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追随于你-《师姐今天贩剑了没》

  连绵起伏的山峰环抱天际,时有野兽的叫声穿插其间,乍破宁静的沉寂。

  雨势渐歇,林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淡淡的雾气若隐若现,模糊了视野。

  云阙穿梭在山林之中,每一处都有精细搜索,可还是一无所获。

  这一个月来,他想过种种可能,神山会不会再也无法打开,时漪会不会永远困在神族,他们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成了奢侈。

  他味同嚼蜡,辗转难眠,这些天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便是见到她,抱抱她。

  天亮了,天又黑了。

  形容枯槁的云阙生起篝火,驱散山谷夜晚的彻骨寒意。

  一只胆大的狐狸悄然走进,居然趴在他的衣角,缩成一团取暖。

  或许是有了狐狸陪伴,本来无法休息的他居然很快合上了眼睛,而梦里面狐狸成精,变成时漪的模样,娇滴滴地问:“难道我不能代替她吗?”

  云阙惊醒。

  天再次亮了。

  只是一旁没有了小狐狸,而是少女捧着脸颊,亮晶晶的双眸里带着笑意。

  云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冷下面容,义正辞严地拒绝:“你死心吧,你代替不了她!”

  时漪的笑容僵住。

  嗯?他在说什么玩意??她代替不了谁???

  其实她也没想这么突然地出现,偏偏落白是个神仙啊,人家大手一挥,她就已经来到神山了,又没走多远路,便看到了云阙。

  时漪拧起眉头,注意到火堆边上残留的菌子,问:“你昨晚吃这种菌子啦?”

  云阙的神色依旧冰冷,却也应了声:“吃了又如何?”

  时漪一怔,哈哈笑了起来,揉着眼角说:“这种菌子可不兴吃,有致幻的效果,看来你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云阙清隽的面容露出疑惑。

  此时万丈光芒穿过厚厚的云雾,为幽深的山林洒上一层金色羽衣。

  时漪微微挪动脚步靠近他,彼此是鼻息相问的距离,问:“你要不再仔细瞧瞧我是谁?”

  云阙与她对视,女孩乌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五官,长长的睫毛扑闪,仿若往他的心湖刮起一阵温暖的风。

  云阙可以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她不是狐狸幻化,而是真正的时漪。

  云阙黯淡的眸子骤然绽放光芒,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握住时漪两只小小的手放在胸口,一时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哽咽之下只说出了一句:“你没事就好,你平安足以。”

  这一个多月的搜寻,再疲惫再狼狈再痛苦,在他见到她的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可对时漪来说,这些种种,都是不过短短几天发生的事。

  浓雾慢慢散去,两个人手牵手,缓缓走出神山。

  或许是因为差点生离死别,彼此的心境都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时漪安静地说:“我知道你的身世了,更知道你当初伤我的原因。”

  云阙也是平静地回:“以前我是被身份所困,但长公主在和亲前,请求陛下将自由归还于我,如今我不是世子,也不是质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男子。”

  时漪问:“你不想回家看看吗?我可以陪你去。”

  云阙却是轻轻摇头。

  呼延赋来神山找过他,请求他一定要回漠北主持安亲王的葬礼。

  云阙拒绝了,写下一纸书信寄回,让母亲照顾好自己别再挂念他,让弟弟云锦继承家业,并明确告知他没有与云锦争夺的心思。

  云阙话锋一转,问:“你刚刚说你是因为无极剑才走出神山,那剑呢?”

  时漪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落白这个神仙的事。

  但转念一想决定把有关落白的事放在心底,永远变成秘密。

  神本就不该与人类有所牵扯,落白是好心的神,可人类却善恶难定。

  于是时漪搪塞说无极剑被她藏起来了,以防其他人再觊觎神族。

  离开神山后,二人在最近的镇子找了一辆马车。

  原本去京城是为了变强搞钱和复仇,眼下所有的心愿估摸算了结了,时漪只需要回一鸣阁暂住一段期间,处理一些杂事,还有和淳清告别。

  她突然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小师弟肯定是着急坏了。

  但云阙之后要去哪里呢?

  时漪垂眸看向云阙,夏舒窃已去漠北,他应该不会再留在公主府的。

  “漪漪,你一直盯着我的脸,其实你想摸摸看也是可以的。”云阙扬起嘴角,狡黠地说着。

  时漪微微红脸,“青天白日的,我才没有那种想法呢!”

  云阙歪头:“哦,那就等天黑。”

  时漪嘟囔:“我是在想你之后的去处好不好?”

  云阙:“还用想吗?”

  时漪疑惑:“什么?”

  云阙笑的灿烂:“当然是漪漪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毕竟师姐当初可是许过诺言,说会对我负责先欠着一儿一女,师弟我啊当真了,便不许你反悔了。”

  不知为何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后,时漪羞的脸更红了。

  今时不同往日,被夏舒窃亲身传授闺中秘技的她,知晓了生育儿女可不是亲亲小嘴那么简单。

  她光是脑海中想象某些画面的男主角是云阙,便失去了思考,心跳的极快。

  见时漪晕晕乎乎的样子,云阙宠溺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说:“这一次我对你的回应是真心的,你想待在京城,或者是回好剑堂,我都会跟随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协助你。”

  时漪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能放弃掉其他一切吗?”

  时漪自知他牺牲了很多,为了北慕,他从尊贵的世子成为屈辱的质子,为了保命,他又牺牲名节成为公主的面首,当然不止这些。

  云阙的神情淡泊如水,缓缓开口:“十年流转,我手无寸物,亦无失落之感。唯独未来,你成为了我不可割舍的存在。”

  时漪挠挠头,一脸认真地问:“可是仔细想想,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的哪些地方?不会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才以身相许?”

  云阙不禁哑然失笑,清凉的指腹按在她的唇瓣,制止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