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病房夜谈——“镇域人”这碗饭,真不是人吃的-《那年我把全村气运偷走了》

  1、前情提要(极简版)

  上一章,县里领导、山河社、村里一干人把我病房当会议室,用“树典型”和“统一口径”给这次暴雨事件定调。

  我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硬是把“个人英雄”改成“集体协作”,顺手把“工程质量排查”四个字塞进责任链。

  领导走前说:“上面想树你做个样板。”

  脑子里,系统弹出一行冰冷小字:【岗位确认倒计时:70:00:00】。

  时间点:同一天傍晚到深夜。

  地点:县医院病房 & 因果视图“灰屏”。

  2、人物状态快照

  林宴

  情绪:身体虚得一比,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一半是劫后余生的轻松,一半是“岗位倒计时”的窒息。

  关系/立场:

  对系统:想砸手机,但知道砸了也没用;

  对“镇域承运人”:本能想逃,理智又知道这碗饭迟早有人要吃。

  当前目标:搞清楚——“岗位确认”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一签就是“用命签”。

  罗清(罗半仙)

  情绪:表面嬉皮笑脸,眼底其实很沉;看见我还能骂两句,说明心里松了一截。

  立场:半个旁观者半个前辈,对“镇域境”有实操经验,不想再看一个年轻人掉进去。

  系统

  情绪:并没有。

  立场:只认“因果平衡”,不认“人情世故”;但它现在已经默认我就是那块“镇域砖”。

  下午那批人走后,病房一下子安静得不正常。

  小杏去食堂给我打粥,顾晚星跟着领导那边去补拍“廉洁、关怀”素材,王支书被叫去开会,罗雨薇抱着笔记本去整理材料。

  窗外天色从亮到灰,走廊里推药车的声音来来回回,从一开始的吵,到后面的当背景音听不见。

  只剩下点滴滴答和心电监护器偶尔“嘀”一声。

  我盯着系统弹出来那行倒计时:【70:00:00】像盯着一锅烧开的水——看得久了,自己也上头。

  “岗位确认……”我在心里嘟囔,“你这是给我发 offer 呢,还是下病危通知书?”

  系统一如既往没幽默感,只在右下角补了一行小字:【提示:岗位接受与否,将影响区域因果分配方式。】

  “说人话。”我翻翻白眼。

  【说人话版本:你接,这一片地以后有事先找你;你不接,这一片地以后有事平均乱砸。】

  ……行,这回倒是够直白。

  眼皮开始打架,我干脆任由困意往上涌,脑子下一秒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再睁眼,病房没了。

  面前只剩一块巨大的灰色屏幕,像是把整个古柳镇从天上拍下来的卫星图,再画成素描版。

  山脉是一道浅灰,河是一条暗线,村庄、镇区、学校、小卖部街……所有我熟悉的地方,都被标了小点。

  区别是——每个点都在轻轻发光,有的亮,有的暗,有的颜色发红。

  【因果视图(beta)——镇域版。】系统的字平铺在视野上方。

  “你这玩意儿怎么有点像 RTS 游戏的战场视角?”我下意识吐槽。

  【你可以理解为‘区域因果总账’的可视化界面。】

  画面突然动了。

  左下角某个年份的标记亮起,“20XX”几个数字浮出来,跟着是一句注释:

  【20XX 年:山河社首个试点楼盘开工,区域气运改道 12%。】

  画面里,镇外那块楼盘位置亮了一块刺眼的白,村子那一带的亮度明显暗了一层。

  【20XX 3 年:古柳村首次被列入“安全隐患突出村”。】

  村口被红圈圈起,那里我熟得不能再熟——那是第一次大车祸的地方。

  “行了,这些老账你之前也给我看过。”我皱眉,“你叫我进来,是想干嘛?做 PPT 汇报啊?”

  【展示两种未来。】系统说。

  屏幕一晃,右边出现一个时间轴,分成 A、B 两条。

  【A 方案:你拒绝岗位确认。】

  【B 方案:你接受岗位确认。】

  “就不能有 C 方案?比如——跑路?”我本能反应。

  【跑路等同于 A。】系统很公事公办,“从因果角度,你的个人行为只影响权重,不影响‘有没人在这儿背’这个事实。”

