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东宫藏锋,甲光向日-《扶苏双穿:用科技打造日不落唐朝》

  长安城东郊,皇家禁苑深处,一片被高大林木严密环绕、寻常人不得靠近的校场,此刻正被一种近乎沸腾的肃杀之气笼罩。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木屑、皮革、汗水和钢铁摩擦后特有的、令人血液加速的气息。

  沉闷如雷的鼓点,尖锐急促的哨令,战马嘶鸣,甲胄铿锵,箭矢破空的厉啸,以及数千人整齐划一、如闷雷滚过的呼喝声,交织成一首铁血雄浑的战地交响。

  这里,是东宫六率最精锐的“锋矢营”驻地。

  但今日的锋矢营,已然脱胎换骨!

  校场中央,数百骑士分作两阵,正进行着令人窒息的对抗演习。

  他们胯下的战马,鞍鞯已然不同!

  那高耸的鞍桥,如同两座稳固的山峰,将骑士的身躯牢牢托住;那对宽大的、以精钢为骨、包裹厚实熟牛皮的马镫,稳稳地承托着骑士的双脚。

  骑士们如同长在了马背上,人马合一,在高速冲锋、急停、变向中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

  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寒光摄人!

  长达丈余的马槊,那槊锋不再是传统的阔叶矛头,而是被一种更为细长、尖锐、闪烁着幽冷暗光的三棱精钢槊头取代!

  每一次刺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而致命!

  而在两翼,两排弓手正进行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轮射。

  他们手中不再是传统的长弓或角弓,而是一种形制奇特、以多层牛角、竹片与坚韧木材复合叠加而成,两端安装了小巧精钢滑轮的短弓!

  这弓臂短而力强,开弓时借助滑轮省力,撒放时却爆发出惊人的初速!

  只见弓手们动作迅捷如电,搭箭、开弓、瞄准、撒放,一气呵成!

  箭矢离弦的瞬间,发出一种独特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咻嗡”声!

  密集的箭雨,不再是抛物线,而是近乎平直地攒射而出,狠狠地钉在远处标靶上,穿透力之强,竟将覆盖了皮甲的木靶射得对穿!

  木屑纷飞!

  “好!稳住!稳住阵脚!槊锋向前!保持距离!用你们的马槊长度压死他们!”

  薛仁贵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指挥高台上,他同样换上了全新的高桥马鞍,那双铁铸般的腿踩着宽大的马镫,稳如磐石。

  他声如洪钟,挥舞着令旗,铜铃大眼里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对!就这架势!让那帮‘狼崽子’尝尝咱们新槊头的滋味!”

  他口中的“狼崽子”,是对面扮演假想敌的另一半锋矢营精锐。

  “弩阵!轮射不要停!给老子压住他们的两翼!别让他们冲起来!”

  薛仁贵又猛地转向弓手方阵,咆哮道,

  “看见没有?那滑轮不是摆设!省下的力气,给老子用在准头上!射!射穿他们!”

  校场之上,烟尘滚滚。

  新式装备带来的战力提升是颠覆性的!

  拥有了稳定支撑的骑士,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全身力量贯注于槊锋,刺击的力道、速度和精准度都成倍提升!

  那精钢三棱槊头,破甲能力更是恐怖!

  而复合弓带来的密集、精准、穿透力极强的远程压制,让扮演“突厥狼骑”的假想敌苦不堪言,冲锋阵型屡屡被射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有效近身接战!

  演习的烈度极高,双方都拼尽全力,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被“槊锋”点中要害或“箭矢”射中标记区域,黯然退出战场。

  整个校场,如同一座高效运转的杀戮磨盘,将士兵们的血性与新装备的锋芒,狠狠地锻打在一起!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薛仁贵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狠狠一拍大腿,

  “殿下弄来的这些家伙什,简直是给老虎插上了翅膀!以前对上突厥精锐骑兵,咱还得靠阵型硬抗,现在?俺能追着他们的屁股戳!”

  他越说越兴奋,看着己方一个百人队依靠高桥鞍的稳定性,在高速对冲中硬生生用精钢马槊凿穿了对方更厚实的阵型,忍不住手痒难耐。

  “取俺的弓来!”

  薛仁贵豪气干云地大吼一声。

  亲兵立刻将他那张特制的、需要数石之力才能拉开的超级复合弓递上。

  薛仁贵单手接过,双脚稳稳踏在宽大的马镫上,腰背发力,如同开山般,吱嘎一声将那需要数个滑轮卸力才能勉强拉开的巨弓拉成满月!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一眼瞥见演习场边缘,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棵碗口粗、长得格外“不合群”的小杨树,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显得颇为扎眼。

  “嘿!看俺给那歪脖子树修修枝!”

  薛仁贵咧嘴一笑,也不瞄准,纯粹是炫耀这新弓的威力和自己那身非人的蛮力,手指一松!

  “咻嗡——!”

