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五味杂陈-《赔率之外》

  走到周凯家楼下,赵磊帮他把拐杖递过去,又把奖杯小心翼翼地交到他手里:“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去学校把奖杯放到荣誉室。”

  “好。”周凯点了点头,转身慢慢走上楼梯。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赵磊说:“赵磊,谢谢你。”

  赵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应该是我谢谢你,凯哥。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周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上楼。赵磊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离开。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坚定的守护者。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磊的心情格外平静。他想起当年那个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想起周凯的谆谆教诲,想起队友们的并肩作战,想起妈妈的默默支持。这些记忆像一颗颗珍珠,串联起他的篮球生涯,也塑造了现在的他。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明白,篮球教会他的不仅是技巧,更是坚持与担当,是团队与传承。就像周凯当年带着他一样,他也要带着新一批的队员,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月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前方的路。赵磊抬头看向天空,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容。他知道,属于市一中篮球队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会是这个故事里最坚定的传承者。

  “是啊,”赵磊感慨道,“那一场比赛让我明白,篮球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好,就能为球队赢球,现在才知道,没有队友的配合,我什么都不是。”他想起了赛后教练说的话:“赵磊这孩子,终于把身上的刺磨平了,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周凯笑了笑,放慢了脚步:“你能想明白就好。不过你也别太谦虚,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为了练中距离投篮,你每天投进五百个才肯走;为了练防守,你缠着李哲陪你练到天黑,这些都不是白费的。”

  赵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想起那些辛苦的日子,手上的茧子磨破了一层又一层,膝盖上的淤青从来没消过,可每次看到队友们信任的眼神,看到球队一点点进步,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对了队长,你的脚踝恢复得怎么样了?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开始训练?”赵磊关切地问,目光落在周凯的护具上。省赛决赛时,周凯为了封盖对方的绝杀球,崴伤了脚踝,现在还需要拄着拐杖走路。

  “医生说再养一个月就能拆护具了,到时候先从基础的恢复训练开始。”周凯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些疼,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明年的全国赛,我肯定能跟你们一起上场。”

  “太好了!”赵磊眼睛一亮,“到时候我们一起冲击全国冠军!我现在每天都在练三分球,争取明年能成为球队的稳定得分点。”他说着还挥了挥拳头,语气里满是自信。

  周凯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他想起两年前赵磊刚进队时的样子,那个只会蛮干、眼里只有篮筐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球队核心,这其中的辛苦和付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赵磊帮周凯拿着拐杖,周凯怀里抱着奖杯,聊着篮球,聊着即将到来的全国赛,聊着各自的青春与未来。远处的篮球馆里,灯光还亮着,像是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也等待着他们明天的归来,等待着他们在这片球场上,书写更多属于他们的传奇。

  赵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感激周凯的教导和包容,感激队友的信任和支持,更感激那些浸在汗水里的日子。正是那些辛苦的磨砺,才让他从一颗棱角分明的顽石,变成了一块温润而坚韧的玉石。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只要和队友们在一起,只要心中的热爱不灭,他们就一定能在篮球场上,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

  五月的风裹挟着热浪吹进篮球馆,省联赛的战报贴满了场馆入口的公告栏,“锐风队挺进半决赛”的红色大字格外醒目。赵磊穿着湿透的训练服,仰头灌下大半瓶冰水,喉结滚动间,目光扫过公告栏上自己的名字——小组赛场均21分、5个篮板,他是球队当之无愧的得分王,更是所有人眼中冲击冠军的希望。可这份傲气还没焐热,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浇得冰凉。

  冲突的导火索是一次战术演练。半决赛的对手是擅长联防的“雷霆队”,教练王峰反复强调要加强传导球,破解对方的防守体系。可赵磊手感正热,连续三次无视跑位到位的队友,强行单干投篮。第三次球砸在篮筐前沿弹出时,后卫李哲终于忍不住了:“赵磊,你没听见教练的话吗?我们是团队,不是你的个人秀场!”

  “我的个人秀能得分,你的传导球能赢吗?”赵磊一把将球砸在地板上,篮球弹起的高度几乎撞上篮板,“上次落后五分的时候,是谁站出来连得八分逆转的?现在跟我谈团队?”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小组赛对阵“烽火队”的关键战,正是他最后三分钟的连续三分球拯救了球队,这份战绩让他越发坚信“个人能力大于一切”。

  李哲气得脸都白了,他推了赵磊一把:“没有我给你挡拆,没有周凯帮你吸引防守,你能有那么多空位投篮机会?你以为你是乔丹?”李哲是球队的控球后卫,每场比赛要送出七八个助攻,是串联全队的核心,可赵磊的独断专行,让他的战术布置屡屡失效。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队友们连忙冲上来拉架。周凯死死抱住赵磊的腰,赵磊还在挣扎着嘶吼,球鞋在地板上蹭出两道深深的划痕。教练王峰站在场地中央,脸色铁青得像块铁板,他手里的战术板“啪”地砸在地上:“都给我停手!”

  训练馆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篮球滚动的轻响。王峰走到赵磊面前,眼神锐利得像刀:“你觉得自己很能打?锐风队离了你就赢不了球?”赵磊梗着脖子不说话,嘴角还挂着不服气的弧度。“我告诉你,”王峰的声音陡然提高,“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凌驾于团队之上。什么时候学会尊重队友,什么时候再上场。”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瞬间浇灭了赵磊所有的傲气。他看着教练决绝的眼神,看着李哲通红的眼眶,看着队友们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过分。可少年人的倔强让他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转身摔门而去,留下满场的寂静。

  半决赛前的最后一场热身赛,赵磊真的被按在了替补席上。他穿着崭新的训练服,却只能坐在场边的塑料椅子上,手里攥着毛巾,看着队友们在场上奔跑、传球、得分。当李哲送出一个精妙的不看人传球,周凯空中接力扣篮得分时,全场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赵磊的手指却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发麻。

  他习惯了站在赛场中央,习惯了聚光灯的照耀,习惯了队友们把球传给自己的信任。可现在,他只能做个旁观者,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新人占据,看着球队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依旧能打出流畅的配合。有好几次,他都想站起来冲向场边,跟教练说“让我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峰的眼神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他身上,提醒着他犯下的错。

  第一节结束时,球队领先5分。李哲走到场边喝水,路过赵磊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赵磊以为他会说些嘲讽的话,连忙把头扭向一边。可李哲只是把一瓶冰水放在他面前:“好好看着,学学我们是怎么打团队篮球的。”说完就转身跑回了赛场。赵磊看着那瓶冒着冷气的水,心里五味杂陈,既羞愧又不甘。

  替补席的日子格外难熬。每天训练结束后,队友们会围在一起讨论战术,他却只能独自收拾球衣球鞋;以前总是被队友簇拥着去吃庆功宴,现在却只能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就连球馆的管理员大叔,都忍不住跟他说:“小赵啊,别跟教练置气,好好表现,早点回到场上。”

  最让他难受的是半决赛的赛前动员大会。王峰站在讲台上,逐一分析每个首发球员的战术任务,轮到赵磊时,只是淡淡一句:“赵磊,留在替补席,负责给队友递水擦汗。”那一刻,赵磊的脸烧得滚烫,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些人带着看好戏的意味。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磨出厚茧的双手,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