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铁骑袭营疲敌势 宸谋设伏定泉关-《一阙夺鼎:八皇子的帝王梦》

  两日后的黄昏,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猩红,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厮杀泣血。秦烈所部终于抵达柳泉镇外围。丘陵起伏,枯草如刀,风中弥漫着焦土与牲畜粪便的气味——那是小镇独有的气息,也是战争留下的伤痕。几只野狗在远处啃食着不知谁的残肢,见骑兵逼近,呜咽着夹尾逃窜。一名年轻骑兵忍不住干呕,却被老兵一把按住肩膀:“吐?等你活到明天再吐!现在,闭嘴,睁眼,盯住每一寸草动!”

  尚未靠近,斥候飞马回报:约五百余蛮族骑兵,已借暮色掩护,分作数股,正对镇外哨卡进行试探性冲击!镇内守军不足三百,多为老弱步卒,城防简陋,箭楼残破,仅靠几架旧弩与滚木礌石支撑,形势岌岌可危!

  “果然来了!”秦烈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兴奋,如猎人终于等到了潜行多时的猎物。他勒马于一处高坡,远眺柳泉镇——土墙低矮,几处角楼燃着烽火,火光在暮色中摇曳,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镇中百姓已闭户不出,唯有炊烟寥寥,透着死寂与恐惧。一户人家的院墙上,还晾着半件未缝完的棉袄,针线还挂在布上,主人却已不知生死。

  他并未立刻挥军杀入,而是沉声下令:“全军隐蔽!扎营于东侧林谷,马卸鞍,人不卸甲,斥候四出,严密监控敌军动向!传令:今夜无令不得生火,不得喧哗,违者斩!”

  命令传下,骑兵们动作麻利地将战马牵入林间,用枯枝与雪覆盖马匹轮廓。一名老兵一边给马嘴套上布套,一边低声嘟囔:“这鬼地方,连只鸡都抓不到,老子两天没开荤了……”旁边新兵怯生生道:“听说明早能吃上蛮子的烤肉?”老兵瞪他一眼:“想得美!打赢了才有肉吃,打输了,咱们就是人家的下酒菜!”

  是夜,乌云蔽月,风声如鬼哭。蛮族果然发动强攻。鼓声如雷,号角长鸣,蛮兵赤膊持刀,呼啸着扑向镇墙。火把照亮了夜空,箭矢如蝗,钉入土墙,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镇内守军拼死抵抗,喊杀声、惨叫声、檑木滚石砸落声交织成一片,血水顺着墙根流淌,渗入干裂的泥土,腥气弥漫,连风都带着铁锈味。

  然而,就在蛮军攻势最盛之际,侧翼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战鼓与呐喊!火光乍起,秦烈亲率两百精骑,如幽灵般从黑暗中杀出。铁蹄踏破冻土,刀光如雪,箭雨如蝗,直扑蛮军后阵。一时间,蛮军阵脚大乱,尚未反应过来,秦烈已率部如利刃穿心,斩断其指挥旗,旋即迅速脱离,如潮水退去,瞬间隐入夜色。

  “谁?!是谁?!”蛮族首领怒吼,声音在风中破碎。他调转马头欲追,却只见黑影绰绰,不知敌军虚实,唯余满地尸首与惊魂未定的士卒。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非寻常伏兵,而是精通心理之战的猎手。

  接下来的两天,成了这伙蛮族骑兵的炼狱。秦烈将“袭扰疲敌”之术发挥到极致。

  白日,蛮军行军于荒原,烈日当空,尘土飞扬。忽然,远处山脊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箭雨如蝗,精准射向押粮队与水源哨——中箭者惨叫倒地,血染黄沙。待蛮军调兵围剿,那小股骑兵早已策马远遁,只留下几具尸体与满地狼藉。更有甚者,秦烈命人于水源投以苦草汁与腐草,使水味腥臭,蛮军饮之即呕,士气大损。一名蛮兵捧水狂饮后,突然跪地干呕,怒骂:“这水比老娘的洗脚水还臭!”旁边同伴苦笑:“别抱怨了,至少还能吐,昨天那个喝完直接抽搐的,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

  入夜,蛮军扎营于荒谷,篝火点点,疲惫不堪。可刚合眼,营外便鼓号齐鸣,火把摇曳,仿佛千军万马杀至。士卒惊起,披甲执刃,却只见空旷原野,风声呜咽。如此反复数次,人心惶惶,彻夜难眠。更有甚者,深夜有哨兵听见营外传来低语:“秦将军来了……秦将军来了……”声音飘忽,似真似幻,竟有士卒精神崩溃,持刀自刎。次日清晨,蛮族首领发现营中少了七人,三死四逃,气得一脚踹翻了火堆,怒吼:“秦烈!我必剥你皮,饮你血!”

