问道。

  黑衣年轻人没有理会经理,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桌上的保险箱,然后用生硬的英语说道:「这块晶体,我们也要。」

  女特勤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林微和保险箱之间,用流利的德语回应:「抱歉,按照规则,这块晶体已经属于我们。」

  「规则?」黑衣年轻人嗤笑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他身后那个高大男子微微抬头,帽檐下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眸。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林微感到体内的能量频率微微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

  异能者!而且是很强的异能者!

  高远和几名队员立刻肌肉紧绷,手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腰间隐藏的武器。

  「这里是拍卖行,受法律保护!」经理强作镇定地说道。

  「法律?」黑衣年轻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拇指轻轻放在一个红色按钮上。「只要我按下这个,埋在这栋建筑承重柱里的微型炸弹就会爆炸。你们觉得,是法律快,还是爆炸快?」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根本不是来竞价的,他是来明抢的!而且用的是如此极端恐怖的手段!

  「你们是轮回司的人?」林微冷静地开口,目光直视黑衣年轻人。

  黑衣年轻人看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晶体,交出来。或者,一起死。」

  交割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对方有备而来,不仅拥有异能者,还准备了如此决绝的后手。强行冲突,很可能真的同归于尽。

  「沈总?」林微低声呼叫指挥车。

  耳机里沉默了两秒,传来沈砚之冰冷彻骨的声音:「晶体给他们。」

  「什么?!」林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付出了三千万欧元,经历了这么多风险,就这么拱手让人?

  「给他们。」沈砚之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保证人员安全撤离是第一优先级。晶体……我们另想办法。」

  林微咬紧了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明白沈砚之的决定是正确的,在对方掌握绝对主动和拥有毁灭性后手的情况下,硬拼是不明智的。但是……不甘心!眼睁睁看着母亲遗物中提到的关键材料被敌人夺走!

  黑衣年轻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挣扎,拇指在红色按钮上轻轻摩挲,带着死亡的威胁。

  「……好。」林微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对女特勤点了点头。

  女特勤深吸一口气,缓缓让开了位置。

  黑衣年轻人示意了一下,他身后那名高大男子走上前,一把抓起了桌上的保险箱。

  「明智的选择。」黑衣年轻人收起遥控器,露出一丝冰冷的、胜利者的笑容。他再次深深地看了林微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然后带着那名异能者男子,转身离开了交割室。

  他们一走,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经理和工作人员吓得瘫软在地,冷汗直流。

  「立刻撤离!通知拆弹专家!」高远立刻下令,同时护着林微迅速向外走。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拍卖行建筑,坐上了停在外面的防弹车辆。车队没有停留,立刻驶离了因斯布鲁克市区,向着预定的撤离点飞驰。

  车内,气氛压抑得可怕。林微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绪。失败了,精心准备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我们被算计了。」耳机里,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那个黑衣年轻人,很可能只是诱饵,或者执行最终抢夺计划的棋子。伊万诺夫前期的激烈竞价,可能只是为了抬高价格,消耗我们的资金,并且麻痹我们,让我们以为竞争对手只有他。」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林微问。

  「大概率是陈博士的失踪,让他们警惕,并且推测出我们可能会寻找核心材料。这场拍卖会,本身就可能是一个陷阱。他们不确定我们是否会出现,所以布置了双重保险——如果能正常拍下最好,如果不能,就强行抢夺。」

  逻辑清晰而残酷。他们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对方的节奏。

  「现在怎么办?」林微感到一阵无力感。

  「晶体还在他们手里,他们离开拍卖行,监控已经锁定他们的车辆。」沈砚之的声音重新变得冷静而充满杀意,「既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