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气运熔炉与黑山城令-《我的技能是百分百捡漏》

  夜色如墨,篝火噼啪。

  黑山寨的狂欢持续到了后半夜,浓烈的酒气与烤肉的焦香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寨民们沙哑的歌声和如雷的鼾声,在劫后余生的山谷间回荡。每一张被火光映红的脸上都写满了放纵的喜悦,仿佛要将连日来积压的恐惧与绝望在这一夜彻底燃烧殆尽。

  林凡那间位于山寨边缘的破旧木屋,如同喧嚣浪潮中一座孤寂的岛屿。没有人敢贸然前来打扰这位一击定乾坤的“恩人”,但无声的感激却如同溪流,悄然汇聚。屋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堆起了一座小小的“贡品”山——几条熏制得油光发亮的鹿腿、几只风干的山雉、几大篮还带着露水的新鲜野果、甚至还有几张鞣制好的、质地不错的兽皮,以及一柄刃口闪着寒光的精铁猎刀。最显眼的,是端端正正放在门坎内侧的那一小坛泥封严实的“火烧喉”,这是黑山寨能拿出的最珍贵的酒,通常只在祭祀或最盛大的节日才会开启。

  屋内,林凡对这一切并非毫无感知。混沌灵躯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敏锐灵觉,即便不刻意散出神识,周身数十丈内的气息流动、草木微声也如镜映心湖,清晰可辨。他只是无暇分心。

  盘坐在那仅有的、散发着霉味与干草气的破旧草垫上,林凡的内里正经受着一场无声的风暴。自创的“寂灭指”威力惊人,但其代价也同样沉重。那不仅仅是将他体内本就稀薄如烟的混沌能量瞬间抽干见底,更可怕的是,这一指似乎牵动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与灵魂绑定的龙阙剑魂、与生俱来的混沌灵躯本源,甚至隐隐触及了那神秘“因果系统”本身的某些底层规则。

  此刻,他的丹田气海,如同被天火燎原后的焦土,空荡、死寂,布满了无形的龟裂痕迹,只有几缕比发丝还细、近乎虚无的混沌气流在其中艰难地游移、蠕动,试图修复那可怕的创伤。识海之中,原本应该温养着龙魄源血、悬浮着龙阙剑魂的混沌虚空,也显得黯淡了许多,那柄迷你小剑形态的剑魂微微震颤着,传递出一股虚弱却依旧锋锐无匹的意念,像是在安抚他受创的神魂,又像是在警示着某种未知的风险。

  《基础导引术(异变·混沌亲和版)》已被他运转到了自身当前所能承受的极致。这门得自系统、看似简陋却隐隐直指能量本源的功法,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意识彻底沉入冥冥杳杳之境,努力去捕捉、去牵引那从无尽虚空深处、透过层层空间壁垒渗透而来的,稀薄、狂暴且难以驾驭的混沌能量。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并且伴随着灵魂层面的细微刺痛,就像是用最纤细的蛛丝去垂钓深海中凶猛的巨鲨,每一次成功的“钓取”,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去引导、安抚、最终艰难地驯化,才能将其转化为一丝可供驱策的混沌气流,缓缓注入那干涸欲裂的经脉与丹田。

  “照这个速度……想要恢复到施展寂灭指前的状态,至少需要十日苦功。而这,还仅仅是能量层面的恢复,精神与本源的损耗,需要更漫长的时间来温养。”林凡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一股沉重的压力萦绕心头。在这危机四伏的苍茫大陆,实力每低落一分,危险便增加十倍。

  他的意识分出一缕,触碰着脑海中那虚幻却又真实不虚的界面。“因果系统”四个古朴大字依旧如同星辰般悬浮在意识虚空的核心,其下各项功能罗列分明。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气运值:25】这一行微微闪烁的数字上。

  气运值,了结因果所得。是驱动那充满不确定性的“因果熔炉”,进行造化合成的唯一能源,也是他目前除了这具残破身躯和灵魂根基外,最具价值、也是最可能带来变数的“资产”。

  “二十五点……看似不少,但究竟能做些什么?”林凡陷入沉思。直接用于提升修为?系统并无此简单直接的功能。用于抵消“因果负债”那该死的强制规则?似乎也无此选项。唯一明确、且已被验证可行的使用途径,就是“因果熔炉”。

  “因果熔炉,合成万物,结果随机……”这短短的十字说明,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与深不见底的陷阱。万物?是否包括能瞬间恢复伤势的灵丹?直接提升修为的仙药?改善根骨体质的圣物?甚至……逆天改命、重塑乾坤的至宝?但“随机”二字,又像是一柄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贸然尝试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或许投入珍贵的气运,换来的只是一堆更加无用的垃圾。

