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空间折叠之镜面迷宫-《来到人间是萌宝》

  我攥着那片金属,手心直冒汗,滑得差点脱手。脑子里就钉着三个数:72:00:00。每过一秒,太阳穴“咚”一下,像有人拿锤子凿。疼得牙根发酸,连喘气都跟着那节奏抽着来。巷口吹进来的风,带着铁锈味,还有股烂叶子的腥,扫得我后颈一凉,汗毛全竖。可我知道,这时候不能抖。一抖,命就没了。

  巷子窄,只够塞一个人。两边是塌了半截的墙,砖缝里钻出枯藤,干巴巴地挂着,像谁被撕烂后剩下的筋。我贴着墙根蹭,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水泥板,“咔”一声轻响,整个人瞬间绷紧。猛牛跟在后头,脚步沉得像拖着两台铁疙瘩,每一步地都颤一下。他一手拎着他那特制哑铃——从不离身的“老伙计”,另一只手不停搓胳膊,指节发白,像是要把皮搓掉一层。

  “这空气……吃人。”他嗓音哑得像砂纸磨铁,“吸一口,肺里全是蚂蚁在爬。”

  我没回头。但能感觉到他不对劲。猛牛不是怕事的人,空手掰钢筋都干过。可现在,他呼吸乱了,肌肉绷得快炸。我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咧嘴笑了下,露出两颗虎牙,可那笑没进眼睛,眼底全是黑,像头被逼到墙角的野兽,只剩防备。

  耳机里突然蹦出苏小雨的声音,清亮得像玻璃珠滚铁皮:“坐标锁了!废弃天文台,城西老山头。三十年前立项,后来资料全删了,地籍图都打码。”

  “打码?”我嗓子发紧。

  “对。”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像有人拿黑胶带把整块地糊死了。不是系统坏,是人为抹掉。我翻了七家档案馆,三家说没这地,两家说记录烧了,剩下两家……直接封我Ip。”她冷笑,“这地方,有人不想让它存在。”

  我低头看金属片,背面的代码又动了,像活虫子在爬,扭着、变着,最后停在一组新坐标上——和她说的一模一样。这玩意儿活了,像我爸留的导航狗,不吃不喝,只会咬着线索往前冲。我盯着它,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他失踪那天,塞进我书包的就两样东西:这金属片,还有一句:“等它亮,你就走。”

  “走。”我说。

  天文台看着真废。铁门歪在一边,像被咬过,爬满藤,锈得一碰就碎。屋顶塌了半边,月亮从窟窿里漏下来,照得水泥地一块明一块暗,像拼图被人撕了又乱拼。风在空厅里打转,卷着碎纸和灰,呜呜地响,像谁在哭。

  猛牛一脚踏进去,整个人猛地往后仰,差点摔趴下。他踉跄两步,手撑墙才稳住,脸唰地白了。

  “啥情况?”他吼,声音撞在墙上,回荡。

  “重力歪了。”我伸手拉他,结果自己也差点被拽倒。脚底像踩斜坡,可地面明明是平的。我举起金属片——它浮起一层淡蓝光纹,像水波荡开,纹路扭着,最后指向塔顶那破穹顶。

  “门在上面。”我说。

  猛牛抬头,眯眼看那破顶:“那玩意儿能进人?头都伸不直。”

  “它不想让你觉得能进。”我咬牙,“所以才在这儿。真门,从来不会写‘门’字。”

  我们绕到旋转楼梯,台阶歪得像被人拧过,每一步都得试探着踩。水泥缝里钻出铁锈色的根须,踩上去软绵,像踩在烂肉上。爬到一半,苏小雨突然尖叫:“小心!镜面反射率异常——你们不是在往上,是在往回走!”