  “就是说,我不干,会有别人倒霉?”我眯起眼。

  【是。只不过那个人未必扛得住。】

  话不多,但有点狠。

  A 方案那条时间轴慢慢往前推。

  【A 方案:】

  画面上,古柳镇的亮度一点点变花——不是全黑,是那种“哪儿都不太好”的花。

  有两年河边几户人家连着出事,有一年镇上学校因为校车事故上了新闻,有几年是山上三天两头小滑坡,没人死,但总有人破财。

  村民脸上带着那种“也不至于混不下去,但每天都觉得憋屈”的表情。

  我甚至看见小杏——

  她还是守着那间小卖部,但店门口挂着“转让”两个字,只是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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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甜又重新开始开直播,拍的是“某问题村的一天”,嘴上笑着,眼里一点光也没有。

  再远一点,街头的那棵老柳树,树冠一圈一圈往回缩,最后只剩个光秃秃干子。

  【区域整体气运在缓慢流失,短期无大灾,大量小难长期累积。】

  【A 方案的好处:】系统很诚实,【你个人可以在城市另谋出路,平均寿数不变,甚至略有增加。】

  【坏处:】

  【你走到哪儿,哪儿的小型事故概率会上升 5%。】

  “等会儿——”我皱眉,“你是说,我要是不在古柳背,这欧皇体质就会变成‘行走的霉神’?”

  【是。】系统平静,【你身上那部分‘错位的龙气’不消弭掉,只会四处乱窜。】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 B 呢?”

  【B 方案:你接受‘镇域承运人’岗位。】

  画面切成另一条时间线。

  古柳那一块的亮度明显均匀一点了,没有突然亮瞎眼的点,也没有大块红斑。

  河道边的施工区域,几年后被标注为“示范段”,没有发生我刚刚看见那种阴森森的小问题。

  村口的小卖部街,多出了两家新店,一家是卖土特产,一家是咖啡简餐那种不太接地气的小店,但居然能勉强活下去。

  学校那边,校车线路被调整,沿途多了几个明显的安全标志,学生在操场上跑圈,杨静站在边上吼:“慢点!你们腰还想不想用了!”

  我看着这些画面,心里那股绷着的弦慢慢松下来一点。

  【B 方案的坏处:】系统话锋一转,【你个人寿数平均减少 7-12 年,视实际干预次数而定。】

  画面上,我自己那个点亮度很尴尬:一开始亮得扎眼,后面慢慢暗下来,像一块被用得过头的电池。

  【注:你也可以在岗位期间,通过优化干预方式,降低损耗。】

  “比如?”我挤出两个字。

  【学会借力。】

  “借谁的力?村民?政府?资本?还是——你们这些看不见的玩意儿?”我冷笑。

  【所有。】系统说,【镇域境不是你一个人救火,而是把水引对方向。】

  “可水一引对方向,总要有地方缺水。”我盯着那块图,“你这些年给我看的,不就是这个吗。”

  系统沉默两秒:【所以我们才需要‘岗位确认’——有人得知道自己在干嘛。】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是那种“好像有人把天花板掀开,让你看见楼上原来还有一层仓库”的累。

  “你现在给我看这些,是想让我心甘情愿签字?”我问。

  【是,也不是。】

  【你可以拒绝。】系统说得很淡,【只是无论 A 还是 B,都不会有“什么都不发生”这条路。】

  我看着两条时间线,再看那行还在走的倒计时:【69:12:34】。

  “你就不能学学电视台,给我多剪一版 C 选项?比如——我既不折寿,也把村救了,大家皆大欢喜?”我半开玩笑。

  【那叫童话频道。】系统说。

  我刚想再损它几句,画面突然一晃,整个灰屏像被一只手挡了一下。

  有股烟味和酒味一股脑冲了进来。

  “喂,小林——你搞什么,睡得跟死过去一样。”

  有人拍了我一下脚掌。

  我猛地一激灵,眼前一黑一亮,医院天花板又回来了。

  病房灯没开,窗外夕阳快要掉下去,余光橘红一片。

  床边多了一团灰不溜秋的影子,手里拎着一袋水果网兜,里面西瓜和苹果挤在一起。

  “二舅?”我愣了一下。

  罗清——也就是我嘴里那个“罗半仙”,正往我床头挪椅子坐,屁股还没落稳先把塑料拖鞋踢到一边。

  “叫什么二舅,喊我罗老师。”他哼了一声,“现在你级别比我高,叫二舅显得我占便宜。”

  我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我躺床上挂盐水,你说我级别高?”

  “你看不见罢了。”他叼着烟没点火,在指间打圈,“刚才从走廊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

  他抬手指了指病房天花板:“你头顶上一大团东西,亮得跟夜市招牌似的。”

  “少来。”我翻个白眼,“你上次还说我是走哪儿哪儿断电。”

  “那是你刚开始乱带气的时候,现在不一样了。”罗清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散了架,“你这回是真扛了一次镇域级的活。”

  我心里一紧:“你也看见那……视图?”