  他再次审视自身。受那该死的“因果负债”规则限制,他无法同时拥有超过三件能被系统判定为“宝物”的东西。龙阙剑魂与灵魂本源绑定,龙魄源血深藏识海核心,似乎都不被计入此列。那《基础导引术》是知识流、信息体,混沌灵躯是自身体质根基,显然也不算“物品”。他身上这件洗得发白、多处磨损的粗布衣衫,屁股下这捆散发着霉味的草垫,显然更不入系统法眼。环顾这间除了他自己几乎空空如也的木屋,唯一能称得上“物品”且可自由处置的,恐怕就只有墙角那几块用来垫稳那张瘸腿木桌的、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石头——黑山寨附近最常见的黑铁石,质地坚硬异常,但毫无能量反应,凡人用来砌墙铺路都嫌它过于粗糙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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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它们来……进行一次合成试探?”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骤然浮现。用最垃圾、最无用的基础材料,投入最低限度的气运值,进行一次成本可控的“点火测试”,看看这“因果熔炉”的运作机制、成功概率以及“随机”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成功了,或许是意外之喜,能窥见系统的一丝奥秘;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五点点气运值和几块垫脚石,无伤大雅。

  就在他凝神权衡,准备付诸行动之际,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深海中潜行的暗流,毫无征兆地悄然涌过他的心田。这不是来自系统清晰冰冷的提示音,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深处的、细微却真实的共鸣感,仿佛有一条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命运丝线,跨越了千山万水、层层虚空,将他与某个遥远未知的存在,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刹那间,一些破碎模糊的画面、断续零星的感悟碎片,不受控制地、断断续续地浮现在他的识海深处: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沌未开的原始虚无,仿佛宇宙初生前的“鸡子”,无上无下,无始无终……

  ……紧接着,是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与形态的“光”,或者说是一种“动”,悍然撕裂了永恒的黑暗与死寂,清浊开始分化,阴阳初判……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古老苍茫的箴言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他的灵魂中震荡回响,虽不解其全部真意,却让他对自身《基础导引术》的运转有了某种朦胧的认知……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具体而微、却又玄奥异常的运气法门细节,引导着一种远比这个世界所谓“元气”更高级、更本源的霸道能量,沿着某些复杂晦涩的经脉路径,艰难地、一步一坎地运行着。每前进一分,都伴随着经脉欲裂、神魂灼烧般的剧烈痛苦,但每一次成功的推进,也都伴随着生命层次某种细微却真实的跃迁感……

  这些感悟碎片杂乱无章,断断续续,如同梦魇中的呓语,却偏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指大道本源的古老道韵。尤其是那具体的运气法门细节,虽然残缺不全,却让林凡体内那几近停滞的《基础导引术》能量运转,不由自主地、极其细微地随之调整了一丝。

  “嗤……”一声微不可闻、仿佛错觉般的轻响在经脉深处掠过,林凡猛地发现,原本如同老牛拉破车般缓慢的能量汲取与炼化速度,竟然真的快了那么一丝!虽然可能连百分之一都远远不到,但对于在黑暗中独自摸索了太久、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龟速爬行的他而言,这一丝微不足道的提升,简直不啻于在沙漠中濒死之人看到了一滴甘霖!

  “是萧辰!”林凡眼中瞬间爆射出明悟与冰冷交织的厉芒,“因果追索的被动效果……是他在某个地方,正在全力参悟、修炼那本该属于我的《九转混沌诀》!而且,从这感悟中携带的痛苦与艰涩来看,他似乎进展并不顺利,正遇到了某个关键的瓶颈,在艰难地冲击!”

  这种感觉异常奇妙。他仿佛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不仅能隐约感受到远方那“火堆”(萧辰的修炼进程)的旺盛程度,甚至能偶尔捕捉到几颗因为对方修炼碰撞而溅射过来的“火星”(修炼的感悟、经验以及……痛苦体验)。虽然无法直接获取对方苦修积累的力量,但这种“共享”修炼难关、并被动汲取对方用巨大痛苦和风险换来的经验教训的能力,对于拥有同源混沌灵躯、修炼同属混沌体系功法却缺乏高明指引的林凡而言,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绝佳“外挂”!

  “很好……非常好……”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仿佛暗夜中择人而噬的凶兽,“萧辰啊萧辰,你拿我的龙魂晶,享我的大机缘,那就请你努力些,再努力些地修炼吧!你越是刻苦,越是挣扎,越是痛苦,我从中得到的‘养分’和‘路标’就越多!这‘因果追索’,果然霸道绝伦,欠我的,终究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这笔无形的、关乎命运与造化的“债务”,正在以这样一种诡异而精准的方式,悄然开启偿还的序章。

  明确了“因果追索”能带来持续且潜在的巨大益处后,林凡对于如何使用这二十五点气运值,有了更清晰和坚定的打算。无论如何,必须进行合成尝试!这不仅是为了可能获得的即时资源,更是为了摸清“因果熔炉”的部分运作规则,为未来可能出现的、需要紧急合成关键物品以逆转危局的情况,积累宝贵的、不可替代的第一手经验!

