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超勇的,根本没在怕的-《吾妻观音奴》

  朱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徐景曜那句“我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如同一颗定心丸,让他那颗因为窥见了父皇那冷酷帝王术而冰凉的心,稍稍回暖了一些。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

  “景曜……”朱标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你难道就不怕吗?”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这宫殿的墙壁有耳。

  “你我今日所论,是诛心之言。你……你父亲,亦是淮西勋贵之首。你今日,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等于……等于是将你徐家,也架在了火上。”

  “你就不怕……父皇的这把火,将来,也会烧到你魏国公府?”

  这,才是朱标最担心的。

  他可以接受父皇的权谋,但他无法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会成为这权谋的牺牲品。

  徐景曜笑了。

  他看着太子那张写满了担忧和不忍的脸,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为什么敢说?

  他为什么不怕?

  因为,他这个穿越者,手里握着的,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武器。

  先知。

  “殿下,”徐景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您觉得,陛下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朝中党争?”朱标迟疑道。

  “不,”徐景曜摇了摇头,“是北边还没打完的仗。”

  “我爹,李文忠大哥,冯胜叔叔……大明朝最能打的将军,现在都在哪里?都在北疆!都在替陛下,守着这片江山!”

  “北元未灭,王保保还在漠北虎视眈眈。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会自断臂膀,先去搞武将集团吗?”

  徐景曜的语气,无比笃定。

  “他不会。”

  “他非但不会,他还要加倍地倚重他们,安抚他们。因为他需要这群老兄弟,为他,为大明,打下那最后一片江山!”

  “所以,”徐景曜的眼中闪过精光,“陛下现在的刀,对准的,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武人。而是……那些试图在后方,挑战他皇权、掣肘他施政的文官集团。”

  “胡惟庸,李善长……他们才是目标。我爹,他们,现在,很安全。”

  朱标听着这番话,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这道理,他懂。

  军权,始终是第一位的。

  “可……可将来呢?”朱标的眉头,依旧紧锁,“北伐总有打完的一天。等到天下太平,父皇……又会如何看待这些手握重兵的功臣呢?”

  徐景曜看着他,笑了。

  我的殿下啊,您知道,陛下为何会对您如此倾囊相授吗?

  因为,您是太子。

  您,是他选定的,这天下的继承人。

  陛下现在做的所有事,无论好坏,无论脏不脏,都是在为您……铺路。

  您知道,陛下为何会对我爹他们这群老兄弟,心存忌惮吗?

  徐景曜在心里,默默地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答案。

  那是因为,你死得太早啊!

  他怕你的儿子朱允炆,会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所以,他才会在你死后,彻底疯狂,发动那一场场血腥的清洗,不惜背上千古骂名,也要为你未来的儿子,扫清所有的障碍!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

  他只是看着朱标,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

  “殿下,武将集团,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成为威胁。那就是……君弱臣强。”

  “只要您,一直都在。只要您,能向陛下,向天下人,展现出您足以驾驭这群猛虎的手腕与仁德。您,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少主。”

  徐景曜在心里,又补上了一句。

  而我,这个穿越者,来到了这大明朝。

  我怎么可能,还会让你……英年早逝?”

  开什么玩笑!

  他脑子里,装着那么多领先时代的医学常识。

  他那“牛痘之法”的实验,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这位大明朝唯一的白月光太子爷,给保下来!

  只要朱标不死,朱元璋晚年就不会那么极端。

  那群淮西功臣,也就不会落得那般兔死狗烹的下场。

  至于他爹徐达?

  徐景曜的心里,更是稳如老狗。

  前世,确实有很多人,都以为徐达,是被朱元璋赐的那只烧鹅给毒死的。

  这个故事,流传得太广了。

  尤其是那个电视剧里,徐达一边流着泪,一边吃着烧鹅,一边怀念着当年和老兄弟们一起打天下的场景,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可徐景曜,作为一个严谨的明史爱好者,还能不清楚这事的真假吗?

  “全是扯淡!”

  这事儿,根本没有半点正史史料佐证!

  唯一有点沾边的,还是后世一本叫《龙兴慈记》的野史笔记。

  里面说,徐达得了背疽,不能吃发物。

  朱元璋,却故意赐他烧鹅。

  这就更离谱了!

  古代人不清楚,他一个现代人还不明白吗?

  背疽,就是背上长了个大脓包,西医叫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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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玩意儿,跟吃不吃烧鹅,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能吃,不代表吃了就会当场暴毙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关系。

  朱元璋是什么性子?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这位皇帝,为了集权,为了给孙子铺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看看胡惟庸案,牵连三万多人!

  看看蓝玉案,牵连两万多人!

  蓝玉本人,更是被活活剥皮!

  这位爷的心,比铁还硬!

  他要是真的动了杀心,要除掉徐达这个开国第一功臣。

  他会用“赐烧鹅”这种,如此温柔,如此文艺,还如此容易落下话柄的手段吗?

  怎么可能!

  他要是真想杀徐达,他绝对会找个由头,光明正大地,将整个魏国公府,连根拔起!

  徐允恭、徐增寿,还有他徐景曜,一个都别想跑!

  他只用一只烧鹅,就放过了徐达的几个儿子?

  这不符合老朱的斩草除根的人设啊!

  所以,徐景曜笃定。

  至少在现在,在他爹徐达还活着,太子朱标也还活着的这个时间点上。

  他们徐家,稳如泰山!

  而他徐景曜,背靠着徐家这棵大树,又抱紧了太子殿下这根最粗的金大腿。

  他,怕什么?

  他有什么好怕的?

  “殿下,”徐景曜收回思绪,看着朱标,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您不必为我担忧。”

  “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烂在肚子里。”

  “而今日这番话,我只说与殿下一人听。”