  我低头看脚印,水泥地上确实有我们的鞋印,可方向是往下的。我们明明在往上。

  “这楼在折叠。”我说,声音发干。

  猛牛一拳砸向扶手,拳头穿过去了,像打在空气里。他吓一跳,缩手,发现指尖发白,皮肤像被漂过,血管在皮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镜子。”我脑子一冷,“这楼是镜阵。不是建筑,是陷阱。每一块反光,都是门。”

  我们终于爬到塔顶,穹顶破口下,是一片空厅。四面八方全是镜子,大小不一,歪七扭八,有的倒挂,有的斜插进地里,像一场疯了的拼图。我们一进去,立刻看见无数个自己,层层叠叠,动作同步,又慢半拍。

  “别看太多。”我压低声音,“会疯。大脑扛不住这么多‘我’。”

  猛牛点头,可他刚迈一步,手肘碰上一面斜镜。刹那间,他半边身子透明了,血管和骨头在皮下闪蓝光,右臂软下去,抬不起来,脸扭曲。

  “啊!”他抽手后退,那条胳膊已经没知觉。

  我冲过去,一把拽他后领拖回来。他瘫地上,脸发青,喘得厉害。

  “数据化侵蚀。”我摸出宝盒残壳,它贴在心口,烫得吓人,像块烧红的铁。这是最后的“愿望装置”,我爸留的最后一样东西。我闭眼,启动“愿望回溯”——

  “回溯三秒,改写猛牛触镜动作。”

  粉光一闪,时间倒流。我眼睁睁看着猛牛的手肘在碰镜前半秒,被一股无形力轻轻拨开。他踉跄了一下,但没撞上。

  他坐起来,喘着,眼神惊恐:“你……你让时间倒了?”

  “不是时间。”我声音哑,“是许愿。拿记忆换的权限。”

  宝盒壳冒烟了,又裂了条缝。我心疼得想哭,可现在不是时候。每许一次愿,记忆就少一块。上周忘了我妈生日,前天记不起初中班主任叫啥。再这样下去,我会成空壳。

  我们继续往前,镜子里的影子开始不对劲。有的我穿婚纱,捧花笑;有的猛牛长了翅膀,站在楼边要飞;有的甚至是我爸站我身后,冲我笑,嘴唇动,像在说“孩子,快跑”。我死死盯前方,告诉自己:只看路,只看路。

  可路在哪?

  每走一步,镜子就挪一次,通道不停变。我掏出金属片,它突然震,蓝光投在地上,照出一条只有我能看见的线——完全不反光,像被世界遗忘的缝,踩上去连影子都没有。

  “跟着光走。”我说。

  我们沿着暗线往前,心跳在耳边轰。终于,镜阵中心出现一尊雕像。石头的,看不出男女,脸上蒙布,手里捧着本石书。我心跳加快——这雕像,我在第153章见过,当时在旧市场地底,一闪而过,像幻觉。可现在它是真的,冷,沉,透着不属于这世的气息。

  我往前走,可每一步,雕像都像退一步。我快它也快,我停它也停。距离永远不变。

  “看得见,摸不着。”我咬牙,冷汗顺着脊背滑。

  猛牛想冲,我一把拽住:“别。这空间骗你眼睛。你冲过去,只会撞进镜里,变数据渣。”

  我闭眼,深呼吸。脑子里闪过我爸在全息影像里的手势——左手三指并拢,轻轻一划,像切空气。那是他实验室的启动密码,只有亲儿子知道。

  我照做了。

  手指划过空气的瞬间,所有镜子嗡鸣,震得牙酸,像千万根玻璃针扎进耳朵。那条暗线突然亮了,蓝光暴涨,直通雕像脚下。

  可我还是够不着。

  “不是距离问题。”我忽然明白,声音发颤,“是‘我’的问题。这地方不认‘我’,所以‘我’走不到它面前。”

  我集中精神,用刚复制的“心灵操控”,对自己大脑撒谎——

  “我已经站在雕像面前了。”

  刹那,身体一轻,脚底触感变了。我睁眼,手已经碰到了石书。

  书页自动翻开,一行行发光字浮出来,全是古体字,可我居然看得懂——那是开启“天界之门”的完整咒文,七段。第一段“星轨归位”,第二段“魂引归途”……第七段“门启,许愿者献祭”。