  他不再犹豫,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屏蔽,心神彻底沉入识海,高度凝聚的意识如同一束光,聚焦于那尊虚幻却又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三足两耳、通体布满了仿佛由大道符文烙印而成的玄奥纹路的“因果熔炉”之上。

  “投入合成物品:黑铁石,数量三。”一道清晰的意念指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意识虚空中荡开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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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那三块垫桌脚、毫不起眼的黑铁石应声而动,并非物理移动,而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当前空间“抹去”,下一瞬间,便已出现在那尊虚幻熔炉的内部空间之中,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黯淡、深沉、毫无生机的乌光。

  “投入驱动能源:气运值,数量五点。”

  代表气运值储备的数字立刻从25跳动至20。同时,五缕细若游丝、却仿佛由无数命运丝线编织而成的淡金色光芒,自虚无中诞生,如同受到吸引般,注入到那缓缓开始旋转的熔炉虚影之中。

  “以吾之名,启动合成!”

  嗡——!

  熔炉虚影轻轻一震,表面那些玄奥莫测的纹路仿佛被瞬间注入了生命,自下而上,次第亮起,散发出一种古老、蛮荒、仿佛能熔炼天地万物、重定地水火风的磅礴气息。炉内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光线在其中折射出怪异的弧度。那三块黑铁石在那股无形却浩瀚的力量作用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分解、化作一滩流动的黑色液态物质,继而猛烈地碰撞、挤压、相互交融。那五点投入的气运值所化的淡金光芒,如同落入油锅的火星,剧烈地催化着这一变化进程,却又因其总量稀少,显得力有不逮,使得整个合成过程看起来有些……步履维艰,充满了不确定性。

  林凡屏息凝神,将一丝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熔炉内部,仔细感知着其中的每一分细微变化。他“看”到黑铁石中蕴含的诸多杂质,在那股造化之力下被一点点剥离、粉碎、最终归于虚无;其最本源的、代表“金”性的物质精华被提取出来,试图按照某种冥冥中的规则重新组合、凝聚。但那五点气运值的力量,似乎仅仅够完成初步的提纯与基础的塑性,不足以支撑其进行更深层次的质变与升华。

  片刻之后,熔炉的旋转速度逐渐减慢,表面的光芒也如同潮水般敛去,最终恢复成那古朴虚幻的模样。

  “叮!合成完成。获得:粗炼的黑铁锭一块。”

  一块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表面略显粗糙,布满细微锻打痕迹,颜色比原始黑铁石更深沉、更纯粹,入手颇有些分量的金属锭,凭空出现在林凡摊开的掌心之中。他以神识仔细扫描,发现其内部结构确实远比原始矿石致密、均匀了许多,杂质含量估计减少了七成以上,算是一块品质相当不错的凡铁锻造胚料。若是交给技艺精湛的铁匠,耗费心血,或许能打造出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凡兵利器,在世俗武林中引起一番争夺。

  但,也仅此而已。它依旧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对于林凡的混沌灵躯修炼,对于他恢复伤势、提升实力,毫无助益。

  “果然如此……基础材料的本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合成产物的上限。五点气运值,看来只能完成这种程度的物理提纯和基础优化,无法实现规则的赋予或质变的飞跃。”林凡心中了然,并未感到多少失望,反而验证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猜想。这“因果熔炉”并非无所不能、无中生有的许愿机,它更像是一个遵循着某种隐性的、基于概率的“等价交换”原则的造化之器。投入的“因”(材料本质 气运多寡),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产出“果”的品质区间。

  他掂量着手中这块沉甸甸的黑铁锭,目光再次扫过简陋的木屋,最终穿透薄薄的木壁,落在门外不远处,一棵不知道在此地生长了多少岁月、树干需数人合抱、枝叶虬结如龙的老槐树盘根错节的根部。那里的泥土,因常年受庞大树根滋养、落叶腐烂渗透,颜色呈现出一种深褐近黑的光泽,散发着一股微弱到极致、却真实存在的、属于大地的生机与湿润气息。

  他起身,走出木屋,并未引起远处仍在零星庆祝的寨民注意。来到老槐树下,他蹲下身,并未用手,而是捡起一片硬实的树皮,小心翼翼地从那树根最密集、生机最浓郁的缝隙处,刮下了一小撮颜色最深、触手湿润、带着淡淡腐殖质芬芳的泥土。

  回到屋内,再次于草垫上盘膝坐好,心神二次沉入识海,沟通那尊因果熔炉。

  “投入合成物品:粗炼的黑铁锭,百年老槐树根下蕴含生机的泥土。”

  “投入驱动能源:气运值,数量十点!”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投入!气运值储备瞬间从20点骤降至10点。这已是他目前资产的五分之二,是一次颇具魄力的赌博。

  熔炉虚影再次被“点燃”,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表面的玄奥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出比之前更强烈的能量波动。十点气运值化作一股更为磅礴、凝实的淡金色气流,汹涌地注入炉内,如同给将熄的火焰注入了新的燃料,推动着炉内的两种物质进行更深层次、更激烈、也更本质的反应。

