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徐达,又称大明第一漏勺-《吾妻观音奴》

  不知不觉,徐景曜来到这个大明朝,已经整整两年了。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

  足够让一只雏鸟学会飞行,也足够让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彻底融入这个波澜壮阔,却又危机四伏的时代。

  他习惯了这里的饮食,习惯了繁复的礼节,更习惯了魏国公府这个虽然规矩森严,却充满了另类温情的小家。

  尤其是经历了被绑架这生死与共的大事之后,他对徐达、谢氏,还有那几个性格迥异的兄弟姐妹,早已没了最初的隔阂与防备。

  在他心里,这就是他的家。

  在家人面前,他觉得是安全的,是可以卸下防备畅所欲言的。

  所以,昨晚在书房,面对父亲徐达和大哥徐允恭,他才会那么放心地,将自己关于东南士阀和包税制的言论,和盘托出。

  他以为,那只是父子,兄弟间的私房话。

  他以为,这番话顶多就是让老爹和大哥对江南局势有个新的认知,以后行事方便些。

  然而。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

  或者说,他太低估了徐达对朱元璋那份感天动地的忠诚度了。

  次日,大本堂。

  散学的钟声刚刚敲响,徐景曜正收拾着,准备去水云间看看新排练的曲目,顺便查查有没有人(特指某位新入明的将军)又在记账白嫖。

  “景曜。”

  朱标温润的声音,准时在耳边响起。

  徐景曜一抬头,就看到太子殿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殿下,今日又有什么功课要单独辅导吗?”徐景曜试探着问道。

  “不是孤。”朱标摇了摇头,指了指皇宫深处,“是父皇。父皇口谕,让你散学后,即刻去见驾。”

  “又见驾?”

  徐景曜心里咯噔一下,满脸的懵逼。

  最近也没出什么大事啊?

  牛痘接种很顺利,第一批志愿者都活蹦乱跳的。

  王保保也投降了,现在正跟在徐达屁股后面当参谋呢。

  水云间的生意更是红红火火,日进斗金。

  老朱这时候找他干嘛?

  难道是……嫌分红少了?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和忐忑,徐景曜跟在朱标身后,再一次踏入了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

  谨身殿内,朱元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

  “儿臣(小子)叩见父皇(陛下)!”

  “来了?”朱元璋转过身。

  他走到徐景曜面前,甚至没让他平身,直接就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小子,昨晚你说的那话,有点意思。”

  “既然你看得这么透,那你就给咱说说……”

  朱元璋弯下腰,那张大脸几乎要贴到徐景曜的鼻尖上:

  “……你准备怎么帮咱,把那些东南士阀肚子里的油水,给咱……刮下来?”

  徐景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在心头奔腾而过。

  昨晚?

  东南士阀?

  刮油水?

  这……这特么不是他昨晚在自家书房里,关起门来,跟他爹和大哥说的私房话吗?!

  这才过去多久?

  满打满算,也就六个时辰!

  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

  这话,怎么就原封不动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徐景曜抬起头,看着朱元璋那副“咱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朱标。

  他悟了。

  他彻底悟了。

  破案了!

  这就没有别的嫌疑人!

  唯一的“泄密者”,只能是那个昨晚还一脸震惊,跟他感叹“这帮蛀虫该杀”的亲爹。

  徐达!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徐景曜在心里,对他那位大明战神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恨得牙根痒痒。

  亲爹啊!

  您这嘴,是棉裤腰吗?

  怎么这么松啊!

  我前脚刚给您透个底,您后脚连夜就进宫给卖了?

  您这不仅是卖儿子,您这是批发加零售,一点儿库存都不留啊!

  徐景曜看着朱元璋那双眼睛,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他以前总觉得奇怪,朱元璋这么多疑的一个人,设立了锦衣卫监察百官,为什么唯独对魏国公府,似乎从不设防?

  别的大臣家里,今天晚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哪怕是小妾穿了什么颜色的肚兜,第二天早上都能摆在朱元璋的案头。

  可魏国公府,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锦衣卫的暗桩。

  现在,他明白了。

  为什么要派锦衣卫?

  完全没有必要啊!

  派锦衣卫去,那还得花钱发俸禄,还得费心思去渗透。

  可徐达呢?

  这老头子,那就是个人形自走窃听器!是个自带干粮的皇家密探!

  他在家里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甚至儿子跟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根本不用别人问,自己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进宫,竹筒倒豆子一样,全给朱元璋倒出来!

  不仅倒出来,还得加上一句:“上位(皇上),您看我家这小子,是不是有点歪才?您给把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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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什么?

  这叫坦诚!这叫忠心!

  在这位把猜忌刻进骨子里的皇帝面前,徐达这种“我连内裤底色都告诉你”的做法,恰恰是最高级的生存智慧!

  这就是为什么徐达能善终(没被明正典刑),而蓝玉那帮人会被剥皮实草的原因!

  徐景曜想通了这一层,心里那股子被出卖的郁闷,也就消散了大半。

  爹啊爹,您这大智若愚,玩得可真溜。

  就是苦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怎么?吓傻了?”

  朱元璋看着徐景曜那一脸呆滞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伸手在他脑门上崩了个脑瓜崩。

  “别在心里骂你爹了。他那是对咱忠心!”

  “再说了,要不是你爹昨晚连夜进宫跟咱说了这事儿,咱还真不知道,原来这前朝的烂账里,还藏着这么大的猫腻!”

  朱元璋直起腰,走回龙椅坐下。

  “包税制……哼,这帮蛀虫!”

  “你小子说得对,现在动刀子,容易伤了元气。大明刚立国,还得靠他们种地、纳粮、安抚地方。”

  “但是!”

  “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吃进去的民脂民膏,就这么藏在地窖里发霉!”

  “你那个水云间,是个好法子。但那只是给勋贵们开的,那帮江南的土财主,未必敢来,也未必进得来。”

  “你给咱想个辙。”

  朱元璋指着徐景曜,下达了最新的任务。

  “怎么能让那帮江南的士绅、富户,也乖乖地把钱掏出来?而且,还得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来!”

  “这事儿办好了,咱记你一大功!”

  徐景曜揉了揉被崩红的脑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

  要把那帮守财奴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还不能硬抢?

  这题……

  虽然难。

  但对于一个见识过后世消费主义陷阱,奢侈品营销和房地产预售的穿越者来说……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