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雷泽双殛,善恶一线-《大圣葬天》

  雷泽之渊,位于南瞻部洲极南之地。

  此地终年雷云密布,电蛇狂舞。传说上古雷神陨落于此,其尸身化作千里雷池,血液化为电浆河流,骨骼化为雷霆山脉。而雷之祖巫强良、电之祖巫翕兹的本源,便藏在这片绝地的核心。

  孙梧空一行人撕裂空间而至,尚未落地,便感到毛发倒竖。

  空气中弥漫着狂暴的雷灵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似有细碎电芒在肺腑炸开。寻常真仙至此,不消片刻便会雷化,成为雷泽的一部分。

  “好强的雷暴。”刑天望着远方那接天连地的雷柱,“比某当年与雷神交战时的阵势还大。”

  “雷泽之渊的雷霆不是自然形成。”金蝉子闭目感应,“是强良、翕兹两位祖巫陨落后,本源逸散,与天地法则交感所化的‘永恒雷劫’。要取本源,需穿过这片雷海。”

  白晶晶看向孙梧空:“你的混沌道体,能扛住多久?”

  孙梧空估算片刻:“全力防御,约可支撑一炷香。但若其间遭遇袭击,时间会缩短。”

  “足够了。”苏璎托着太初源核,“源核可暂时模糊雷霆的‘存在性’,虽不能完全消除,但可削弱七成威力。我们速战速决。”

  众人点头,正要行动——

  “轰隆隆!”

  雷海突然沸腾!

  无数道雷霆如狂龙般冲出,却不是劈向他们,而是汇聚向雷泽深处某一点。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啸响彻天地:

  “救……救我……”

  那声音,竟是强良本源残留意识发出的求救!

  “恶念化身已经动手了!”孙梧空面色骤变,化作混沌流光冲入雷海。

  其他人紧随其后。

  雷海内部,景象更为骇人。

  亿万道雷霆如触手般蠕动,中央悬浮着一团璀璨的雷球——正是强良本源。但此刻,雷球表面爬满了暗紫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活物般侵蚀着雷球,每深入一寸,雷球的挣扎便弱一分。

  而在雷球旁,翕兹本源所化的电光链,同样被暗紫纹路缠绕,如困兽般挣扎。

  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两团本源之间,正是恶念化身的投影!

  祂没有实体,只是一团不断变化的暗影,但散发出的邪恶气息,让整片雷海都在颤抖。

  “孙梧空,你来得比本座预想的快。”恶念化身的声音似从九幽传来,“可惜,晚了半步。”

  祂伸手虚抓,暗紫纹路猛然收紧。

  “啊——!”强良、翕兹的本源同时发出悲鸣,竟开始主动融合——不是正常的祖巫合一,而是被强行“污染”后的异变融合!

  一旦完成,这两道本源将彻底沦为恶念化身的傀儡,成为“魔古之躯”的一部分!

  “住手!”孙梧空暴喝,混沌道体显化万丈,一拳轰向恶念化身。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拳头穿透了暗影,如击空处。恶念化身似存在非存在,物理攻击全然无效。

  “愚蠢。”恶念化身轻笑,“本座乃天道恶念所化,本无实体。你的混沌之力虽强,却还未触及‘念’的层次,如何伤我?”

  话音落,祂反手一挥。

  雷海中突然冲出三道身影——赫然是之前被孙梧空击杀的紫霄雷将、雷泽鬼母、以及……一道让所有人震惊的身影:

  雷震子!

  这位封神时期的雷部正神,本该在天庭任职,此刻却双目赤红,周身缠绕暗紫雷纹,显然已被恶念侵蚀控制。

  “雷震子?你怎么会……”金蝉子难以置信。

  “他被本座种下了‘恶念之种’。”恶念化身悠然道,“不止是他,天庭雷部众神,大半已成本座棋子。待天道降临之日,雷部将成诛灭叛逆的第一军。”

  雷震子面无表情,手中黄金棍指向孙梧空:“妖猴,受死。”

  他身后,紫霄雷将与雷泽鬼母也各持兵刃杀来。

  三位大罗巅峰的雷道强者,在雷泽主场加持下,实力堪比准圣!