  林凡的神识紧紧锁定炉内,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看”到,那块经过一次提纯的黑铁锭,在这股更强的力量作用下,开始了进一步的分解,这一次不仅仅是物理结构的改变,似乎其物质本源中蕴含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金性”法则碎片,被那造化之力一丝丝地抽取、剥离出来。而那一小捧看似普通的泥土,则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活力,其中那点微弱的生机被气运之力千百倍地放大、激活,并与那被抽取出的“金性”法则碎片开始产生剧烈的碰撞、排斥,最终又在那强大的熔炉之力强制下,艰难地交织、渗透、尝试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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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能生金,金亦能固土。这两种看似属性迥异、毫不相干的物质,在磅礴气运之力的催化与熔炉规则的强制调和下,竟产生了一种违背常理却又暗合大道的奇妙相生关系。炉内光华剧烈流转,色彩变幻不定,时而呈现出大地般的厚重土黄,时而迸发出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时而两者疯狂交织,化作一片混沌未明、仿佛天地初开时的奇异色泽。

  这个过程比第一次漫长了许多,也显得更加不稳定,如同在走钢丝,随时可能失衡坠落。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十点气运值所化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如同燃烧的蜡烛,推动着合成向着某个未知的、可能更高层次的方向艰难迈进,但似乎始终差了一口最关键的气,无法完成那最终的、决定性的质变与跃迁。

  就在那气运之力即将消耗殆尽,炉内光华开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整个合成过程眼看就要因为能量不足而失败、彻底溃散之际,那取自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槐树根下的泥土中,一丝极其隐晦、几乎无法被感知的、源自老槐树漫长生命积累沉淀下的“木性”生机(木克土,亦能疏土生土),如同在绝境中亮起的最后一点星火,猛地介入到那僵持的土金平衡之中!

  就是这一点微弱的“木性”生机,成了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是贯通瓶颈的最后一道桥梁!

  嗡——!

  熔炉虚影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震鸣,仿佛饱餐后的巨兽。所有光华瞬间向内收敛,如同长鲸吸水,尽数归于炉内那一点。

  “叮!合成完成。获得:劣质的息壤(残片)。”

  一块仅有成人指甲盖大小,颜色暗黄中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褐纹,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仿佛天然形成的玄奥孔洞,触手温润如玉,并散发着一股虽然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蕴含着大地生机与造化之意的土属性波动的泥块,静静地、带着些许余温,躺在了林凡的掌心。

  “息壤?!”即便以林凡历经两世轮回、见识过诸多风浪奇事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心头剧震,呼吸都为之一滞!这可是华夏上古神话传说中,女娲大神抟土造人、大禹之父鲧用以治理滔天洪水的先天神土!传说中能自行生长,永不耗减,蕴藏无限生机,是孕育万物之母,是造化之根源!

  他强压下几乎要翻涌而出的激动狂喜,立刻以全部心神仔细感知这块所谓的“劣质的息壤(残片)”。没错,其中确实蕴含着一丝真实不虚的“息壤”概念特质与那独特的造化生机之意,但这股气息太微弱了,微弱得像狂风中的一点残烛之火,像浩瀚沙漠中的一粒金沙。别说像传说中那样瞬间化作百里堤坝、千丈山峦,就是让它自行长大一圈、增重一分,恐怕都需要吞噬海量的土属性天材地宝或大地龙脉之气,而这对于目前身无长物、困于边陲小寨的林凡来说,无疑是痴人说梦。它现在最大的实际作用,或许就是用来种植一些对土壤环境要求极为苛刻的灵草仙葩,能略微提升其成活率与生长速度,但效果也绝对有限得很。

  “果然,前缀是‘劣质的’和‘残片’……名不虚传。”林凡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但眼神深处却并无多少气馁,反而闪烁着更加明亮和深邃的思索光芒,“十点气运值,加上一块凡铁和一捧凡土,竟然真的能合成出带有一丝‘息壤’概念和真实特性的物品!哪怕只是最低劣的残片,也足以证明这‘因果熔炉’的潜力和其背后所代表的规则层级,恐怕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和惊人!若是未来,我能投入更高品质的先天材料、五行精华,再辅以海量的气运值进行驱动,是否真的有机会……合成出哪怕一小块真正的、具备成长性的先天息壤?”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他将这块看似不起眼的小泥块,视为瑰宝般,用一块身上撕下的最干净的软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小心包裹好,这才郑重地放入怀中,贴身收藏。这东西目前看似鸡肋,食之无味,但其代表的“概念”和那丝真实的造化生机,或许在未来某个特定时刻、某种特殊情境下,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甚至是逆转乾坤的关键作用!

