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沪的“庆功宴”-《沪上银窟龙虎斗》

  福源钱庄的后院红灯笼晃得人眼晕。

  庆功宴的八仙桌上,红烧蹄髈还冒着热气,醋溜土豆丝却已凉透。

  沈逸风刚端起酒杯,林婉清的声音就从隔壁厢房传来:“沈先生护银有功,我敬你!”

  他转头,看见林婉清穿着月白旗袍,鬓边别着朵珍珠花,手里举着青瓷酒盏。

  阿福跟在她身后,刚要开口,突然脸色煞白,撞开椅子冲进来:“不好了!小豆子被绑了!”

  庆功宴的热闹瞬间冻住。

  林婉清的酒盏“当啷”掉在桌上,醋碟滚到沈逸风脚边。

  阿福喘着粗气,额角渗着汗:“刚才我去接小豆子,他……他在城隍庙门口被几个穿黑衫的人架走了!留了张纸条,要五十万银元,不然撕票!”

  纸条被拍在桌上,字迹歪扭,带着股子狠劲:“敢报警,老子先捅小豆子三刀!”

  沈逸风捏起纸条,指尖掠过“撕票”二字,眼神却没慌。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七点一刻,小豆子本该在城隍庙替他烧香祈福的。

  “绑匪电话打来了。”阿福突然说,“我接了,他们在法租界圣心医院后面的仓库!”

  沈逸风站起身,整理了下长衫:“准备五十万银元,装在皮箱里。婉清,你留在这儿,别露面。”

  “不行!”林婉清攥住他胳膊,“我要去!”

  “听话。”沈逸风拍了拍她手背,“你留在福源,绑匪才不敢动其他地方。我去救小豆子。”

  圣心医院后面的仓库阴得像地窖。

  沈逸风站在阴影里,对着电话亭的话筒压低声音:“钱准备好了,放哪儿?”

  电话那头的声音发抖:“仓库后门第三个垃圾桶!十分钟后,我们的人去取!”

  “等等。”沈逸风突然笑了,“你们绑的是小豆子,对吧?那小子身上,有我装的追踪器。”

  电话里的呼吸声骤然粗重:“你……你别耍花样!”

  “耍什么花样?”沈逸风的声音像块冰,“我给那孩子戴的,是秦先生改良的‘蜂鸟’追踪器——指甲盖大小,贴在他后颈的发旋儿里。你们动他一根汗毛,我都能顺着信号找到这儿。”

  沉默在电话里炸开。

  半晌,绑匪的声音软下来:“算你狠……钱,我们不要了!放我们走!”

  “晚了。”沈逸风挂了电话,对着话筒补了句,“我已经通知巡捕房,现在仓库外围全是便衣。你们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要么……”他顿了顿,“等着和小豆子一起,上《申报》的头版‘绑架未遂,绑匪伏法’。”

  仓库的门被踹开时,绑匪正抱着头缩在墙角。

  小豆子被反绑在柱子上,脸上挂着泪,看见沈逸风立刻喊:“东家!他们用刀划我胳膊!”

  “没事了。”沈逸风蹲下来,解开他手上的绳索,摸了摸他后颈——追踪器的胶布还在,没被撕开。

  他抬头看向绑匪,目光像把刀,“说吧,谁指使你们的?”

  为首的绑匪浑身发抖:“是……是大和钱庄的残党!他们说小豆子见过你查账,怕你顺藤摸瓜……”

  “高桥的余孽。”沈逸风冷笑,“我早说过,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转头对跟进来的巡捕说:“全部带走!审清楚,还有多少人跟着高桥的尾巴。”

  回福源的路上,小豆子趴在沈逸风背上,抽抽搭搭地说:“东家,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傻孩子。”沈逸风拍了拍他屁股,“该跑的时候,得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摸了摸小豆子后颈的追踪器,“不过下次,我给你换个更隐蔽的。”

  林婉清站在福源门口,手里捧着碗热粥。看见沈逸风,她眼眶泛红:“没事了?”

  “没事。”沈逸风把小豆子交给她,“去煮碗姜茶,这孩子受了惊吓。”

  深夜,福源钱庄的灯还亮着。

  沈逸风坐在账房里,翻着小豆子的“辨银笔记”——那上面歪歪扭扭记着“辨银三诀”,还有他偷偷画的沈逸风画像。

  他摸出追踪器,放在掌心,对着月光看——小小的金属壳,闪着微弱的光。

  窗外传来巡捕房的警笛声,渐行渐远。

  沈逸风知道,高桥的余党已经被一网打尽。这场庆功宴的插曲,不过是敌人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望着桌上的庆功宴残席,凉透的蹄髈,还有小豆子画的那幅歪扭的画像,突然笑了。

  所谓“庆功”,从来不是终点。

  是守护更多人,继续前行的底气。

  而小豆子的笑声,已经从厢房传出来——他喝了姜茶,正跟阿福炫耀自己“勇敢没哭”。

  沈逸风翻开账册,在“小豆子被绑”的记录旁,画了个大大的叉。

  下一笔,该记新钱庄的开张,记更多被守护的笑容,记这个民族,在金融战场上,永远不会弯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