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渔夫的智慧-《咸鱼躺平,剑圣求我出手》

  议事厅内,人已散尽,只留下一片狼藉。

  苏清蝉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桌上那座黄金沙漏。

  金沙无声无息地流淌,像是在无情地计量着她生命的倒计时。

  她复盘了所有可能性。

  战?

  对方是百战精锐,自己这边是一盘散沙,无异于以卵击石。

  降?

  以燕王那霸道的性子,安乐镇只会成为他予取予求的囊中之物,她和万商钱庄的基业将荡然无存。

  逃?

  雷惊蛰的骑兵早已封锁四野,插翅难飞。

  无论哪一条,都是死路。

  苏清蝉深吸一口气,那股商场上历练出的狠劲再次浮上眼底。

  常规的手段已经穷尽,那么,就必须去寻求“规则外”的力量。

  她站起身,熄灭了议事厅的烛火,整个人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

  懒人武馆,后院池塘。

  深夜的武馆比白日更显静谧,连虫鸣都稀疏了几分。

  苏清蝉避开了所有眼线,如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

  她本以为那个懒散的男人一定在蒙头大睡,却意外地看到,池塘边,一道身影正握着鱼竿,静静地坐在那儿。

  正是顾休。

  他的鱼线在月光下泛着一层奇异的乌光,仿佛不是丝线,而是凝固的黑夜本身。

  苏清蝉走到他身后,将白日会议的崩溃、雷惊蛰的通牒、自己眼下的绝境,用最简洁的语言和盘托出。

  最后,她那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

  “顾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顾休的眼睛始终盯着水面,被她打扰了这难得的夜钓清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地开口,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水太满了,你当然堵不住。”

  他指了指平静的池塘。

  “想让洪水退去,你得知道水里的鱼想游到哪里去。

  然后,给它们挖一条新的河道,让它们舒舒服服地自己游走。”

  苏清蝉听得一怔。

  “鱼”是指各方势力?

  “新河道”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可他们根本不团结,欲望各不相同,怎么可能游向同一个地方?

  她陷入了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摸了过来。正是白天大闹议事厅的欧冶钧。

  他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铁棍,铁棍顶端用麻绳绑着一块硕大的磁石,正学着顾休的样子,煞有介事地悬在水面上“钓”着什么。

  他看到苏清蝉,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又两眼放光地盯着顾休的鱼竿,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啊,你的‘理’到底是怎么传导下去的?这水里明明没有铁……”

  顾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似乎对这个行为艺术家已经见怪不怪。

  他只是又对身旁的苏清蝉说了一句。

  “你看,钓鱼嘛,关键是饵。”

  “饵要对,鱼才会咬钩。可要是这饵里有毒。”

  他慢悠悠地道。

  “那些自作聪明的鱼,不等你动手,自己就吓跑了。”

  说完,他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随手一甩,收起鱼竿,那根奇异的黑线瞬间消失。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回屋睡觉去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苏清蝉和还在跟磁铁较劲的欧冶钧。

  ……

  返回万商钱庄的路上,夜风微凉。

  苏清蝉将顾休那两句神神叨叨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同样陷入绝望的公孙辩。

  公孙辩起初也是满脸茫然,可当他反复咀嚼着“挖新河道”和“有毒的饵”这两句话时,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我懂了!我懂了!”

  他激动得脸色涨红,声音都在颤抖。

  “苏掌柜!先生他……他说的这不是计谋,这是阳谋啊!”

  “先生说的‘鱼’,根本不是指镇子里这群乌合之众!”

  公孙辩的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彩。

  “鱼,只有一条!就是燕王!

  他的欲望,就是那滔天的洪水!

  我们堵不住,但可以‘疏导’!”

  “我们不能拒绝他,恰恰相反,我们要‘献’!

  把遗迹这个‘饵’,恭恭敬敬地献给他!”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献出的这个‘饵’,必须是燕王他不敢吃、也不能吃的‘毒饵’!”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苏清蝉的脑中仿佛有无数电光火石炸开,瞬间融会贯通!

  一个身份尊贵却被当成废物的皇子……

  一个对“龙脉气运”、“皇家正统”等虚无缥缈之物看得比命还重的皇室……

  一个绝妙、大胆,甚至堪称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疯狂成型。

  回到密室,苏清蝉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一直毫无动静的灰色石头——申屠死后留下的“归墟石”。

  她看着这枚能让万物能量归于沉寂的石头,感受着它那死寂般的冰冷,喃喃自语:

  “这或许……根本不是用来打开遗迹的钥匙,而是用来‘污染’遗迹的……毒药。”

  ……

  遥远的无相门,观星台上。

  姬珩看着星盘上,代表苏清蝉的那颗星辰在短暂的暗淡后,竟重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并且与旁边一颗代表着皇子赵寂的星辰,产生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联结。

  他嘴角上扬,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微笑。

  “哦?绝境之中,居然没有去求助那头只懂蛮力的蛮猿,而是选择了一条更曲折、更有趣的路。”

  “有意思,我的棋盘上,又多了一个不甘做棋子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