  还剩下最后十点气运值。林凡毫不犹豫地停止了继续合成的念头。两次尝试,一成一稳,已经让他对“因果熔炉”的基本机制、消耗与产出的概率关系,有了初步的、却是极其宝贵的认知。剩下的这十点气运值,必须作为战略储备留作备用。无论是用于在生死关头再次催动“寂灭指”搏取一线生机,还是应对其他无法预料的突发状况,都比继续投入这充满不确定性的合成赌博要来得稳妥和明智。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身的恢复与修炼上。借助从萧辰那里持续“蹭”来的、关于《九转混沌诀》的零星运功感悟与突破瓶颈的经验碎片,他开始更加大胆地、却又如履薄冰般地微调自身《基础导引术》的能量运行细节路径。虽然每一次调整带来的效率提升都微乎其微,可能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但修行之路本就是积跬步以至千里。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让他对混沌能量的本质特性、对自身灵躯的契合方式,有了更深一层的、源自实践的理解。

  虚空中的混沌能量,依旧如同隔着毛玻璃般难以清晰捕捉和高效汲取,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感,在感悟碎片的指引下,似乎变得比之前稍微清晰、稳定了那么一丝。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如同利剑般刺破厚重的夜雾,将淡金色的光辉洒向历经劫难、尚在沉睡的黑山寨时,短暂的宁静再次被骤然响起的、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充满不容置疑意味的嘹亮呼喝打破。

  “黑山寨管事的,出来回话!”

  只见一匹神骏非凡、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乌云盖雪”骏马,踏着轻快而富有韵律的碎步,径直冲入了山寨中央的广场。马背上端坐着一名年约三十、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劈、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武者。他身穿一套裁剪合体的黑色皮质轻甲,边缘以暗银线绣着云纹,腰间挎着一柄造型古朴、鞘上镶嵌着三颗绿豆大小墨玉的连鞘长刀。其身上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凝练而逼人,赫然达到了真气境三重天左右的层次!这等实力,在这偏远的黑山寨,已足以形成压倒性的威慑,令人不敢直视。

  老寨主石坚显然早已被惊动,在两名身材魁梧的儿子一左一右搀扶下,急匆匆从最大的那间木屋中走出,脸上堆满了恭敬与难以掩饰的忐忑不安,快步上前,隔着几步远便拱手躬身道:“小老儿黑山寨寨主石坚,不知上使大人驾临,有失远迎,万望上使恕罪!恕罪!”

  那信使并未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淡淡地瞥了老寨主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回应。他随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黝黑、似铁非铁似木非木、入手极为沉甸的令牌,令牌正面以刚劲笔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征”字,背面则浮雕着一座巍峨险峻、云雾缭绕的山峰图案,正是这方圆千里之内绝对统治者——黑山城的标志。

  “奉黑山城城主,赵天龙大人金谕!”信使的声音洪亮如钟,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确保每一个被惊醒、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寨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三个月后,于黑山城中央演武场,举行五年一度的‘秋狩大比’!城主有令,辖下所有登记在册的村、寨、部落,需无条件派遣至少三名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周岁的青年才俊参比!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懵懂的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声。

  信使对下方的骚动恍若未闻,继续面无表情地朗声宣布:“大比优胜者,不仅可获得城主府颁发的丰厚赏金、丹药,更有极大机会入选城主府直属亲卫队,得授高深武学传承!表现尤为优异、天赋卓绝者,甚至可能得到城主大人亲自指点,或赐下珍贵修炼资源!此外——”他话音一顿,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此次大比各寨代表的最终成绩排名,将直接关乎明年该寨需向城主府上缴的年度供奉份额!成绩位列前茅者,供奉可视情况减半!成绩垫底者,供奉翻倍!”

  他再次刻意停顿,让这残酷的规则在每个人心中沉淀、发酵,然后才用更加冷硬的语气补充道:“若有村寨逾期不至,或胆敢无人参选者,视同公然藐视城主府权威!立刻剥夺其于黑风山脉外围的一切狩猎、采集权利,并且年度供奉额度,提升至三倍!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这最后一句,已是带着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威胁与杀伐之气。

  老寨主石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接过那枚仿佛有千钧之重的黑色令牌,只觉得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感,深深躬身,声音干涩地回道:“黑……黑山寨,领命。定当……定当按时选派合适子弟,参与大比。”

  “哼,最好如此。莫要自误!”信使冷哼一声,不再多看一眼这群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山野之民,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在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中,绝尘而去,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和满山寨死寂之后、骤然爆发的、如同炸开了锅般的各种声音。

  “秋狩大比!天呐,这可是真正鲤鱼跳龙门、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进入城主府亲卫队?还能得到城主大人的亲自指点?这……这可是我们这些平民子弟几辈子都不敢想的天大造化!”

  “供奉减半?要是真能成,我们寨子明年就能喘口气,娃娃们也能多吃几顿饱饭了!”

  “说得倒轻巧!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我们寨子里这些年轻人都是什么水平?石虎算是最强的了吧?也才刚摸到真气境的门槛,连一重天都没稳固!拿去跟黑山城那些大家族、大门派精心培养的子弟比?那不是去扬名立万,那是去送死,去给人当垫脚石!”

  “就是!我二舅家的表侄去年去过城里,回来说往年大比,哪次不是伤残累累,甚至当场死亡的都有!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机会,把寨子里最好的后生搭进去,值得吗?”

  “不去?不去的话供奉翻倍,甚至三倍!我们拿什么去交?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啊!到时候城主府的执法队下来,我们还有活路吗?”

