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害怕的话,就离我远点-《凌总,你的小祖宗回不来了》

  凌寒骤然撤离的力道让丁浅身形一晃,那只被攥得发红脚踝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

  她看着他将头转向窗外,紧抿的唇线和她脚踝上的指印一样清晰。

  她低下头,指尖在泛红的踝骨上轻轻揉按,嘴角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自嘲弧度。

  罢了,往后这般情形只怕只多不少。

  让他早些习惯…也好。

  她终究是咽下了已到唇边的软话。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扩散。

  他忽然转过头,整个人陷进宽大的椅背。

  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分明的界线,声音听不出情绪:

  “丁大小姐看着我,像看个小丑吧?”

  不明真相,却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护着她。

  在她精心编织的网里,像个一厢情愿的傻瓜。

  丁浅静静凝望着他。

  眸光如水,却在水底沉着他读不懂的暗涌。

  她想了片刻,还是试图做出解释:

  “无论是那天的宴会,还是刚才,如果不是你鼎力相护,表现得那么强势,他们只要坚持搜我的身,我就完了。”

  “你是我唯一的护身符,怎么能说你是小丑呢?”

  凌寒从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接着编。”

  丁浅撑起身子,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是编呢?我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凌寒:

  “丁小姐算无遗策,把警察、对手、我都耍得团团转,我的那些担心和维护,纯属多此一举,自作多情。”

  丁浅听着他冰冷的语调,看着他疏离的眼神,脑袋突然卡壳了,脱口而出:

  “你是说我心思深沉?觉得我可怕,是吗?”

  凌寒:“难道不是吗?”

  丁浅眼神暗了暗,垂下眼帘。

  沉默片刻,再抬眼时,里面只剩下平静。

  她轻轻应了一声:

  “嗯。你说的也对。”

  “所以,害怕的话,就离我远点。”

  听到她这句话,他喉间滚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呵!离你远点?要离多远?怎么离?”

  “丁大小姐又在找借口,想从我身边跑掉?”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听着他冰冷的话语,想起这些天两人那压抑的情绪,她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只是说了句:

  “我没有!”

  说完后不再看他,头垂得更深,露出一段脆弱易折的脖颈。

  看着她这副全然蔫掉、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模样,一股无名火混杂着尖锐的疼,在他心口灼烧。

  这段日子,他又何尝好受过?

  真想……把她那漂亮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他不知晓的秘密与算计。

  他突然站起来,几步便跨到她身边。

  “呵,让我离你远点,是吧?”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未消的怒意抚上她的颈部,指尖骤然收紧,圈住了她低垂着头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

  肌肤相触的瞬间,丁浅仰起头看他。

  他俯身,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颈侧的动脉,感受着其下急促的搏动,声音低沉而危险:

  “是不是…非得拿条链子把你拴起来,你才会乖乖的,不再肆意妄为?”

  “拴、起来?”

  这三个字像淬毒的匕首,终于刺穿了她这段时间里一直紧绷的神经。

  她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段被贺沉用铁链锁在暗室的记忆,带着铁锈和血腥味呼啸而至!

  那只曾被凌寒攥住的脚踝,此刻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灼,传来钻心的幻痛。

  凌寒的手还悬在半空,就看见她像断线木偶般从椅沿跌落。

  他伸手去捞,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衣角。

  “咚———”

  膝盖重重的跪在了地毯上。

  她却仿佛感知不到任何的痛楚,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抠脚踝,指甲深深掐进皮肉。

  仿佛要徒手撕开那段早已烙印在骨头里的、不见天日的记忆。

  “血…磨破了…”

  “为什么…还是挣不脱…”

  她盯着自己光洁的脚踝,眼神涣散。

  凌寒看着她突然崩溃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这才惊觉——

  自己那句混杂着怒意与疯狂占有欲的气话,竟成了这段时间里,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把她逼向了发作的边缘。

  “浅浅,我胡说的,你看看我。”

  他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扣住她单薄的肩膀,望向她那双猩红弥漫的眼睛,企图唤回她的理智。

  却只听见她齿缝间漏出破碎的音节:

  “少爷…你在哪里…”

  “凌寒…救我…”

  “我害怕…”

  ……

  凌寒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在她最黑暗的岁月里,曾那样期盼过自己。

  而那时的他,又在哪里?

  “浅浅,看着我!”

  他双手捧住她惨白的脸,拇指用力擦过她失焦的瞳孔:

  “我在,看清楚,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谁?”

  她没有反应,瞳孔里的浓雾剧烈翻涌,双手还在拼命的抠脚踝,企图挣脱“铁链”:

  “没事的,丁浅,你一个人可以…”

  “没事,你可以…”

  “没事的…”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她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习惯了一个人”,背后藏着多少次的失望与孤立无援。

  那个被她笑着问起的问题,此刻如同迟来的审判,在他耳边轰然回响——

  “你认为,一个女人,如何在道上混得既风光,又清白?”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所有的算计与心机,只不过是为了在血雨腥风里,活下来。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如今的一意孤行?

  他颓然坐倒在地毯上,伸手去掰开她抠着脚踝的手,脚踝处已经被抓的血肉模糊:

  “浅浅,我来了。”

  “我来救你了。”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她所有的挣扎与呓语,在这一刻骤然停顿。

  迟疑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依然涣散:

  “少爷?是你吗?”

  “嗯,是我。”

  “你来救我了?”

  “嗯,”他将她冰冷的手指贴在自己脸颊,让泪水浸湿彼此的肌肤,“浅浅,我来救你了。”

  她呆呆的抬脸看向他的方向。

  凌寒再也忍不住了,他坐在地毯上将她整个拢在怀里,紧紧抱着她。

  “浅浅,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慢慢的,他感受到掌下单薄脊背的剧烈颤抖正在慢慢平复。

  怀中的人轻轻动了一下。

  他立即松开些许力道,低头便撞进一双逐渐清明的眼睛。

  那里面还残存着猩红,却不再是全然的涣散。

  丁浅的视线缓慢地聚焦在他脸上。

  她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湿润的眼角。

  “少爷,”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恍惚,“你…哭了?”

  他没回答,只是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用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代替了所有语言。

  丁浅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过了很久,才极轻地说:

  “对不起,我又食言了。”

  凌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了她道歉的缘由——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交出打火机、他为此暴怒的那一刻。她以为他此刻的泪,是被她再次自作主张气出来的。

  她不知道!

  或者说,在创伤发作后,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崩溃。

  这个认知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心痛。

  他深吸一口气,将涌到喉间的哽咽硬生生咽下,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谁要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