  “什么图不图的,我没你那破系统。”他撇嘴,“但这片地的龙气往哪儿走,我大概能摸个八九不离十。”

  他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桃子似的东西,最后挑了个最小的苹果丢给我:“吃一点,压压惊,别总喝葡萄糖。”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酸甜一口,胃口被勾了点回来。

  “你来干嘛?”我含糊不清地问。

  “来看你还能不能骂人。”他笑了笑,“能骂,说明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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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一会儿,正经了一点:“上面的人给你说岗位的事了?”

  我愣:“什么上面?县里?”

  “我说的是,”他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这上面和这下面。”

  我没说话。

  罗清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你以为‘镇域人’这玩意儿,只是个说法?以前是真有编制的。”

  “什么编制?”我被吊起一点好奇,“体制内?”

  “半体制。”他咧嘴,“以前地师、堪舆这些活,朝廷不认账,百姓认账。有人专门负责一镇一域的大局气运,出了事,百姓说他没本事,朝廷说他迷信——骂两头,吃亏最大。”

  “那干嘛还干?”我问。

  “因为真有人不干心里过不去。”罗清轻轻敲了敲床沿,“你爷爷当年就差半步,他要是再年轻十岁,这岗位轮不到你。”

  我抓紧了手里的苹果:“你早不说?”

  “我说了你听吗?”他反问,“你十几岁的时候,连自己是欧皇还是灾星都搞不清楚。”

  他凑近一点,眼神难得严肃:“我年轻那会儿,也玩过镇域那一套。扛了两年,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后来一个决策失手,整条支脉塌下去——死了几十口人。”

  我心里一震。

  “那之后我就知道了,”罗清自嘲地笑,“这条饭线,不是给人吃的。”

  “你现在要我接这碗饭?”我盯着他。

  “我只是来跟你说两句真话。”他摇头,“你不接,也会有别人被推上去。可能是你某个亲戚,可能是村里那个看上去最懂规矩的年轻人。”

  他顿了一下:“但我敢打赌——别人扛不住,你可能还得回来收拾烂摊子。”

  病房里静了一会儿,只剩点滴滴答。

  “那你觉得,我接了,会活多久?”我问得很直白。

  罗清愣了一下,骂:“我又不是医保局。”

  他挠挠头,还是给了个实在的说法:“你本来命硬,扛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真要大灾不遇,大概就是……比原本少活几年到十几年。”

  “那村呢?”我轻声,“村能多活多少?”

  “这个我倒敢说。”罗清眼睛亮了一下,“只要你不瞎搞,古柳这一片,至少能少两场大灾,两三代人不用再像我们这样天天盯天看地。”

  我把苹果剩下一半丢回盘子里,抬头盯着天花板那块不平的白漆,看得出神。

  “二舅——”

  “罗老师。”他不依。

  “罗老师。”我改口,“你后不后悔,当年那次?”

  “后悔啊。”他想也没想,“后悔得每天都想喝酒。”

  “那你现在还劝我接?”我问。

  “我只告诉你结果。”他摊手,“你要是想当个清清白白的个人,就走 A 方案,离开古柳,别再回来看。”

  “你要是想让这片地以后少死人,就走 B 方案,当个一身灰的‘镇域人’。”

  他看着我,慢慢补了一句:“没有 C 方案——那个叫做做梦。”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

  外面的天终于黑透,病房灯还没开,只有走廊漏进来一点光,落在床边,像一道模糊的界线。

  手机屏幕轻轻震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系统那行倒计时又跳了一格:【68:47:03】。

  下面新弹出一行字:【是否接受“古柳镇域承运人”岗位试用?】

  【是 / 否 / 暂不选择】

  我盯着那三个选项,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一秒,又收了回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答?”罗清问。

  “等我不想吐的时候再说。”我叹了口气,“现在一想到要给别人当避雷针,我就反胃。”

  罗清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脚:“你这反应,倒是很正常。”

  他站起身,提起网兜:“行了,我该走了。你再想想——”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小林,记住一句话——”

  “镇域人,不是天选,是被剩下的那一个。”

  “你要是不想让更蠢的人来干,那就权衡一下,看看你到底愿不愿意被剩下。”

  门轻轻合上。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屏幕上的【是 / 否 / 暂不选择】,指尖发麻。

  ——倒计时还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