  “他们交给我们!”刑天怒吼,与袁洪、沙悟净迎向紫霄雷将。

  孔琳姐妹化作五彩孔雀,对上雷泽鬼母。

  金蝉子则拦住雷震子:“雷部正神,醒醒!你被恶念操控了!”

  雷震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随即被暗紫雷纹压制:“金蝉子……让开……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一边说着,黄金棍却毫不留情砸下。

  战斗瞬间爆发。

  孙梧空则再次扑向恶念化身。

  这一次,他改变了策略。

  “既然物理攻击无效,那就试试这个——”

  他双手结印,体内那缕“至情至性”本源浮现,化作一道琉璃色的光桥,直射恶念化身。

  情,是念的一种。

  恶念既是念,至情便可克之!

  果然,光桥触及暗影的刹那,恶念化身发出痛苦的嘶吼:“这是什么力量?!竟能灼伤本座!”

  祂的身形开始不稳,暗影翻滚,竟显露出一张扭曲的面孔——那张脸,与孙梧空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的脸?”孙梧空一怔。

  “很奇怪么?”恶念化身狞笑,“本座是天道恶念所化,而天道在炼制你时,早已将你的‘存在印记’烙印其中。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我同源。”

  “所以,你的至情之力能伤我,我的恶念之力……同样能侵蚀你!”

  暗影突然炸开,化作亿万道恶念丝线,缠向孙梧空。

  每一道丝线都蕴含着一种负面情绪:绝望、憎恨、贪婪、嫉妒、暴戾……这些情绪如潮水般涌入孙梧空识海,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孙梧空眼前开始浮现幻象:

  他看到了白晶晶在他怀中彻底消散,看到了金蝉子被炼成傀儡,看到了洪荒崩塌、众生沉沦……这些画面无比真实,每一幕都直击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不……这些不会发生……”孙梧空咬牙抵抗。

  “但它们可能发生。”恶念化身的声音如魔音贯耳,“只要你败了,这一切都会成真。你的挚爱,你的战友,你守护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而只要你放弃抵抗,接受本座的‘恶念洗礼’,你便可获得无上力量,掌控一切,永远保护他们……如何?”

  诱惑,直指本心。

  孙梧空确实动摇了那么一瞬。

  但就在此时,他怀中的息壤之种,突然传来白晶晶的神念:

  “呆子,别信祂!”

  “你若堕入黑暗,才是真正失去我们!”

  “我们信你,永远信你!”

  同时,金蝉子那边传来一声佛号:“师兄,守住本心!恶念虽强,但善念更坚!”

  还有刑天的怒吼、袁洪的咆哮、苏璎冷静的分析……所有战友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暖流,冲散了恶念的阴寒。

  孙梧空笑了。

  “原来如此。”

  “恶念看似强大,实则虚妄。”

  “因为它只懂索取、控制、毁灭,却不懂……守护、信任、牺牲。”

  “这些,才是真正的力量。”

  他睁开眼,眸中琉璃光璀璨。

  “恶念化身,你输了。”

  “因为你不懂,这世间最强大的,从来不是力量本身,而是……为什么而战。”

  孙梧空张开双臂,不再抵抗恶念侵蚀。

  反而……主动接纳!

  他将所有负面情绪、所有黑暗幻象,全部吸入体内,与那缕“至情至性”本源融合。

  至情与至恶,如阴阳交汇。

  然后——在混沌之力的调和下,二者竟开始转化、升华,化作一种全新的力量:

  混沌慈悲。

  不是单纯的善,也不是纯粹的恶,而是包容一切、理解一切、超越一切的大慈悲。

  “此式,名‘混沌纳万劫’。”

  孙梧空一掌拍出。

  掌风柔和,却让恶念化身如遇克星,暗影疯狂后退。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融合恶念而不堕落?!”恶念化身尖叫。

  “因为我有他们。”孙梧空看向正在苦战的战友们,“而你没有。”

