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槐下研书谋富国 灯前立誓济苍生-《一阙夺鼎:八皇子的帝王梦》

  此时,众人聚于槐树下,争相传阅残卷。陆明远捧着一份《肥田要术》,指尖抚过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注解,声音微颤:“诸位看此方!以草木灰、牲畜粪便混合发酵成肥,竟可令贫瘠之地三年变沃土!更奇者,此‘火粪’(石灰)可调酸土,南疆多红壤,此法若行,米粮之产岂非倍增?”他话音未落,杨维桢忽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算术书,指着一套简化符号惊呼:“此乃‘阿拉伯数码’之变体!若童子习之,三月可通加减乘除,何须苦读《九章》十载?此术若广传,商户算账、田亩丈量皆省却无数人力!”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鬓角白发在风中飘散,仿佛年轻了十岁。

  院内一时寂静如死,唯有窗外梧桐叶落,簌簌如叹息。随即,是压抑不住的低语与抽气声,如春潮暗涌。沈文渊环顾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忽而长叹一声:“诸位,这些残卷所载,岂是寻常学问?皆是关乎民生命脉、社稷根基的至理啊!老夫曾以为,科场失意,此生已无建树,今日方知……”他喉头哽住,眼中泛起泪光,“学问不在八股章句,而在田间地头、市井坊间!若我等能将此策编撰成书,广传天下,何愁苍生无饱暖之日?”

  暮色渐浓,槐树下的石桌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顾青衫忽而起身,袍袖一挥,朗声道:“沈兄所言极是!朝中诸公整日空谈仁义道德,却不知百姓之苦,在于无粮可食、无布可穿!我等既得此天赐良机,岂能辜负?”他转身望向院门,目光穿透竹帘的缝隙,投向远处巍峨的宫阙,“若此策得行,十年之内,国库充盈,边防可固,何惧北狄南蛮?届时,你我虽无官身,却可为万世开太平!”

  夜色渐深,墨耕斋内灯火未熄。一盏青铜油灯摇曳,灯芯爆了个细小的火花,映得众人脸庞明暗交错。窗外秋风瑟瑟,吹动檐下铜铃,发出几声清冷的叮当,更衬得屋内气氛凝重而炽热。沈文渊踱步至窗前,望着院中满地斑驳的树影,忽而驻足:“诸位可曾想过,这些残卷从何而来?那资助我等的‘隐士’,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集此等惊世之学于一身?莫非……是前朝遗老?或是山中隐修的谪仙?”

  此言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陆明远摩挲着手中残卷,轻声道:“我曾听闻,当今圣上虽重科举,却暗中命人搜集民间秘术,莫非……”杨维桢摇头打断:“非也,若为朝廷所藏,何故秘而不宣?且观此卷笔迹,新旧不一,似多人补注,绝非一朝之功。”顾青衫忽而冷笑:“管他出身何处!只要此学能救苍生,便是圣贤降世!我等只需记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是对得起天地良心!”

  烛火摇曳,映得沈文渊的脸庞忽明忽暗。他沉默良久,忽而转身,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诸位,今日之事,关乎我辈一生名节!这些残卷,字字珠玑,皆乃利国利民之实策。老夫等迂腐半生,困于八股,囿于清谈,今日方知学问之真谛,不在庙堂之高,而在田野之间、匠人之手、百姓之需!若蒙东主不弃,我等愿竭尽心力,不仅将此书编好,更愿以此为基,躬行实践,探求更多富民强兵之道。”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铿锵,“日后,东主若有所差遣,只要于国于民有利,我等定义不容辞,虽万死而不辞!”

  此言一出,众人皆肃然起身。顾青衫将手中书卷高举,烛光映得纸页泛黄的字迹熠熠生辉:“沈兄所言,正合我意!此生若能为天下苍生谋一线生机,便是粉身碎骨,亦无憾矣!”陆明远、杨维桢等人纷纷附和,誓言声在院中回荡,惊起檐下栖息的夜鸟,扑棱棱飞入墨色苍穹。

  三日后,秋雨初歇,院中桂花飘香,湿漉漉的石板泛着幽光。中间人再次登门,送来一卷新整理的《仓储防蠹法》与《石灰改良土性录》。沈文渊代表众人,立于阶前,衣衫虽旧,脊背却挺得笔直。他郑重地向中间人深施一礼,声音沉稳如磐石:“管事先生,请代我等多谢东主!东主所授之学,字字珠玑,皆乃利国利民之实策。老朽等迂腐半生,困于八股,囿于清谈,今日方知学问之真谛,不在庙堂之高,而在田野之间、匠人之手、百姓之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诸人——顾青衫紧握书卷,陆明远目光灼灼,杨维桢微微颔首——随即朗声道:“若蒙东主不弃,我等愿竭尽心力,不仅将此书编好,更愿以此为基,躬行实践,探求更多富民强兵之道。日后,东主若有所差遣,只要于国于民有利,我等定义不容辞,虽万死而不辞!”

  雨后微凉的风拂过庭院,吹动他们的衣袖,如旗帜般猎猎。那一刻,他们不再是失意的文人,而是被某种宏大使命点燃的志士。檐下铜铃叮当作响,仿佛为这场无声的盟誓敲响战鼓。

  中间人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传回了碎玉轩。

  赵宸立于窗前,手中把玩一枚青玉镇纸,听罢,嘴角微扬,眸中寒光一闪而逝。他负手而立,身影被夕阳拉得修长,投在墙上,宛如一柄出鞘未尽的剑。窗外,几株寒梅含苞待放,枝头积雪未融,映得他面色愈发冷峻。

  “告诉他们,”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他们的心意,我已知晓。继续安心编书,将所学融会贯通。日后,或有借重之处——”他忽而转身,目光穿透重重宫阙,望向远方,“待东风起时,便是他们登台执笔、改写乾坤之日。”

  夜幕四合,墨耕斋内灯火如豆,却亮得刺眼。沈文渊提笔蘸墨,笔尖悬于纸上,墨滴将落未落。他望着窗外沉沉夜色,仿佛看见远方田野稻浪翻滚,市井布坊机声不绝,边关将士粮草充足,百姓脸上终有笑意。笔尖微颤,一滴浓墨坠入纸中,缓缓晕染开来,恰似一颗种子落入沃土,悄然生根。

  他落笔,墨迹淋漓,写下四个大字:《富国策》成。

  文士之心,已悄然归附。他们手中的墨笔,不再仅是书写文章的工具,而是即将撬动大胤江山的杠杆。砚台中墨汁翻涌,似暗潮涌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而那场静默的变革,正随着秋去冬来,悄然酝酿,只待一声惊雷,便要撕裂旧日的沉沉暮气,迎来一个属于实干与智慧的新时代。

  窗外,寒梅枝头积雪簌簌而落,几点红梅悄然绽开,在夜色中泛着点点暗香。远处,更鼓声声传来,子时已过,寅时将至。天边,一丝微光悄然浮现,仿佛预示着黎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