  “这……这分明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兴奋、憧憬、恐惧、绝望、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人群中激烈地交织、碰撞、发酵。老寨主石坚死死握着手中那枚冰冷的征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又加深了许多,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他何尝不知道寨中年轻人的真实实力?参与大比,希望何其渺茫!但城主府的命令,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冰冷而残酷,不容你有丝毫违逆!

  林凡自始至终都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身体依靠在一棵老树的阴影下,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如同一个彻底的局外人。黑山城……这个苍茫大陆边陲区域的绝对权力中心,终于以这样一种霸道而直接的方式,正式进入他的视野,不容回避。

  “秋狩大比……功法武技……修炼资源……”这几个关键词在他心中反复回响、碰撞。这对于急需突破资源、迫切需要了解这个陌生世界、并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天运之子”萧辰线索的他而言,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甚至是目前唯一的跳板和契机。

  他迅速而冷静地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 利处显而易见:可以合法、合理地进入黑山城,近距离接触更高层次的武道信息和资源渠道;有机会通过正规途径获得系统性的功法武技,弥补自身目前攻击手段过于单一、严重依赖“寂灭指”的短板;有可能在鱼龙混杂的城池中,打听到关于萧辰行踪、近况的确切消息(一个身怀龙魂晶和《九转混沌诀》的年轻人,绝不可能一直默默无闻);若能在大比中取得一定名次,不仅可以兑现对黑山寨的承诺,减轻其负担,了结部分因果,或许还能直接从城主府获得实质性的资源奖励,甚至……可能因此获得新的气运值。

  · 弊端同样突出:一旦参赛,必然暴露在黑山城各方势力的目光之下,自己这个来历不明、实力看似低微却拥有诡异手段的“变数”,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试探,甚至是麻烦和杀身之祸;自身实力确实低微,仅凭练气期的混沌能量和一手消耗巨大的寂灭指,参赛风险极高,虽说有因果涅盘这张最终的保命底牌,但那是同归于尽的手段,非到万不得已、十死无生的境地,绝不可动用;需要以黑山寨的名义出战,某种程度上会与这个小小的山寨绑定更深,可能会被一些潜在的敌人视为黑山寨的靠山,从而给这个本就脆弱的寨子带来不必要的牵连。

  利弊权衡,在林凡心中,终究是利大于弊。风险固然存在,但机遇更为难得!这是他目前能看到的,最快摆脱眼前困境、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并主动去追索那份被夺走机缘的最佳途径!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却带着几分急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野心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打破了混乱的争论:“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去吧!我石虎苦练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我一定能在大比上打出我们黑山寨的威风,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说话的是老寨主的二儿子石虎,一个身材魁梧、虎头虎脑、性格向来冲动直接的青年,也是目前黑山寨年轻一辈中,唯一一个勉强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武道门槛的人(成功引气入体,但尚未真正在丹田凝聚稳定的真气漩涡)。

  “胡闹!”老寨主还没开口,旁边一个面容精悍、眼神闪烁不定、透着几分精明与戾气的中年汉子就厉声呵斥道,“石虎,你才练了几天把式?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吗?去了还不是给寨子丢人现眼,白白送死?我看,这次大比,我们随便派三个年轻人去走个过场,应付过去就行了!重点是赶紧想想,怎么才能凑齐明年加倍的供奉才是正经!”

  这中年汉子是寨子里的狩猎队副队长,名叫赵莽,与老寨主并非一心,平日里就有些倚老卖老,不服管束,此刻更是直接唱起了反调。

  “赵莽!你这是什么混账话?难道要我们黑山寨的子孙后代,永远窝在这山沟里,被人瞧不起吗?”石虎被当众呵斥,脸色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大声反驳。

  “瞧得起瞧不起,是靠实打实的拳头打出来的!不是靠你在这儿吹大气!就凭你?”

  “我怎么了?总比你个连真气都没感应到的强!”

  “你小子找死……”

  “都给我住口!”老寨主石坚猛地一声暴喝,打断了眼看就要升级的争吵,他胸膛起伏,脸色铁青,“还嫌不够乱吗?!”

  场面一时僵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寨主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而林凡,依旧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知道,最终的决定权,必然落在那位看似苍老衰弱,实则心思远比常人缜密的老者手中。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方才那信使在宣布命令时,那冰冷的目光,似乎曾若有若无地、极其短暂地在他这个“外人”所站的方位扫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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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昨日我击退乌煞的事情,已经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黑山城的耳中了吗?”林凡心中暗忖。黑山寨毕竟不是铁板一块,人多眼杂,消息走漏实属正常。这或许意味着,他即使想继续保持低调,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果然,当天的晚些时候,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时,老寨主石坚,独自一人,提着那坛被视为寨宝的“火烧喉”,步履略显蹒跚地,再次敲响了林凡那间孤零零的木屋房门。

  “林小兄弟,休息了吗?老朽石坚,特来拜访。”门外传来老寨主刻意放低、带着明显恭敬意味的声音。

  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眼底一丝混沌气流掠过,平静开口:“寨主请进。”