  一道乌光如同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速度,快得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

  那棵距离薛仁贵足有百五十步开外的碗口粗小杨树,树干猛地一震!

  一支粗长的破甲箭,竟然从树干正中穿透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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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杆带着木屑,从树干的另一侧露出了狰狞的箭头!

  那树并未立刻倒下,只是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树干上留下一个前后透亮的、触目惊心的窟窿!

  “好!薛将军神射!”

  周围亲兵和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士兵,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薛仁贵得意洋洋,抚摸着手中巨弓,如同抚摸情人:

  “好家伙!这劲道!够劲!”

  然而,喝彩声未落,一个尖锐、气急败坏、带着浓浓河北口音的嗓音如同被踩了脖子的公鸡般炸响:

  “薛蛮子!你个挨千刀的夯货!赔俺的树!赔俺的树来!!!”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宦官袍服、头发花白、手里还拎着把大扫帚的老太监,连滚带爬地从树林边的小道上冲了过来。

  他冲到那棵被射穿的小杨树前,看着树干上那个透亮的窟窿,心疼得直跺脚,指着高台上的薛仁贵跳脚大骂:

  “你个杀千刀的薛大个儿!俺辛辛苦苦从御花园移过来,刚活了不到仨月!就指望着它给俺这破地方遮点阴凉!你个挨雷劈的!”

  “显摆你那破弓!你咋不射你自己脑门儿上呢?!赔!今儿个不赔俺一棵一模一样的,俺就躺你营门口不走了!哎哟俺那可怜的树啊---”

  老太监捶胸顿足,那模样,简直比自家孩子被人打了还心疼。

  薛仁贵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看着那跳脚的老太监和树干上的大窟窿,挠了挠头,铜铃大眼里满是尴尬:

  “呃,王老监,这、这、俺不是故意的,俺赔!俺赔你两棵!不!三棵!明儿就让人给你移三棵过来!保证比你原来这棵粗壮!”

  他嗓门大,认错倒也光棍,只是这场景,让肃杀的校场上平添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滑稽。

  两仪殿。

  巨大的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却压不住空气中流淌的某种无形的审视与试探。

  李世民放下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奏报,指腹在“高桥马鞍”、“精钢马镫”、“复合强弓”、“精钢马槊”这几个词上轻轻划过,留下细微的汗渍。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侍立在一旁、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卫国公李靖。

  “药师,”

  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一丝玩味,

  “你看看承乾这奏报。东宫六率,换装新式鞍鞯、弓弩、槊矛,以‘防突厥秋狩’为名,整军演武,士气如虹。说是新器犀利,战力倍增。”

  他将奏报轻轻推向李靖的方向,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在李靖脸上:

  “你观之如何?他这东宫卫率,比之你当年一手锤炼的玄甲军如何?”

  李靖双手接过奏报,动作一丝不苟。

  他垂目细看,速度不快,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心头掂量过。

  当看到“复合弓,射程倍增,穿透力惊人”、“高桥鞍马镫,人马合一,冲锋之稳,转向之疾,远胜往昔”、“精钢三棱槊锋,破甲如穿腐革”等描述时,

  这位见惯了沙场风云、亲手打造出大唐最强铁骑的军神,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精芒!

  那是一种看到绝世宝刀出鞘时,顶尖武者本能的兴奋与凝重!

  他看得异常仔细,尤其关于装备构造和演练效果的描述,反复看了两遍。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冰鉴融化的水滴,偶尔滴落在铜盆中,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良久,李靖缓缓合上奏报,双手奉还给李世民。

  他抬起头,迎向皇帝那深不可测的目光,脸上依旧平静,但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有赞叹,有审视,更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陛下,”

  李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如同磐石,

  “太子殿下心系边防,未雨绸缪,整饬武备,实乃社稷之福。”

  他先定了调子,肯定了李承乾行为的正当性。

  “至于新式军械嘛”

  李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每一个用词的份量,

  “臣观奏报所载,其构思之巧,效用之着,确属非凡。高桥鞍镫,固人马于一体,化骑乘为本能,此乃骑战根基之革新,大利于冲锋陷阵、长途奔袭。”

  “复合之弓,以巧力驭强弓,省力而增威,破甲透坚,实乃步骑克星。精钢槊锋,锐利无匹,专破重甲。此三物,相辅相成,若真能如奏报所言,配于精兵---”

  他再次停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墙壁,看到了校场上那如狼似虎的东宫六率,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其锋之锐,其势之猛,恐非寻常府兵所能当。”

  他没有直接回答“比玄甲军如何”这个致命的问题,但“非寻常府兵所能当”这七个字,已然重若千钧!

  玄甲军,当年就是靠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悍勇无匹,才成为横扫天下的无敌铁骑!

  如今太子六率装备更新换代,其目标所指,不言而喻!

  李世民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笃,笃,笃,每一下都敲在寂静的殿宇里,也敲在李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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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深沉难测,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是欣慰?

  太子有能力,有手段,能打造出如此强军!

  是警惕?