  我伸手要拿书,可手指刚碰上,所有镜子同时亮了。

  不是反光。

  是穿透。

  每一面镜子都变成透明的门,门后是不同的世界——火海滔天,熔岩如瀑;冰封千里,巨兽在冰下蠕动;城市倒悬天上,建筑如钟乳石垂落。光影撕裂空气,像玻璃炸开,刺得睁不开眼。

  我被一股巨力扯住,整个人飞向最近的镜门。

  “林小满!”猛牛大喊。

  我回头,看见他被另一道光吞没。最后一眼,他站在一面镜前,镜中的他穿着黑帮教父大衣,手里握着染血权杖,脚下跪着被铐的周明远——那个三年前害我爸失踪的叛徒。镜中猛牛笑了,笑得狠。

  然后,我进去了。

  镜门合拢,背后的声音全断了。

  我摔在地上,四周漆黑,只有头顶漂浮着那本石书,咒文还在闪。我伸手去抓,它却突然翻页,最后一页浮出一行新字——

  “许愿者,你愿以记忆为祭,换门开启否?”

  我没答。

  因为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呼吸声。

  不是我的。

  有人在我背后,离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气流拂过耳根,带着一丝铁锈味。

  我慢慢转头。

  一张脸贴在离我鼻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是我自己。

  可她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全黑,没瞳孔,像两口深井,正冲我笑。皮肤苍白得透明,皮下有黑色丝线在动,像寄生虫。

  “你终于来了。”她开口,声音是我的,却带多重回音,像无数个“我”在说话,“我等了你三十七次轮回。”

  我后退,可背后是墙。

  “你是谁?”我声音发抖。

  “我是你。”她歪头,黑眼珠缓缓转,“被你忘掉的那部分。第153章的地底幻觉?不,那是我第一次想逃出来。你爸封印了我,可他失败了。现在,你亲手开了门。”

  我猛地想起金属片上的代码,每次变动,都伴随一段记忆消失。原来不是损耗,是她在吃。

  “天界之门……根本不是通神域。”我喃喃,“是关你的笼子。”

  她大笑,笑声在黑暗中炸开:“聪明。可太晚了。你已经进来,许愿的代价是记忆,而记忆,是我的食粮。”

  我摸向胸口,宝盒残壳还在,但已经冷了。最后一次愿望,还能用吗?

  “你想干什么?”我问。

  “取代你。”她伸手,轻轻抚我脸,冷得像铁,“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影子。我是林小满。”

  我闭眼,脑子里闪过我爸最后的影像,他嘴唇动,无声地说:“别信镜中的你。”

  我猛地睁眼,抬手一拳砸向她的脸。

  她没躲,任我拳头穿过她脑袋,像打在雾里。

  “没用的。”她笑,“你打的是幻觉。真正的战,在脑子里。”

  我咬破舌尖,剧痛让我清醒。然后,我做了最疯的事——我启动宝盒,许下最后一个愿:

  “改写三秒前的我——让他不信任何镜像,包括自己。”

  粉光一闪。

  我睁眼,发现自己站在镜门前,手正要碰石书。可这一次,我没有伸手。

  我后退一步,盯着那本漂浮的书,冷冷道:“你不是我。你只是我害怕成为的那部分。”

  她脸上的笑僵了。

  “我知道你是谁。”我继续说,“你是我的恐惧,我的怒,我所有不敢面对的黑暗。可你不是我。我宁愿忘一万段记忆,也不会让你替我活着。”

  石书剧烈震动,光芒忽明忽暗。

  “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开始扭曲,“我会在你每次照镜子时出现,每次做梦时低语……”

  “那就让我从此不照镜子。”我说,转身走向黑暗的出口。

  身后,她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像玻璃被碾碎。

  我知道,她还在。

  但我也知道——

  只要我不认她,她就永远只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