  木门被轻轻推开,老寨主走了进来,昏黄的目光扫过林凡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庞,将手中的酒坛轻轻放在屋内那张唯一的、摇摇晃晃的破木桌上,脸上挤出几分关切的笑容:“小兄弟身体可感觉好些了?昨日若非你力挽狂澜,出手相救,黑山寨上下数百口,恐怕早已遭了黑风寨的毒手。此恩此德,我黑山寨……永世不忘!”说着,竟是要躬身行礼。

  林凡身形未动,一股无形的气劲却已悄然托住了老寨主下拜的趋势。“寨主言重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林凡当时出手,也不过是为求自保,顺势而为。当不得如此大礼。请坐。”他指了指草垫对面那块被磨得较为平整的石块。

  石坚感受到那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心中更是凛然,依言在那石块上坐下,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放在膝盖上,沉吟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屋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最终,他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和显而易见的窘迫:“今日……今日城主的征令,小兄弟想必也听得清清楚楚了罢?”

  林凡点了点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石坚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唉,”石坚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挤在了一起,愁云惨淡,“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兄弟。我们黑山寨,地处边陲,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到了极点,说是穷山恶水也不为过。年轻一代里,整天摸爬滚打,能勉强壮实些、会几手粗浅把式的倒是有几个,但真正能拿得出手、算是踏上了武道正途的,也就我那不成器的二小子石虎,还只是刚刚摸到门槛,连真气境一重天都未曾稳固。”

  他抬起头,昏黄的老眼中满是无奈与焦虑:“让他去参加那龙潭虎穴般的大比,面对黑山城乃至周边区域那些天之骄子,无异于驱羊入虎口,白白送死啊!可若是随便派几个人去敷衍了事,走个过场,又恐瞒不过城主府那些大人的法眼,届时降下雷霆之怒,我们这小寨子,顷刻间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实在是……实在是进退维谷,左右都是死路啊!”

  林凡依旧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在这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石坚被他这沉默逼得有些心慌,搓了搓布满老茧的双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豁出去般说道:“老朽……老朽深知这个请求极为过分,更是不合情理,但……但寨子实在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境地了……老朽觍颜,有个不情之请……”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带着最后的期盼与恳求,死死盯住林凡,“小兄弟你实力高深莫测,昨日那惊世一指,老朽虽眼拙,也知绝非寻常!不知……不知小兄弟可否……可否看在寨子数百口人性命的份上,屈尊……代表我们黑山寨,去参加此次秋狩大比?”

  说完这番话,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佝偻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紧张万分地等待着林凡的判决,生怕听到那冰冷的拒绝。

  林凡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拿起那坛“火烧喉”,拍开上面结实的泥封,顿时,一股浓烈、醇厚、带着独特草木辛辣气息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冲淡了原有的霉味。他取过两只粗糙的陶碗,不紧不慢地倒了两碗略显浑浊却香气扑鼻的酒液,将其中一碗推到了石坚的面前。

  他自己则端起另一碗,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才看向如坐针毡的老寨主,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石寨主,”他说道,“我林凡,并非你黑山寨土生土长之人,与你寨中众人更无亲无故。试问,我为何要替你们去冒此奇险,参加那生死难料的大比?而且,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昨日为退强敌,消耗甚巨,本源受损,至今伤势未愈,实力十不存一。以我如今这般状态,即便答应了你,前去参赛,你且说说,胜算能有几何?”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石坚的心上,让他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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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坚急忙欠身,语气急促地解释道:“小兄弟,老朽知道,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更无异于将天大的干系压于你一人之身!但……但寨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是唯一可能活下去的希望啊!”他眼中甚至泛起了浑浊的泪光,“只要小兄弟你肯点头答应,黑山寨上下,必倾尽全寨之力,供你修炼恢复所需!虽然我们寨子穷困,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天材地宝,但一些年份久些的普通草药,库房里积攒的一些低阶兽核,老朽就是砸锅卖铁,也定为你凑出来!而且,老朽在此立誓,若是小兄弟能在大比中取得名次,所有来自城主府的赏赐、奖励,无论功法、丹药、钱财,都归小兄弟你一人所有,寨子绝不敢觊觎分毫!我们……我们只求能凭借成绩,减免一些那要命的供奉,让寨子里的老弱妇孺……能有一条活路啊!”

  说到最后,已是语带哽咽,近乎哀求。

  林凡沉默地听着,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那号称“火烧喉”的烈酒。一股灼热如火焰般的暖流立刻顺着喉咙一路烧灼而下,落入胃中,随即化作滚滚热流散向四肢百骸,稍微驱散了一些体内那源自混沌能量的阴寒与虚弱之感。

  他放下酒碗,目光锐利如剑,直刺石坚心底,不再绕任何圈子,清晰地说道:“三个条件。”

  石坚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挺直了些腰背:“小兄弟请讲!莫说三个,便是三十个,只要黑山寨能做到,绝无二话!”