  这强军就在东宫,就在储君手中!

  是审视?

  承乾此举,真的只是为了“防突厥”吗?

  “嗯。”

  李世民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否定。

  他拿起朱笔,在那份奏报上批下几个字:

  “览。所奏允准。着兵部酌情拨付所需铁料、牛筋等物。务求精练,以备不虞。”

  “陛下圣明。”

  李靖躬身。

  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皇帝允准了,甚至拨付物资!

  这意味着什么?

  是单纯的信任?

  还是更深层次的平衡与试探?

  他看着皇帝批下的那“以备不虞”四个字,只觉得字字千钧,寒意森森。

  夜幕低垂,东宫丽正殿书房。

  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无形的肃杀。

  李承乾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鹰隼,扫过北疆蜿蜒的长城,扫过陇右广袤的戈壁,最终定格在西域那片被黄沙半掩的路径上。

  裴行俭肃立在他身后,低声汇报:

  “影子已抵高昌,传回消息,法师一行七日前已平安进入高昌国境,裴都护(裴行俨)派出的精锐已秘密接应上,沿途未见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

  李承乾没有回头。

  “影子在高昌暗市,听到一则流言。”

  裴行俭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说有一批来自中原的‘好铁’,绕过了河西,正试图走北庭故道的隐秘商路,往突厥王庭的方向运。数量似乎不小。”

  李承乾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铁?是生铁还是打造好的刀枪?”

  “流言模糊,未能确认。但时间点颇为微妙。”

  裴行俭道。

  “北庭故道---”

  李承乾的手指,在舆图上那条几乎被遗忘的古道痕迹上划过,

  “真是煞费苦心啊。”

  薛仁贵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殿下!俺回来了!”

  他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白天在训练场上的兴奋劲,但看到李承乾和裴行俭凝重的脸色,立刻收敛了几分,瓮声道:

  “新家伙什都分发下去了,那帮小子们,跟过年捡了金子似的!照这练法,用不了俩月,保管脱胎换骨!到时候什么突厥狼骑,保管给他戳成筛子!”

  他挥了挥砂锅大的拳头。

  “脱胎换骨?”

  李承乾终于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半边脸庞,明暗不定,眼神锐利如刀锋,

  “仁贵,你觉得,孤费尽心思弄来这些军械,就只是为了对付突厥人?”

  薛仁贵一愣:

  “啊?那、那不然呢?”

  裴行俭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薛将军,突厥人,在关外。可有些‘狼’,是披着人皮,藏在关内的。他们的牙,藏在奏章里,藏在流言里,藏在万里之外的商道上。”

  薛仁贵铜铃大眼眨了眨,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他挠挠头:

  “殿下是说那些背后使绊子的家伙?崔家?还是魏王?”

  他提到魏王时,声音下意识压低了些,眼中却闪过一丝凶光,

  “那敢情好!等咱们兵强马壮,直接---”

  他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直接什么?提兵杀进魏王府?还是冲进崔家大宅?”

  李承乾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他缓步走到薛仁贵面前,目光如实质般刺入这位猛将的眼中,

  “仁贵,勇猛是刀锋,但握刀的手,得知道什么时候该出鞘,什么时候得藏在鞘里!”

  “朝堂不是校场,敌人不会站在那里等你冲锋!刀在鞘中,未必不如出鞘的刀锋更令人忌惮。”

  他转身,再次看向那幅巨大的舆图,手指重重地点在长安的位置,声音冰冷而坚定:

  “练兵!练的是兵,更是练给这长安城里城外,所有明里暗里盯着东宫的人看!”

  “让他们看清楚,孤的刀,是什么样子!”

  “让他们掂量掂量,想碰东宫,想碰孤正在做的事,他们的脖子,够不够硬!”

  “突厥秋狩?”

  李承乾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如同寒冰碎裂,

  “那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靶子!真正的猎场,从来都不在塞外黄沙,而在这朱门宫阙、锦绣长安!”

  他猛地回身,目光扫过薛仁贵和裴行俭,斩钉截铁:

  “继续练!往死里练!装备要精,配合要熟,杀气要盛!孤要的,是一支能随时拉出去,就能摧城拔寨的铁军!是一支能镇住长安魑魅魍魉的定海神针!”

  “两月!”

  李承乾竖起两根手指,眼中寒芒爆射,

  “两月之后,佛道辩经,玄奘法师抵京!那才是真正的大戏开场!”

  “孤倒要看看,在这煌煌神都,朗朗乾坤之下,是孤新磨的刀快,还是那些暗地里伸过来的爪子更硬!”

  窗外,夜色如墨。

  书房内,烛火在李承乾眼中跳跃,映照出一片冰冷而炽烈的战场。

  校场上的金戈铁马,两仪殿中的暗流试探,万里之外的铁流与阴谋,如同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最终都汇聚在这东宫之主的指尖。

  磨刀霍霍,甲光向日,这长安的天,已被这无声的锋芒,悄然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