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风过境-《风息暗影》

  山林外的晨雾尚未散尽,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蜿蜒小路。鸟声稀疏,潮湿的空气隐约带着不祥的凉意。

  云溪紧了紧披在肩上的斗篷。

  虽然他现在的体力恢复得比想象中快,但身体里那块空缺的记忆,总让他在寂静时感到隐痛。

  黎川走在他身侧,步伐稳定而轻巧。他没有多说话,却似乎始终在关注云溪每一次呼吸节奏的变化。

  “……你不必每时每刻都盯着我。”云溪忍不住轻声说。

  黎川扭头,暗金色的瞳孔在雾里格外锋利。

  “我不盯着你,你就可能会被草丛里的兔子吓得后退三步。”

  云溪脸一红:“那是因为你突然——”

  “嗯,我的错。”黎川低沉地笑了一声,“应该让你保持尊严。”

  “你一点也不像在道歉。”

  “我从没说过我会道歉。”

  两人之间的短暂拌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打断。

  黎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云溪感到脊背一紧:“……是风吗?”

  “不。”

  黎川抬手,按住云溪的肩,将他挡在自己身后。

  那是一种掠夺者般的动作,精准、自然、无意识。

  云溪怔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三道影子已经从密林间掠出——速度快到几乎与雾融为一体。

  黑衣,兽骨面具。

  云溪的心跳猛地一空。

  “暗狩者……”他低声颤道。

  黎川没有回头,却伸手握住了云溪的手腕。

  那一瞬间,稳得像锚落入海底。

  “云溪。”

  他的声音低到只够两人听见,“听我说,一会我动手,你就往东南方向跑。”

  “可——”

  “没有可。”

  黎川语气冰冷,“他们的目标是你。你留下来,我的攻击就要分心。”

  云溪咬着唇,想反驳,却在黎川指尖微微用力时,听出了他语调中几乎被压到极限的担忧。

  “……我不会丢下你。”

  黎川沉默了半息,忽然笑了。那笑意却锋利得像割裂黑雾。

  “很好。那就一起杀出去。”

  暗狩者首领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得像在处理一件早已规划好的工作。

  “白猞猁族的遗民……你终于出现了。”

  云溪胸口骤然发冷。

  就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

  三名暗狩者同时动了。

  破风声、劲力震动,杀意如潮水扑面而来。

  黎川的反应快得几乎看不见。他将云溪往侧一推,自己迎上了最前方的攻击。黑狼的体魄在雾中爆发,暗金瞳光瞬间变成了锋刃。

  “影獠——?”其中一名暗狩者惊呼。

  黎川冷笑:“你们知道得太迟了。”

  他的指尖化爪,撕裂空气,力量与速度在瞬间被压到极限。他与暗狩者首领贴身交锋,爆发出的冲击力震得林地尘土飞扬。

  另一侧,剩下两名暗狩者避开黎川锋线,直扑云溪。

  云溪下意识后退一步,心跳剧烈得几乎冲破胸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战斗……但身体却本能动了起来。

  耳边仿佛响起微弱的声音——

  不是人的语言,像古老的呼唤。

  云溪手指轻颤,一股温热的魔力从心口涌出,沿着经脉奔向掌心。

  下一瞬,一片银白色的光纹在他脚下亮起,如同野兽的影子自光中苏醒。

  “……这是什么?”云溪震惊得几乎站不稳。

  那两个暗狩者同样停住了片刻。

  “印记?他已经——”

  话未说完,黎川一记横击将首领逼退,他眼角扫到光纹,瞳孔猛地收紧。

  “云溪!不要靠近他们!”

  “我、我没有靠——”

  云溪还没说完,光纹像受到某种触发,自行扩散成锋锐的银白线条,直冲两名暗狩者。

  爆裂的声响在雾中回荡。

  云溪愣在原地,手心发烫,心脏跳到极限。

  黎川瞬间回到他身侧,一把将他护住。

  “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黎川盯着他,目光深沉得仿佛要看进灵魂最深处。

  雾气在风中翻卷,暗狩者暂时被逼退。而更远处的森林里,似乎还有更加庞大的气息缓缓逼来。

  黎川低声道:

  “云溪,动手的不是你……是你体内的东西。”

  “我们必须在它完全醒来之前,离开这里。”

  云溪抬头,看见黎川暗金色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的——不是讥讽,也不是冷漠,而是实实在在的恐惧。

  “……你害怕?”

  黎川握紧他的手腕,将他拉向山道。

  “我怕你失控。”

  “也怕我来不及抓住你。”

  山林深处,新的杀意正在逼近。

  雾气吞没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