  掌风及体,恶念化身的投影开始崩解。

  “不!本座不会败!本座还有——”

  祂突然放弃抵抗,转而将全部力量注入强良、翕兹本源!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

  暗紫纹路猛然爆炸,要引爆两道祖巫本源,拉所有人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苏璎出手了。

  “太初归元,时空凝滞。”

  太初源核绽放极致光芒,将那一片区域的时间流速降至近乎静止。暗紫纹路的爆炸被强行延缓。

  但苏璎脸色苍白——她同时对抗两道祖巫本源的暴走,消耗巨大。

  “快!取本源!”她咬牙道。

  孙梧空闪身至雷球与电链前。

  他双手同时按上,混沌慈悲之力涌入。

  “强良、翕兹祖巫,我知你们不甘被污。今日助你们净化恶念,重归本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雷球与电链剧烈震颤,传递出微弱的感激之意。

  孙梧空全力运转混沌之力,将暗紫纹路一丝丝剥离、净化。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本源反噬。但他稳如磐石,因为身后,是所有战友拼死为他争取的时间。

  刑天与袁洪已浑身是伤,仍死死拖住紫霄雷将。

  孔琳姐妹羽毛焦黑,硬抗雷泽鬼母的鬼雷。

  金蝉子与雷震子打得难解难分,双方皆在咳血。

  白晶晶则在关键时刻,以息壤之种化出一片净土,为众人提供喘息之机。

  终于——

  “嗤!”

  最后一道暗紫纹路被净化。

  强良雷球与翕兹电链同时绽放纯净光芒,而后化作两道流光,没入孙梧空体内。

  第七、第八道祖巫纹路——紫雷纹与银电纹,在体表亮起!

  恶念化身的投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咆哮:

  “孙梧空!这只是开始!本座已得帝江(空间)本源,接下来是烛九阴(时间)……待十二本源集齐,魔古之躯降临,你与这洪荒,都将化为尘埃!”

  声音远去。

  雷海开始平息。

  雷震子眼中的暗紫雷纹褪去,茫然落地:“我……我做了什么?”

  “你被控制了,现已无碍。”金蝉子扶起他,“快回天庭,提醒雷部众神小心恶念侵蚀。”

  雷震子感激一拜,化作雷光离去。

  紫霄雷将与雷泽鬼母也在恶念消散后恢复神智,羞愧退走。

  众人聚拢,皆带伤,但眼中都有光。

  “还剩四道本源。”孙梧空看向北方,“烛九阴在北海永冻冰川,奢比尸残部在北俱芦洲万毒沼泽,还有帝江已被夺……”

  “我们必须更快。”

  他感应到,恶念化身虽退,但已抢先一步前往北海。

  时间,真的不多了。

  而就在这时,苏璎突然脸色一变。

  她手中的太初源核,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方才强行凝滞祖巫本源暴走,源核受损。”她沉声道,“若再施展类似神通,源核可能……崩溃。”

  太初源核若崩溃,混沌创生的最后拼图将缺失,一切计划都将失败。

  两难再次降临。

  是要稳妥修复源核,放缓进度?

  还是冒险继续,赌在源核崩溃前完成重聚?

  孙梧空沉默片刻,看向众人。

  白晶晶握紧他的手:“无论你怎么选,我都陪你。”

  金蝉子合十:“阿弥陀佛,但行前路,莫问吉凶。”

  刑天大笑:“某这条命早该在巫妖大战时没了,多活这些年,值了!”

  袁洪、沙悟净、孔琳姐妹,皆目光坚定。

  孙梧空深吸一口气,眼中混沌流转。

  “那就……继续。”

  “去北海,夺烛九阴。”

  “然后,直捣黄龙,找恶念化身,夺回帝江。”

  “这条路,我们走到黑,也要走完。”

  他撕开空间,率先踏入。

  身后,众人相视一笑,齐齐跟上。

  雷泽之渊恢复平静。

  但雷霆深处,一道微不可查的暗紫印记,悄然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