  “第一,”林凡伸出一根手指,“我需要关于黑山城,以及其势力辐射范围内,最详尽的地形图、势力分布图、各家族、门派的大致实力与关系网。尤其是近年来,所有关于所谓‘天才’崛起、‘奇遇’传闻的信息,无论听起来多么荒诞离奇,我都要知道。越详细越好。”这是他寻找萧辰,并了解潜在对手的关键。

  “这个没问题!”石坚立刻应承下来,“寨子里有一张祖传的、用百年火犀皮鞣制而成的黑风山脉周边地域图,虽然绘制得粗糙,但主要山川、河流、以及黑山城的大致方位绝不会错!关于各势力信息,老朽虽所知有限,但定当将所知一切,巨细无遗地告知小兄弟!至于天才和奇遇的传闻……”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近些年,黑山城城主赵天龙的独女赵灵儿,年方二八,据说已是真气境五重天的高手,一手‘流云剑法’尽得城主真传,被誉为黑山城年轻一代第一人,风头极盛。还有就是……城外百里,有一座青玄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武道宗门,前阵子听说他们一位长老,新收了一名亲传弟子,好像姓……萧……”

  “萧什么?”林凡心中猛地一动,但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只是端起酒碗又抿了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

  “好像是叫……萧辰?”石坚不太确定地努力回忆着,“对,是叫萧辰!听说是个外来户,无根无萍,但运气却好得出奇,前几个月独自进黑风山脉外围历练,似乎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回来之后实力便突飞猛进,直接被青玄门的一位内门长老看中,破格收为亲传弟子了!如今在黑山城年轻一代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萧辰!青玄门!

  林凡眼底深处,一丝冰寒彻骨的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终于……有了明确的线索了!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身怀《九转混沌诀》和龙魂晶这等重宝的萧辰,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怎么可能一直籍籍无名?

  “留意所有关于这个萧辰的消息,尽可能详细。”林凡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与冰冷,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好,好!老朽记下了,定会让人多加留意打听!”石坚虽然心中疑惑林凡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的年轻天才如此感兴趣,但此刻有求于人,自然是有求必应,不敢多问。

  “第二,”林凡伸出第二根手指,“在我伤势恢复以及为大比做准备期间,黑山寨需无条件为我提供充足的食物和必要的药材。食物不限种类,但需保证分量。药材,不限种类,但年份越高越好,品质越佳越好。”他需要尝试,这些蕴含这个世界元气的药材,是否能在“因果熔炉”中合成出对他混沌灵躯有用的东西,或者能否被他以某种特殊方式间接利用。同时,充足的食物也是维持气血、滋养肉身的基础。

  “这个自然!这是应当应分的!”石坚拍着胸脯保证,虽然心中在滴血——寨子里储存的些微老药,可是关键时刻救命的底牌——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寨子就算勒紧裤腰带,也定将最好的肉食、库存里年份最久的药材,优先供给小兄弟使用!”

  “第三,”林凡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和严肃,这也是他最核心、绝不容妥协的一条,“我只会代表黑山寨的名义参加此次大比,但我本人,不受黑山寨任何规矩、习俗或命令的束缚。我的所有行动,完全自主,无需向任何人报备或解释。若是在大比过程中,或是在黑山城内,遭遇不可抗力的危险,危及我自身性命,我会毫不犹豫地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届时可能无法顾及寨子利益。并且,大比结束之后,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与你黑山寨之间,因昨日之事以及此次交易而产生的所有因果、恩情,就此两清,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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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划下的明确底线。他可以帮助黑山寨渡过这次危机,但这本质上是一场交易。他绝不会被所谓的“恩情”或“责任”道德绑架,更不会为了这个山寨牺牲自己的根本利益乃至性命。了结这段因果,拿到自己应得的资源和对等的“报酬”(包括可能的气运值),然后继续自己的道路,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石坚闻言,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林凡的条件,尤其是这第三条,听起来确实显得有些冷漠和不近人情,几乎是将“利用”关系摆在了明面上。但这恰恰符合一个强大、理智且来历神秘的“外人”应有的姿态。毕竟,双方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为你赌上性命?能答应代表出战,已是天大的情分。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异常坚定:“好!就依小兄弟所言!只要小兄弟肯代表寨子出战,这三条约定,老朽石坚,在此以黑山寨历代先祖之名起誓,代表全寨上下,全部答应!若有违背,人神共弃,寨毁人亡!”

  “既然如此,”林凡端起面前的酒碗,向石坚示意,“合作愉快。”

  石坚连忙双手捧起自己那碗酒,与林凡的碗沿轻轻一碰,酒液微微荡漾:“合作愉快!黑山寨数百口人的性命前程……全仰仗小兄弟了!”

  两人仰头,将碗中那灼烈如火的酒液一饮而尽。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喉咙直冲而下,仿佛也点燃了某种无形的契约。协议,在这一刻,正式达成。

  林凡的下一步道路,已然清晰无比。黑山寨,成为了他在这陌生苍茫大陆的第一个暂时落脚点和跳板。而三个月后的秋狩大比,则是他正式踏入这个世界波澜壮阔的武道舞台,并主动开启与那位“天运之子”萧辰之间,宿命般因果纠缠的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