  秦烈的骑兵来去如风,绝不正面硬撼,专挑其松懈、疲惫、补给薄弱之处下手。蛮族空有兵力优势,却如猛虎陷于泥沼,爪牙难施,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士气濒临崩溃。他们试图寻找秦烈主力决战,却总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在柳泉镇外围的丘陵林地间疲于奔命,如同困兽。有蛮兵私下哀叹:“这哪是打仗?这是被鬼追着跑!”

  第三天夜里,阴云密布,星月无光。蛮军首领终于心生退意,下令全军于天亮前向西北方向的山谷撤退——那是一条狭长的隘道,两侧山势陡峭,唯有一线可通,乃唯一生路。

  这一切,早已在秦烈预料之中。他提前三日便派斥候勘察地形,那山谷正是溃军必经之路。他依赵宸“围三缺一”之策,故意留出谷口,却在谷内暗布绊马索、陷坑、铁蒺藜,更在两侧高地埋伏强弓劲弩,只待敌军入瓮。

  子时刚过,蛮军残部悄然入谷,人困马乏,队形散乱。谷中寂静得诡异,唯有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咔嚓”声,与粗重的喘息。忽然——

  “放!”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两侧高地上,火把瞬间点燃,映得山谷如白昼!箭雨如黑云压顶,倾泻而下;滚木礌石如山崩般砸落,砸得蛮军阵型大乱,马嘶人嚎,血肉横飞。谷口处,秦烈亲率铁骑如铁闸落下,长刀出鞘,寒光如练,堵死最后生路!

  “杀——!”

  喊杀声震彻山谷,回音久久不绝。蛮军腹背受敌,退路已绝,士气彻底崩溃。那蛮族首领兀自挥舞弯刀,赤目怒吼,试图率亲卫突围,却被秦烈一眼锁定。

  “贼酋,拿命来!”

  秦烈策马如电,一骑当千,手中长刀如银龙出海,劈开夜幕。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刀锋与弯刀相撞,火星四溅,蛮族首领虎口震裂,兵器脱手。秦烈趁势一记横扫,将其连人带甲劈落马下,尚未起身,数名亲卫已扑上将其死死按住,铁链缠身,动弹不得。

  主将被擒,残军跪地请降,兵器抛掷于地,发出清脆而屈辱的声响。山谷中,血水顺着坡道缓缓流淌,汇成暗红的小溪,渗入冻土,仿佛大地也在饮泣。

  天色微明,晨雾如纱,笼罩山谷。秦烈立于高处,甲胄染血,披风残破,却如战神临世。他一脚踩在俘虏的弯刀上,冷声道:“押入囚车,随捷报一同送往帅帐。记住,别让他死了——殿下要活的。”

  柳泉镇守将率军民出镇迎接,百姓扶老携幼,跪地叩谢。有人捧上热酒,有人献上干粮,眼中满是感激与敬畏。一名老农颤巍巍递上一碗羊杂汤:“将军,喝口热的……咱镇上没好东西,可这汤,是用您杀的蛮子羊炖的!”秦烈一愣,随即大笑,接过碗一饮而尽,辣得直咳嗽,却竖起大拇指:“好!这汤,有劲!”

  他一一婉拒其余馈赠,只取了一块粗布手帕,是位妇人亲手缝的,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平安”二字。他将帕子收入怀中,目光却始终望向东方——那晨曦初露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位端坐于元帅大营、神色淡然的八皇子。

  他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钦佩与折服。

  “殿下真乃神人也……”他低声感叹,声音被晨风吹散,“不仅料敌先机,更授我以渔。此战若无殿下那番‘闲谈’,我纵有八百精骑,亦不过一勇之夫,岂能以最小代价,换此滔天之功?”

  朝阳升起,金光洒落,照在柳泉镇的土墙上,也照在秦烈染血的铠甲上。他命书记官即刻起草捷报,将战况、俘虏、缴获一一呈报,并附上亲笔所书:“此战之胜,非末将之功,实乃八皇子殿下运筹帷幄,授计于先,方有今日之捷。末将不过执棋而已,真正执子者,乃殿下也。”

  他望着东方,喃喃道:“这枚棋子……终是不负所托。”

  而远在帅帐的赵宸,正立于窗前,望着天边朝霞,手中轻摇一柄白玉折扇,扇面绘着一幅北境山河图。他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锋芒,仿佛早已听见了那八百铁骑凯旋的蹄声,也听见了朝堂之上,即将因这场胜利而掀起的滔天波澜。

  案上,一盏清茶袅袅升烟,茶香中,竟隐约混着一丝柳泉镇的焦土味——那是胜利的气息,也是权谋的序章。

  这一役,不仅解了柳泉之围,更让“秦烈”之名,如烽火般燎原于北境,成为军中传奇。而那幕后执棋之人,也悄然在群臣与军中,埋下了不可撼动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